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颓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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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月光温柔的笼罩着整个房间，项枫在阳台点燃了一根烟。一个个烟圈似乎蒸腾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一些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回想过去，父亲说将来他是要继承他的，在这个世界生存，不要有怜悯，不要有感情，对别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不能允许别人的反抗，要做大事就要建立冷酷。每一步成长都在被父亲这样教育着，一点点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他的。既然是他的，他怎么做都是合理的，都是对的。
烟灭了，项枫很反常的将剩下的烟丢进垃圾筒。房间里的那个人还在安睡，他踱进屋里，在床头坐下，看着那个让他忘记自己卑鄙计划的人，那个让他无所适从的人。都是那张太过安详的脸，她的睡颜让他的内心有一种归于平静的力量，让他忍不住牵了她的手放在手心。不知不觉，他也睡熟了。
（七）
柳依睁开眼睛，慌乱的猛坐起来，一抬头，便看见项枫端着牛奶走进来。
“你……”
“放心，我没有怎样你”一杯牛奶递过来，柳依向后缩了缩。
“没有那种迷药啦”项枫很识趣的解释道。
“商妖！商妖呢？还有麦青！”
项枫皱皱眉，“没事的，你喝完牛奶，我就送你去医院看他们”
“哦”柳依小心翼翼的接过杯子，感觉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同。项枫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和平时奢华，不羁的穿着很不相同。一瞬间，柳依觉得项枫的微笑也不是那种邪气渗人的了，有一种王子般的温暖，纯净？
一想到这个词，柳依不小心被牛奶呛到了。项枫温柔的过来帮她拍着后背，柳依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项枫，他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八）
花店里，项枫买了一束白色的康乃馨，上了车，便随手递过来一支给柳依，一切纯白，花色和柳依、项枫都很搭配。
柳依先去看的商妖，项枫先去看麦青，然后柳依去看麦青、项枫去看商妖，项枫似乎不想让柳依知道些什么。麦青没有提起项枫说了些什么，只是柳依被麦青握着的手感觉那么的不自在。
傍晚，项枫送柳依回家。
“对不起”他轻声说，“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柳依装作没听见，一口气奔进家门，砰的一声，隔断了两个人的视线。
窗帘的一角被掀起，柳依看见项枫安静的站在月光下，深深的轮廓显现出明暗不同的投影，画面唯美。
（九）
从此，每当柳依去看望商妖，都能看到她床头项枫新送的鲜花，白色的百合，紫色的龙尾草，淡黄的小雏菊，只是没见到火红的玫瑰。商妖的气色开始变得很好。
那一天，商妖和麦青都出院了。四个人就坐着项枫的车去了海边。当商妖和麦青都在游泳的时候，柳依没能推开项枫的吻。极轻极柔的，让柳依心软，瓦解。
项枫整个人都变了，人们都惊异而赞叹。唯有柳依，觉得更加畏惧，害怕这样的项枫，害怕的莫名其妙。
（十）
十二月十二号，是柳依的生日。麦青送了一枚戒指，商妖送了一尾白裙，而项枫送的是一个巴掌大的水晶雕像，柳依熟睡的样子，安详的让人归于平静。
那一夜，最后只剩柳依和商妖两个人，商妖喝了好多酒，喝多了便开始哭泣。商妖说：“我和项枫已经分手很久了，柳依，我都知道了，以前是我错怪你。项枫他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他爱你，接受他，他能给你幸福”柳依没说话，只是和商妖抢着喝酒，直到喝得泪流满面，才扯着嗓子喊：“商妖，我不敢，我害怕”
踉跄的赶回家，门前霍然现出项枫的身影，转身要走，却脚下发软，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如同浸在月光中，温柔安宁。
一夜无眠，闭上眼睛月光下他关切的眼睛便闯进心房，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柳依懒懒的，不愿起床。她想着昨夜他胸膛间夜的味道，他把她一点点拥紧，慌乱中她把他推撞到树上，黑暗中，谁也没看清谁的泪。
（十一）
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人站在心型的玫瑰海洋里。“柳依，我以前不懂，我错了很多，我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柳依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一个人便挡到面前，是麦青。
“我告诉你！柳依是我的，你想都别想”，麦青的语气像极了当年的项枫，让柳依感到不舒服。
“让开”
麦青死死抓住柳依的手腕儿。
“让开！”麦青完全不理会，甚至俯下身来亲吻她。
“混蛋！”柳依奋力的挣脱，这种霸道像极了项枫之前的样子，柳依开始惶恐。手指在麦青脸上抓出一条带血的痕。
啪！那一巴掌打在麦青的脸上，柳依头也不回的跑开。
（十二）
对不起。那是麦青发来的短信，错与对都对自己无甚痛痒是不是对麦青最大的不公？柳依茫然了。
麦青被人打伤了。收到商妖的短信，柳依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定是项枫，他终究秉性难移，是不是？
希望和犹豫全部破灭，柳依拿着水晶雕像去一同找项枫。
项枫正在实验楼顶记录风向，听见有人唤他，便转过身来，一瞬间柳依触碰到他不安的眼神，所有的坚定几乎全部瓦解。
柳依伸出右手，“还给你”
项枫紧盯着那水晶雕像，惊慌失措。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喜欢麦青”，几个字说的柳依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不，不要”
柳依看不下去了，再不狠下心，恐怕自己要管不住自己了。雕像从手心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用力有些过猛，那弧线的终点已经飞出平台，项枫一路试图接住它，只多出一步，他忘记了身处的位置，柳依看到他人影儿的坠落，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流星抓住了雕像，只可惜一瞬间都从视野里消失。柳依僵在原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和无数的尖叫声传来，刺破耳膜，柳依的眼眶顷刻迸红。有些事总是发生的那么快，那么巧，让人无法相信那是真的。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因为不够信任；如果她不曾扔出去，只为了保护自己的脆弱；如果他不是过度激动，忘记了冷静；如果他没站在顶楼；甚至如果他没有因她而改变；如果他没有爱过她或是她没有爱过他……
救护车和警笛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太迟了，十二层，一切都太迟了。
柳依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谁把她带下楼，只记得医生说项枫的整个头骨都碎了，怀里的水晶雕像却毫发无伤，他一直紧紧的、紧紧的拥着它，即使最后一秒也不曾放手。
那，原来是你的守护天使呀！不知初唐是怎么知道的，以为麦青欺负你了，大打出手，哈哈！
商妖的短信像是一种嘲讽，告诉她，她又错了。
一直一直都不敢相信，不肯相信项枫会为自己改变，不相信他的真诚，不相信他的坚持。也许他本来有着很舒适的生活，本不应该为她改变什么，去颠覆之前对世界的种种认识。
（十三）
项枫出殡的日子，商妖、麦青、初唐都去了。柳依一个人站在一同的校门口发呆，人影匆匆，记忆如同潮水汹涌而来。
商妖给她带回了那个水晶的雕像。麦青的手轻轻的扶住她的肩膀，柳依闪开。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了，更不想再欺骗别人，欺骗自己。
柳依倔强的抑制住所以悲伤，阳光耀花她的无助，黑夜暴露她的脆弱。她总爱在夜里掀起窗帘，看着那块被月光笼罩的土地，风吹散寒露，黏住窗子，让她有些看不清楚。也许，项枫还站在那里。
（十四）
毕业了，麦青、初唐一个去了首都，一个去了深圳。商妖却选择出国。
那一天，去给商妖送行。只有她们两个。
“其实家里挺好的，只是不喜欢这里，想离开，越远越好”商妖在关口突然说，“柳依，他已经走了，忘记他，离开这儿，去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轻轻的，她吻了吻她冰冷的额头。商妖的泪眼中，柳依还是那么纤瘦。挥挥手，商妖哽咽着“柳依，你要照顾好自己”
柳依踉跄的走回家，一进门便看见床头上的水晶雕像，呆呆地，呆呆地，一滴泪，再也抑制不住划过脸颊，那滴太晚太迟的泪，那滴商妖、项枫都不曾见过的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颓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