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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104嫉意 ...

  •   104嫉意

      窝在东裕怀里,所嗅之处,皆是他的味道,有一点淡淡的檀香,记得嬷嬷房内的那个香炉就是这个味道,渐渐的安下心来,仿佛刚刚那场生死激战只是一场梦,眼皮愈来愈重,意识远去之前,强撑着去抓他胸襟,想要与他再说些什么,今个儿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有那么多话想与他说一说,可是说出了口,只能惹他更恼怒,可要是让她就这样闭了嘴,也是不肯的。

      低下头,轻轻扫着她,好似用这种温柔的目光在为她盖上了暖被,声音也比刚刚有了温度:“怎么了?”

      听出他言语间的转柔,心里也跟着放宽了些,用近乎低喃的音调嘟囔一句:“谢谢——”

      眼睛嗖得放大,他去看她,像是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人,第一次的生疏,这种话,她是绝不肯说与自己听得,他心知肚明。而她是不会告诉他的,东裕的出现宛如在她掉入悬崖时伸手拽了自己一把,也像是在她身处黑暗时突然点亮的那盏灯火,换做以前的她,那个不在乎生死的她,是不会在乎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而现在求生欲强烈的她,对救了自己的东裕格外珍惜。

      瞧了一圈,终于有了答案,东裕抿起嘴角,为她抹去沾在眼睑边的湿发:“所以说,现在正是我趁虚而入的好时机,是吗?”

      这一次,她再也听不懂他的话了,呼吸也轻浅,放慢——

      等了半天也未等到回复,再去看时,她已经合了眼,紧张的去摸她的手,冰凉得像是放入冰箱的恒温里许久,才拿出来一样,这样的冷凉透了他的心脏,在脉搏上一摸,已经弱得没了生气,他并不知道自己按在囡女脉搏上的手指是抖着的。

      他怕了——

      那些响当当的名号,他不是未听过,什么阎王罗刹修罗,全是一些形容他残忍无情的字眼,而他也受用,本就是实话,没必要藏着掖着,在他手里死的人不说一万,也有上千,眉头都未皱过一下,哪怕几岁孩童,娇弱女子,也得不到半分留情。可他偏偏就是对这个女人,舍不得了,放不下了——

      鞭子抽的狠了,马边嘶鸣,边加快脚步,迎面却遇上另一队人马。

      陈凝王正坐在马上,也是急得,见了东裕和他怀里的囡女,脸瞬间就变了颜色。

      过来就要扯囡女的胳膊,把她拽入自己怀里,被东裕一把挡了:“小叔这是做什么?她受了重伤!”

      “我这就带她回府治疗!”

      “西麟王府更近些,不必劳烦小叔了。”把她往自己胸口贴得更近了些,偃月刀往前面一横,竟是摆出了架势。

      陈凝王哪肯放弃,看着东裕怀里的囡女满脸血污,也不知伤到了哪里,也不知伤得有多重,更是心急如焚:“东裕!你想与我为敌吗?”也是抽出了佩剑。

      放在过去,他一定打上了哈哈或者调侃几句,现在却一步退让都不许,神情杀气腾腾的:“今儿谁都不能把囡女从我怀里带走!”

      陈凝王身边的副将是个机警的人,在他耳边低语:“聆音大人已经与东裕公子定好婚期了。”

      与自己侄子当场抢未过门的侄媳妇,这种丑闻,传出去是难看的,陈凝王是极爱面子之人,当然不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收了剑,忍了许久的气,才道:“走吧!”让开了路,他身后的将士也向两边分开。

      一刻也不耽误,快马加鞭,飞驰而过,半点不让陈凝王多看囡女一眼。

      东裕才发现,自己的嫉意,比针尖还要细小——

      刚一下马,下人们早已经列队在西麟王府门口等候多时,见了东裕,各个抖如筛子,这一路的赶,早已经满头大汗,顾不得这些,抱着囡女,直奔寝宫,下人们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敢有半点怨言。

      把囡女放在床上,对下人招手:“把药箱拿来!打盆热水!”

      “是!”下人鱼贯而出,一个比一个脚程快,生怕谁落下了,就成了东裕的出气筒。

      手放在囡女的红色铠甲上,这时他才注意到囡女穿的是颜乔的衣装,心下明白大半。这个女人当真是用命护着别人,颜乔也好,芊也罢,甚至于他这个并不得她欢喜的男人,也曾被她护着过,每次都拼尽全力。

      脱去铠甲,为她留下一件里衣,揭开最后一层包裹,后背的伤虽不深,也是翻了皮肉,被她硬生生的拔了箭,把里面的肉都勾了出来,伤口创面极大,低吟一声:“你对自己当真是狠心——”话一出口,多了份怅然,还未等他把这种情绪压一压,下人拿着医药箱进来,他起身去接,身子刚离床榻,才发现囡女竟拽了他的衣摆,看向她的脸,人还处于昏迷之中。他不忍心就这样生生扯开与她的牵扯,又坐回原位,任她扯着。让下人一惊,她们哪见过自家公子为谁亲手做过这样的事?皆瞠目结舌的瞪眼瞧着。

      等他为她脱去所有衣物,后背一刀,骨头都露了,心痛不已。下人们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纷纷猜测囡女的身份来历。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的下人张口道:“公子——这不合礼数吧?”

      换做平日,怕这下人早已脑袋分家,他只轻轻一句:“她是我未来的妻,有何不合礼数?”话语之中,竟有几分消沉。

      全体噤声,东裕看到药箱和热水都备好了,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格外的祥和,下人们不敢多做逗留,按照以往经验,这种状况,东裕是必然要找个人出来解解气的,那明明是一张不开心的表情,为何她们的公子如此平静呢?

      用热水为她擦了身子,然后给伤口消了毒,做了处理。虽然未数,可这没有几十,也有十几处的伤,已让他愤恨难平,只后悔刚刚对那些人太过仁慈,应该抓了一一剔骨剥皮,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为她解开官帽,长发直接掉了出来,披散一肩,刚刚的铁硬的英武女子,蜕了壳一般,显出柔弱之势,有一瞬间的怔愣,托了她的头,把她慢慢放下。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她手未松,他也不急着走。

      也不知在等着什么——

      睡着了也不老实,正欲翻身,被他眼疾手快按住了肩头,怕她裂了伤口,这一动,她睁开了眼,望着东裕,似乎都不认识对方了。

      “把药吃了吧——”他不知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

      辨认半天,她才认出东裕,问一句:“我这是在哪儿?”

      “西麟王府。”小心扶她起来,囡女转过脸,视线在他脸上摸索半天:“为何我在这儿?”

      “日后,这里也将是你的家,先熟悉一下不好吗?”他几乎是在哄了,说完还偷瞄她几眼,看她反应。

      干白着唇,头发散在一侧,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想起乱阵当中,他向自己走来的场景,那一柄偃月刀被他提在身后,仿若天神下凡一般,为她斩断死气,留了活路,那一刻,她的内心,是震动的——

      婚期将至,她终归是嫁与他为妻,也并不全然是无奈。他突然倾身过来,两手支在她身侧,把她围成个死角,问道:“我一直未问过你,嫁给我,你可愿意?”

      那双斜长的眼盯着她,一点不肯给她松懈的缝隙,一瞬间,她失了神,想要点头,又似乎要去摇头,不知该作何答复,忽的张口问道:“这么说来,我也从未问过,你可愿娶我?”

      “你愿嫁,我自然愿娶,如果你不愿,我也是要娶得,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囡女。”他这话说得霸道又决绝,不肯给对方任何余地,但语气柔和委婉,没有丝毫勉强之意,似是这话他说了,不是为了逼迫她,仅仅是在陈述现实,或者说是——倾诉心意。

      她明白,自己与东裕,是永远不会谈及爱与不爱,讨论喜欢与不喜欢的那类情长话语,是不够,亦或是不足。

      “为汝妻,我是无怨无悔的。”她想了许久,便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句已经是她这一生说过的,最深的言语,它非华丽辞藻,也不是绵绵细语,不深情,也不动人,却让东裕刹那间停在那里,久久释放眼底的温存,用那些缓缓的包裹了她,是轻柔的,小心翼翼的。

      “你可知,你此番话,仿若把我们带入久远,好似我们不是未婚夫妇,而是老夫老妻。”

      她嫣然一笑,虽带着病容,却因这一笑添了光彩:“深入魂灵的相知,不就是老夫老妻么——”本以为自己这句玩笑,也能逗乐他,没想到他却停滞了脸上的所有的神情,只是专注的望她,一直望着,好一会才低头笑笑,认同的点头:“也是——”把药端过来,递给她:“喝了吧,夜里发烧,扛不住的。”

      她刚接过药,他就快速起身走了,像是在躲避什么,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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