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41、第 41 章

　　“中秋之夜我想在杜老板的来客居燃灯祭月，与民同乐，”顾言倾道，“不知杜老板意下如何？”

　　杜寒江笑道：“自然是好，往年也有这习惯，就算大人不说，杜某也会张罗。”

　　顾言倾道：“那就劳烦杜老板多准备些月饼，到时分发给百姓，钱款由县衙来出。”

　　“不必不必，交给我便是。”杜寒江拱拱手，“那我先去准备，届时还请大人赏光。”

　　“一定。”
　　顾言倾让清池送客，慢慢喝了口茶。

　　走出县衙大门，杜寒江忽然一怔，自己怎地如此积极，像是被牵着鼻子走。

　　回想方才种种，又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虽然一切都是按顾言倾的意思在做，对自己却没有坏处，相反对他巩固在清远的地位还大有益处。

　　以往不是没有为前几任县官做过事，顾言倾让他办事的法子却是尤其舒坦，令他如沐春风，甘之如饴。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善于权衡利弊，可在面对顾言倾时，他寻思最多的不是利益，而是如何能让他顺心满意。

　　“老杜啊老杜，你糊涂。”杜寒江拍了拍脑门，看看手中的字，负手大步而去。

　　待顾言倾处理完公务，夜幕已降，清池准备好了晚饭，兴冲冲叫他去吃。

　　“公子快些，一会菜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晚饭尤其丰盛，有新鲜的时令小菜、鸳鸯鸡、缕肉羹、沙鱼脍，还有几只新鲜出炉的月饼，冒着腾腾热气，诱得人食指大动。

　　据清池说这是阿秀为感谢他的恩情特意做的，里面满满的都是爱心。

　　“阿秀也太有心了，公子你快尝尝啊。”清池馋得直咽口水，为顾言倾夹了块大鸡腿。

　　“你去叫夏威和阿秀过来，一起吃。”
　　“哎。”清池噔噔噔跑过去，不一会就把人叫来了，顾言倾让他们都落座，当是提前过节了。

　　阿秀虽有不舍，可亲人对她而言亦是重要，原以为这世间只剩自己孤身一人，没有过往没有回忆，得知尚有亲人，她自然欢喜。不知何时会离开，这一顿饭她便做的尤其尽心。

　　“大人，阿秀敬您一杯。”阿秀起身举杯，虽说照年纪来看，这位大人还比自己小上一些，她却觉得不可接近不可亵渎，敬如一位善意的长者。

　　顾言倾喝了酒，并无别话，她那些关怀嘱托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转而再敬清池和夏威照料之恩，夏威一饮而尽，亦无别话，唯有清池万分不舍，絮絮叨叨让她千万保重，别忘了自己，险些流下泪来，被夏威拽回来往嘴里塞了只饼。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顾言倾又喝了几杯酒，抬眼见皓月凌空。

　　佳节未至，月已完满，仿佛从没有过阴晴圆缺的遗憾。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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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寒江说事情交给他来办，果真办得尽心尽力，不止是来客居，一整条街都已装点完毕，彩绸结饰丹桂香飘，日暮初降便灯烛华灿，无异白日。街边还有小贩售卖各类物品，吃喝玩乐俱全，吆喝售卖之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往年虽也有祭月之礼，皆没有这次这般隆重，加之杜寒江放出县衙会分发月饼人人可得的消息，附近百姓纷至而来，赏灯观月，共庆佳节。

　　顾言倾在来客居宴请县衙众人，杯盘交错伴丝竹之乐，酒酣畅饮皆是十分尽兴，无上下尊卑之分。宴后顾言倾便与众人在来客居前一同为百姓分发月饼，便是姚远等人也在百姓称颂中体会了何为为民请命，觉得累些也值得了。

　　人群忽然生了骚动，几个乞丐也排在队伍中等着领月饼，遭到了众人嫌弃。

　　“怎么叫花子也来了，臭死了，离我远点。”
　　“走开走开，别挡我的道。”
　　“小叫花子踩着我了，还想跑……”

　　一个男人揪住一个小叫花要打，夏威闪身而至架住他的手，顾言倾随后赶到，将小叫花扶起。见县官来了，男人不敢再动，默默缩回人群。

　　“今日过节，月饼人人可得，无贫富贵贱之分。”顾言倾对姚远道，“若遇孤贫者，可多分一些。”
　　“是大人。”姚远便领着几个乞丐去了。

　　顾言倾将小叫花领到屋内，给了他一些吃的。小叫花抓起来就吃，险些噎住，顾言倾给他倒了杯水。这小叫花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脏得都看不清样貌，边吃边呜咽起来。

　　清池瞧得难受，这小叫花和他当年被拐时差不多年纪，看着他便像是看到了自己，摸着他的头安慰：“乖哦不哭了，我们公子人最好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小叫花塞了一嘴的肉，猛地跪下给顾言倾磕头，顾言倾将他扶起，道：“你父母可还在？”

　　小叫花哭着摇头，两手笔画起来，竟是不会说话。
　　“以后你就留在县衙吧。”
　　顾言倾摸着他的头，叹了口气。

　　“大人良善，对个小乞丐都这么好。”杜寒江笑道，“交给下人就是，楼上已备好雅间，还请大人登临赏月。”

　　顾言倾道：“不必了，月华清辉普照天地，如此良夜当踏月而行方才不负，本官出去走走。杜老板先忙。”

　　“哎大人……”杜寒江还欲再说，酒楼伙计有事来问，他分神之际顾言倾已带着小叫花走出了来客居，隐入人群之中。

　　“顾大人好。”
　　“顾大人青天大老爷啊。”
　　“多谢顾大人……”

　　走在街上，不时有百姓打招呼，顾言倾微笑点头，清池更是腰板儿挺得笔直，小叫花还在啃月饼，清池怀里包了几个，等他吃完又递一个。

　　“莫给太多，久饿之后不宜暴食。”顾言倾道，“等回了县衙再给他煮碗米粥。”

　　清池点头，自己吃起来，这月饼做的不如阿秀做的好吃，这会也聊胜于无了。

　　不久后夏威赶来，说那几个乞丐都安排好了，顾言倾点头，几人缓步而行，清池买了个兔儿爷灯笼，玩了一会就送给小叫花。小叫花看着灯笼，面庞被烛火照亮，大大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行至城外，有百姓在坡上放天灯，浩淼天宇间光华点点摇曳，几可与月争辉。

　　“公子，咱们也去放灯吧！”

　　清池看得手痒，不等他回话就跑过去，与卖天灯的小贩讨价还价起来。小贩见是县令大人要买，哪里还收钱，殷勤得选出几个最好的奉上。

　　顾言倾付了钱，见一旁备有笔墨供人在天灯上祈愿，便提笔写了一句：愿得盛世无饥馁，不辞人间白首忙。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见天灯飘摇升起，清池激动得手舞足蹈，小叫花也是直拍手，连向来稳重的夏威都笑得像个二傻子，顾言倾心中松快，举目远望。

　　星垂平野阔，天地何漫漫，人世匆匆如蝼蚁，本不足道，又何须碌碌感怀神伤？

　　此时的县衙，阿秀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吓得愣在原地。

　　“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男人笑意温润，令人莫名心安，“我是奉顾大人之命，送姑娘回家的。”

　　虽然这男人模样英俊态度诚恳，阿秀还是不敢轻信，毕竟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入女子闺房，怎么也算不上是个正人君子。

　　可顾大人还没回来，该如何求证？

　　“姑娘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男人上前一步，“马车已备好，我们这就上路吧。”

　　阿秀赶忙后退，“你不要过来，我要等顾大人回来。”

　　“顾大人这会正忙，不知几时才回。”那人露出无奈又有些无辜的模样，“姑娘看我这样，我像坏人么？”

　　“好坏可难凭外表判断。”阿秀依旧警惕，“赶路不急于这一时，等顾大人回来，我自然跟你走。”

　　那人叹了口气，继续走近，将阿秀逼退墙边，“你不急，我可忙着，若是姑娘执意不走，在下也只有得罪了。”

　　“你……”不等阿秀说话，那人指尖点在阿秀脖颈，阿秀便慢慢瘫软下来。

　　“怎么就是不听话呢……”那人将她抱起，越窗而出，动作轻灵仿佛一只夜行的猫，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之后不久，顾言倾他们回来了，清池忙着安顿小叫花，顾言倾虽觉疲乏，却不愿辜负这轮清月，拿出先前酿制的桂花酒，坐在院中小酌。在来客居他未喝多少酒，此时一人独酌方得意趣。

　　与其说是月色留人，不如说是心中有憾。
　　此憾何来，不可言说。

　　“公子，还不睡么？”夏威问道。
　　“晚些再睡，来，陪我喝一杯。”

　　顾言倾为夏威斟了杯酒，夏威坐下，举杯饮尽。这桂花酒虽还未酿醇，酒香混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夜凉如水，夏威感到阵阵凉意，劝顾言倾早些歇息，顾言倾饮尽一杯，“白日喧哗，难得有此清净，再坐一会就睡了。你先去吧。”

　　夏威看得出自家公子有心事，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末了为他拿来一件外衣，静候在旁。

　　“公子，阿秀不见了。”清池走来有些沮丧，“她是回家了吗？”

　　顾言倾点头，没再说什么，清池叹气，恹恹回房休息去了。见夏威仍守卫在侧，顾言倾知道自己不睡他也不会去睡，便也起身回房了。

　　点起烛火，他看到桌上多了一封信笺，展开后见纸上写有八个字。

　　千里孤月，与君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