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34、第 34 章

　　此人名为赵天宝，是个樵夫，据他所言那日他砍柴归来，看到周大贵和王寡妇发生争执，摔晕在地。他想起周大贵近日颇为有钱，起了歹念，便在周大贵身上翻找欲抢夺钱财，不料周大贵忽然醒来，大呼小叫与他扭打，赵天宝一时情急便抓起地上石块将他活活砸死。

　　赵天宝虽认罪，顾言倾却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一般杀人者都会想尽办法为自己脱罪，更何况已有人替自己受罪，这个赵天宝却这么快就来自首。若他是不忍旁人代自己受过，理应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财起念谋害人命呢？

　　顾言倾将赵天宝收押，让夏威去查了他的为人，果真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邻里乡亲都不信他会杀人。顾言倾又去审了赵天宝，赵天宝只坚持是自己杀的人，让他快放了王寡妇。

　　见他如此，顾言倾心中已有了数，又去看了王寡妇。听说赵天宝认罪，王寡妇愣了好一会，顾言倾道：“赵天宝已认罪，你可有话说？”

　　王寡妇嗫嚅良久，道：“民妇，无话可说……”
　　顾言倾看了看她，转身走出牢房：“那么，你可以走了。”

　　阴暗的牢房内，赵天宝坐在角落面容平静，顾言倾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赵天宝，知你认罪，王寡妇已经回家了。”顾言倾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赵天宝沉默片刻，道：“大人，我会判死刑吗？”

　　顾言倾道：“杀人偿命，你说呢？”

　　赵天宝神色变了变，似有纠结，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你可想清楚了。”顾言倾在牢房内坐下，看似在闲话家常，“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

　　赵天宝抬眼，苦笑道：“大人，人就是我杀的，杀人偿命，有什么值不值得？”

　　顾言倾道：“本官已细细验过周大贵尸体，除了被狗咬伤、树枝划伤之外，他的头部只有被石头砸破的致命伤，并无其他可致其昏迷的伤口。”他看着赵天宝，缓缓道，“也就是说，周大贵摔下山坡后根本就没有晕厥，为何你与王寡妇都说他是摔晕的？”

　　赵天宝面色变得越来越白，开口欲辩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顾言倾道：“原本本官并不确定王寡妇是凶手，可你来投案，反而加重了她的嫌疑。你二人串供显而易见，就算你将罪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也无法置身事外。”

　　赵天宝猛地跪了下来，对顾言倾不停磕头：“大人我求求你，人真的是我杀的，和春花没关系，真的是我杀的！大人不要为难她，她已经够苦了！”

　　顾言倾将他扶起，道：“看得出来你二人皆是心性良善之人，若有苦衷可与本官道来，勿需再有隐瞒。”

　　赵天宝抹了一把眼泪，这才说出事情真相。原来周大贵去王寡妇处并不是偷狗，而是欲欺辱王寡妇，大黄护主追咬周大贵，致其摔下山坡，王寡妇怕大黄将人咬伤便赶过去阻止，不想周大贵恼怒之下对王寡妇拳脚相加，王寡妇为自保捡起石头砸伤了周大贵，可惜柔弱女子到底不是盛怒之下凶暴男子的对手，险些被掐死，幸好赵天宝赶到将其救下。

　　“周大贵真的是我杀的，春花只是砸了他一下，她走的时候周大贵好好的。”赵天宝声音低沉，隐含愤怒，“周大贵简直不是个东西，只会欺负春花一个孤苦的女人，我早就看不下去了，春花走后周大贵还不老实，说还要去找她的麻烦，让她这辈子都不安生……我一时气急，干脆拿石头砸死了他，一了百了。”

　　顾言倾唏嘘，没想到一桩看似简单的案子却有这般隐情。赵天宝跪地求顾言倾放过王寡妇，顾言倾叹道：“既是如此，本官自然没有理由再去为难她。赵天宝，你虽为救人，杀人却是下下之策，本官虽怜你敬你，却帮不了你。”

　　“我知道，大人是个好官。”赵天宝俯身磕头，“只要春花好好的，我死了也不算什么……”

　　顾言倾拍了拍赵天宝肩膀，走出了牢房，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无言叹息。这世间百态人心莫测，多的是这般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之事，世人沉浮其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即便是他自己。

　　“公子真厉害，刚回县衙又破了一个案子。”入夜，青池为顾言倾换药，看上去像是自己破了案一般自豪，“咱们公子就是当代神探，什么狄公宋慈都要甘拜下风，嘿嘿。”

　　顾言倾无奈：“莫要胡说，此案是案犯自行认罪，与我何干？”
　　“怎么无关了，公子这般英明神武，犯人见了公子可不都得乖乖认罪么。”

　　越说越离谱了，顾言倾无奈笑了笑，让他快些上药。青池上药手法不似御王那般轻柔，时不时的疼痛让顾言倾眉头微皱，不由想起云湛种种，纠缠于心，眉头便又皱得更深一些。
　　后会无期，当真便要后会无期吗？

　　翌日清晨，顾言倾是被击鼓声叫醒的，窗外天色尚早，不过卯时。顾言倾起身穿衣，因伤口未愈穿得颇为费劲，幸好青池睡眼惺忪得过来伺候。

　　“真是的大清早就跑来敲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公子，要不你再睡会，我让人去打发了？”

　　“不必。”顾言倾整理衣冠，出门便看到夏威侯在门外。
　　“公子，击鼓的是王寡妇。”

　　此时尚早衙差未到，顾言倾并未升堂，而是在前厅见了王寡妇。王寡妇跪地便自认罪行，说周大贵是自己杀的，与赵天宝无关。
　　顾言倾其实想到王寡妇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像是根本等不了天亮。

　　“你二人都说人是自己杀的，倒叫本官为难了。”
　　王寡妇磕头道：“大人，人真的是我杀的，求大人放了赵大哥吧！”

　　顾言倾道：“你二人都想为对方开脱顶罪，可知律法并非儿戏，本官不可能听信你二人之言随意判罚。周大贵半侧头骨皆被砸碎，此力道非弱女之躯可为，究竟何人行凶，本官心知肚明。”

　　王寡妇哭道：“大人，赵大哥都是为了我……周大贵这挨千刀的，几次三番想欺负我，要不是有大黄在，我……我一个寡妇能怎么办？大人，你不是青天大老爷吗，周大贵死了也是活该，你不能害了好人啊！”

　　顾言倾颇觉头痛，所谓律法不外乎人情，为法而不本人情，不可谓良法，赵天宝杀死周大贵为救人亦为除恶，理应罪不至死，只是活罪却是免不了的。

　　“本官并非不近人情之人，可尽力保赵天宝一命，其他的就看他的造化了。”顾言倾道，“你先回去吧。”

　　王寡妇磕头谢恩，说要去看望赵天宝，顾言倾便让夏威带着去了，青池见问完了，打着哈欠还想去睡回笼觉，却见一个县衙小吏急匆匆求见，说出事了。

　　“大人，平水沟挖……挖出了好多骨头……死人骨头！”
　　青池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骨头……”
　　顾言倾神情一凛：“前方带路！”

　　平水沟位于清远县东面，原本人迹罕至，位于修路规划之上才为人所知。因近日天气闷热，修路工人们皆早起干活，由县丞姚远监工，姚远对挖出尸骨之事却比顾言倾还知道得晚些，看着足有丈来宽的坑内尸骨如山，愣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据工人所说他们今日挖到此处，在荒草之中发现了一只断掌，惊疑之下继续深挖，挖出了一个尸堆，吓得立马禀报。

　　顾言倾当即命衙役封锁现场，不得放一个无关之人进来，跳入坑内查看。这些尸骨虽已呈白骨化，仍有部分皮肉沾连，衣物亦大多完整，估计死了不过两三年，粗略看下来足有十来具尸体，男女皆有，且身份各异。
　　顾言倾与仵作一同整理尸体，一一运回县衙。

　　“我的妈呀，刚破了一个小案又来一个大案，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青池啧啧直叹，“公子，这就是你以前教过我的天将降大任于死人也吗？”

　　“斯人也。”顾言倾验着尸体道，“错得离谱，罚你抄写百遍，记住为止。”
　　青池那叫一个悔啊，瞧你这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