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刃女》沈壬棠Miao

1、刃女①

　　“我不喜欢英雄。”你说道，“所以说好了，不要去做英雄，好吗？”

　　“好啊。”他回应，非常干脆，没有丝毫迟疑的停顿，于是你大大地松了口气，方才重新为他处理起伤口来。

　　你是在自家门口捡到他的，一个高大而危险的男人，一身血迹，手握刀把，有着太阳一般灿烂而耀眼的金发，发梢末端是热烈的红色，仿佛灼烧的火苗。

　　是个麻烦，而且显而易见的，是个大麻烦。

　　但你下定决心要救他，却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恻隐之心，而只是很简单很简单的……你需要一个合适的，可以充当保护者的家伙，来为自己赢得片刻喘息的时光。

　　他伤的很重，出血量大的你一度疑心这家伙几乎要死掉，但或许是因为命太硬了吧，老天爷并没有收了他，但很不巧，他失去了自己的过往。

　　所幸，刀握的还是如此稳当。

　　大概又是某个家中大变的可怜见的家伙，或许出身武士世家也犹未可知，不过这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在这里落脚，只是想打造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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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家中仅剩的孤女，父母死在了夜色掩盖的恶鬼手下，兄长年轻心胜将你安置下来，提着家传的宝刀想去报仇雪恨，不曾想一去杳无音讯，于是你在这世上再无什么血缘与牵挂。

　　你想活，你不想死，家传的宝刀已经被兄长带走，一同遗失在茫茫人世，可你还有家中祖传那打造宝刀的一身好本事。

　　我要再打一把刀，这把刀要更锋利，更强大，要能够将脆弱的东西紧紧护牢。

　　你这样发誓着，但残酷的现实从第一步起就将你拦下。

　　你没有原料。

　　杀死那些恶魔的，不能用普通的玉钢。你再一次回到了家，血迹已经干涸在墙角地上，没有腥臭的铁锈味道，寒意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驱散不了。

　　乱做一团的内室，被撕扯惨烈的纸门，断腿的桌椅，漏洞的墙壁，这些都是你一眼扫过的地方。倘若自己一个人来打扫，恐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了，不如回头请个帮工来搭把手，恶鬼吃掉的是人命，家财却还完好地堆满了院墙。

　　你笑了一声，颇有些嘲讽的味道。

　　花了大价钱托人打听到了合适的材料，也雇人重新起了炉灶，不是没有人觊觎过孤苦无依的少女，也不是没有过好心肠的青年愿意为你敞开门廊，但这些好的坏的想法，却尽数被你拖着锻造锤打杀得没了声响。

　　是个疯子。他们这样讲，你这个女人没有心肠。

　　我早就没了心肠，我只想活，我不想死，人活着什么都有办法拿到，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为什么只有自己家飞来横祸，为什么兄长讳莫如深慌忙出逃，你不关心这些，也不愿意去想。

　　你收拾了包袱，去了新的地方，死亡如影随形，那些家伙来过一次，就不会忘记血的味道。不知为何，你笃定着噩梦会再度重逢于某个夜晚，而你只想在最后的时限到来之前，再打造一把刀。

　　然后你捡到了他。

　　“你，叫什么？”

　　“抱歉，好像忘记了呢，哈哈哈！”

　　忘了刚好。你顿了顿，将伤口妥善包扎。

　　“那你就跟着我，作为报酬，在你想起过去之前，便留在这里为我做事吧。”

　　“要做什么呢？”他问道，你收拾着药箱，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要打一把刀。”

　　“但我举不起来材料……我看你就很好。”

　　喔，好啊。他说，那我来帮忙吧。看到你蹙起了秀气的眉，又接了句话。

　　作为你照顾我的回报。

　　这很好。你松开眉头，提起了药箱。你先休息吧，等到你的伤痊愈了再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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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麻烦苏醒的时间，比你想象中要更短。

　　只躺了一天半就睁开了眼睛，却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为了方便称呼，你叫他炎太郎。

　　“你觉得好记就好，”炎太郎说着，没有丝毫不悦的模样，太阳一样的年轻男人披着外套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弯下脊背来同你说话，眼睛里好像有光。“真厉害啊，▓▓，看起来小小的模样，反而能够这样久地来锻刀。”

　　“怎么，想偷懒了吗。”你注视着炉膛里灼热的火苗，头也不回地问道。

　　“怎么会，”他说道，又带着很快活地笑模样。“我会努力帮忙的，有什么需要的请都交给我吧。”

　　炎太郎很喜欢笑，他的嘴角时常是翘着的，说话时也喜欢爽朗的大笑，一如他的头发那样热烈张扬。

　　你其实是很喜欢同他说话的。

　　谁会不喜欢暖洋洋的阳光呢。

　　“你很厉害，很好，很多男人都未必有你这样的性格，”炎太郎说，“虽然不记得了，但模模糊糊地觉得，有这样胆色的女人，最后都会变成了不得的人物呢！”

　　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只是个打刀的罢了。你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嘴角却毫无所觉地上扬。炎太郎看到了你的模样，金红的眸子悄悄弯成了月牙。

　　你自己都不曾知晓，刚见面时你的模样，让这个失去了过往的青年十分紧张。空虚的，淡漠的，没有东西能够栓得住你，仿佛下一秒死神张开怀抱，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向他奔跑。

　　所幸你还有一点微末的牵挂……你说自己想打一把刀。

　　他悄悄舒了口气，又在你警觉地回头之前，乖觉地端茶递水，打扇送凉——老实说这画面十分滑稽，娇小的女子蹲在炉膛旁打造利器，魁梧的男子跑前跑后温柔小意地帮忙，仿佛角色互换了一样，但不论是你自己，还是他本人，都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合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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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太郎此前定然是习武之人，你摩挲着他的刀，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把开过刃的好刀，”你屈起手指弹了下刀刃，不知什么材质的利刃发出清越的铮鸣声响。

　　但是不太适合炎太郎。你端详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自从炎太郎身体恢复后，你愣是用复健的名义让他把矿石材料搬了整整一周，算着差不多了才满意地放开手来，让他得以拿到自己的刀，不曾想却被顺杆爬的家伙反过来拜托了武器的保养。

　　“虽然忘记了，不过既然是随身带着的，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我很放心，我的刀就拜托你了！”

　　果然是大家族的少爷吧，想必这类事情之前都是有人帮忙做的。你暗自思忖道，看在他干活卖力的份上，倒也不介意照料下他的刀。

　　“要不要考虑换一把刀呀，炎太郎。”

　　“要是我心情好的话，也许能给你打一把好刀呢。”

　　许是无聊了，你也这样对他说过，却又在他真的问起的时候，瞬间把话题岔到一旁。

　　你说过的，自己想打一把刀，也只有一把刀。

　　慢慢等着吧！或许什么时候我终于良心发现给你发工钱了呢！你哈哈地打岔道，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有点发虚。

　　所幸炎太郎一贯是好脾气的，被你这样捉弄了也并不生气，只是用他亮亮的眼睛看着你，直教你捱不住率先移开视线去。

　　但这样的玩闹好像又让他觉得很好笑似的，于是就会哈哈的笑了起来，伸出手去轻轻捏你的鼻子，带着些爱怜的模样。

　　你面上镇定地打开他作怪的手，背地里却捂着心口觉得那里砰砰直跳。

　　要命了，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这么熟稔的样子也太让人觉得糟糕了吧。

　　他总要离开的，而我只是要他帮忙打造一把刀而已，你这样告诫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偶尔投注过来的目光感到有绯色在面颊上燃烧。

　　德性！你这样鄙视着自己，却还是慢慢对他放开了拘谨。

　　雇主让人干点事情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最多就是交个朋友而已，你这样想想，反而好像心里坦然，真的没事了一样。

　　“我家是世代锻刀的。”一段时日的磨合，两个人熟悉了起来之后，偶尔的，你也会同他讲上一讲你的过往，用异常冷静的腔调。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这家伙低着毛茸茸的脑袋，好像有点失落似的说想更加了解你一下的缘故，绝对，绝对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