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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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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露给她倒了杯温水,“姑娘润润嗓子,从定远侯府回来,姑娘就一直高烧不退,到今日已经整整快三天了!”
定远侯府。想起什么,顾书元焦急问:“嫂嫂呢?嫂嫂没事吧?”
秋露回道:“姑娘放心,二少夫人没事,只是有些受惊。”
算算时间,嫂嫂上辈子小产应该就是这次,上辈子她没有去定远侯府,嫂嫂也就没能躲过去。顾书元后怕的想着,还好自己这辈子去了定远侯府。
顾书元这才喝了口水,点点头,说道:“没事就好。”
她话音刚落,孔嬷嬷扶着老太太急急忙忙的进来了。
老太太走进门,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骂道:“你这丫头,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过来可都快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了。”
顾书元看着祖母通红的双眼,这才短短三天,祖母竟如此憔悴了。她扑进老太太怀里心疼的说:“祖母,三儿没事了,您莫要再担心了。”
老太太轻轻锤了下顾书元的背,哽咽道:“我怎能不担心!整整三天,你夜夜高烧不退,每次好不容易温度降下来第二天又立马升高。我天天跪在佛祖前面求,好在佛祖显灵,咱们三儿命大,终于醒了。”
老太太轻柔的抚摸着顾书元的鬓角,“你这才刚醒,怎的就坐起来了,赶紧躺下。这寒冬腊月的,还有得养呢!”
顾书元乖巧的躺下,软糯安慰祖母道:“三儿身体好着呢!将养几天就能大好了。”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老老实实养着,别的都不要管了。”静默半晌,老太太才开口:“在定远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这件事和你大姐姐有没有关系?”
顾书元轻轻的揉了揉小脑袋,想了想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和大姐姐应该没什么关系。大姐姐也被吓着了。”
老太太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大姐姐虽然性子直,但却没什么坏心眼。”又问:“那你嫂嫂怎的就被绊倒了?她一向沉稳,不是那种毛躁的性子。”
顾书元回忆了下,不确定的说:“我好像当时看到了嫂嫂脚下有个红玉珠子。”
老太太惊讶道:“红玉珠子?”
顾书元点了点头,回道:“嗯,当日大姐姐戴了一整套红玉首饰。”但如若真是顾书曼做的,她不会傻到拿自己那么显眼的首饰去害陆苑姗。
老太太顿了顿,沉声说:“那当时在场的就只剩一个人了。”
顾书元惊讶道:“祖母您是说…二姐姐?”可是她不明白,嫂嫂一向和二姐姐井水不犯河水,二姐姐为何要害嫂嫂呢?
老太太没有多说,只给顾书元掖了掖被子,柔声说:“这些你就不要管了,你就安心休养,这些琐事祖母自有章程。”
顾书元想了想也是,她这小脑子反正也想也想不明白,便索性不想了,只乖巧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走后,顾书元裹在被子里,看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她到底在哪里看过这串佛珠呢?
顾书元缓缓转动佛珠,鼻间传来淡淡檀木香气。这味道也很熟悉。在哪闻过呢?顾书元脑子突然闪过什么,她瞪大眼睛,她记起来了,这气味和她衣柜里那件玄色大氅的味道一模一样!是段恒!
段恒的佛珠怎么到她手上了?顾书元头疼的想着。她眨了眨眼睛,揉了揉小脑袋,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梦到了假山!
顾书元心中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坐起来。假山?段恒?想到什么,顾书元朝外间喊道:“秋露!”
秋露听到顾书元焦急的声音,连忙打了帘子进来,“怎么了姑娘?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书元摆摆手,着急的问:“哥哥呢?在府里吗?”
秋露回道:“二少爷去了早朝,还没回呢。姑娘有什么急事吗?”
闻言,顾书元只得按下内心的焦急,嘱咐道:“派人去门口等着,哥哥一回来就请他到元澜阁来一趟。”
秋露虽奇怪为何顾书元这样焦急,但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吩咐小厮在门口等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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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书寒今日下了早朝又被段恒叫去了承乾殿议事,回来的有些迟了。他还没到尚书府门口,元澜阁的小厮远远看到他就小跑上前说道:“二少爷您可回来了,三小姐请您去一趟元澜阁!”
顾书寒心中一紧,以为顾书元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可是三小姐出了什么事?”
小厮低头回道:“奴才不知,三小姐只说让您去一趟。”
顾书寒听罢,抬脚快步向元澜阁走去。
这边,顾书元已经等的快急死了。刚看到顾书寒进了元澜阁,就赶忙上前问道:“哥哥可算来了!今日怎的回来的如此晚?”
顾书寒看到妹妹好好的坐在梨木圆凳上,心中稍定,回道:“怎么了?怎么如此着急?”
顾书元抬眼示意秋露和竹叶出去看好外院的门,才看向顾书寒郑重问:“哥哥,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回我。”
顾书寒难得见到顾书元这么郑重的表情,深觉此事不小,正色回:“你问。”
顾书元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大殿下的腿,到底因何摔伤的?”
顾书寒一震,静默了几秒才回:“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顾书元看到顾书寒这个样子就明白了三分,心中一沉,一字一句问:“是不是因为我?”
看到顾书元这个样子,顾书寒叹了口气:“你想起来了?”
顾书元站起身来,上前拉住哥哥的衣袖,沉声问:“真的因为我?”
顾书寒看了眼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回忆道:“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摔下来,那时候他还有意识。你那时候小,被吓的哭个不停,他断了腿还忍着疼不停哄你。”
顾书元干涩着嗓子问:“为何我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被吓着了,一直在哭。后来回府里夜里发了热,醒来就不记得了。”
顾书元只觉气血翻涌,难以置信,大声问:“那为何这么些年都没有听人提起过?那么大的事为何没有任何流言传出来?”
顾书寒淡淡说:“那是因为他昏迷之前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说出去。”
顾书元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般,瘫坐在凳子上,喃喃道:“他是因为我。”
“他是怕传出去皇上饶不了你,饶不了尚书府。”
顾书元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这么多年,她常常听祖父感叹大殿下。祖父总说,大殿下从小天资聪颖,能文善武,有不世之材,却可惜那双腿,再也不能习武了。
她这些年也常常听外面人说,说大殿下这几年不受皇上喜爱就是因为他不良于行,皇室不需要一个有缺陷的皇子,特别还是中宫嫡长子。
本来这些都不是他该承受的,都是因为她,是为了她,段恒才会去爬假山,最后摔下了假山!
顾书寒看着顾书元这个样子,安慰道:“元儿,你也不必太过于介怀,大殿下曾经说过,他并不怪你。”
顾书元茫然的抬头,轻声说:“他不怪我,但我怪我自己。他本来可以和三殿下一样,意气风发,恣意人生。他是中宫嫡长子,本来没人能越过他去的,却因为我,这些年硬生生被三殿下给压制,被皇上冷落。”
“而我,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忘记了这么大一个恩情!”
顾书寒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并不全是因为你,你不必多想。”
顾书元没有说话,良久,她才开口:“哥哥,我想起来这件事你不要和大殿下说。”
顾书寒点了点头,上前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劝道:“别想那么多,你才刚醒,先养好身子,别的事以后再说。”
顾书元心中混乱,敷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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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外面竟下起了雪。
元澜阁院子里的梅花树被寒风吹得左摇右摆。寒气如冷锋过境,吹得内院房间的窗子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顾书元躲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寒风侵肌,身子阵阵发冷。
她手中紧紧握着檀木佛珠,摸着上面雕刻的纹路,鼻子发酸,眼眶泛红。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来在依云观后山,段恒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山茶树前给他摘花瓣。想起他那不似常人的走路速度和姿势。想起最后回眸他那孤寂的身影。
泪水打湿了她的枕巾,她欠段恒的实在太多了。难怪上次哥哥说让她以后有机会要报答大殿下。
顾书元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心中酸软。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好好照顾段恒,他走路不方便,她就当他的腿;她要把这些年他缺少的一切都补回来。
还有,她想起哥哥从前说过的,前朝有本古籍里有张方子可以试试。虽然古籍难寻,但总比没希望好,等她身子好起来一定要找到这本古籍,让段恒能像常人一样走路,让他可以像哥哥像段恂一样,骑马射箭,肆意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