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上攻城略地》四杳

8、08

　　九月底，宁海高中第一次月考结束。
　　程新依旧稳居年级第一，徐见川年级第三十九。
　　篮球场上，徐见川稳稳当当将篮球投进篮筐，一记绝杀。
　　两人击掌，干得漂亮。
　　中场休息时程新递给徐见川一瓶开好瓶盖的水：“按照你现在的成绩，下学期又可以重回实验班。”
　　宁海高中的班级排序一直按分数高低，上学期末徐见川发挥失常跌出前44名，不得已去了八班，在此之前他俩一直是同班兼同桌，是以感情比起旁人也要深厚许多。
　　“这么想和我做同桌啊？”徐见川作势靠过去勾肩。
　　程新拍开那只咸猪手：“正常点。”

　　徐见川“嘁”一声，把喝完的瓶子往后一扔，整个人四平八稳的仰躺在椅子上。
　　程新扭头看向篮球场外，不经意间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像是证实他的猜想一般，原本侧低着头聊天的女生缓缓转过来露出半张肤如凝脂的脸庞。
　　还真是她。
　　江盈。

　　“喜欢她？”
　　幽幽的声音响起。
　　旁边仰躺休息的人不知何时悄然爬起，在他耳朵旁边放冷风。
　　程新面色如常移开视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喜欢她真没什么。”徐见川追着打趣，“再说了，我也承认这个江盈确实长得好看，唔，性格也不错，喜欢她不亏。”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徐见川抱臂冷笑，“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迎新晚会上和人家一唱一和。”
　　啧啧，那画面郎才女貌，真真教那些爱慕他的女生心碎呀。
　　“那是意外。”
　　“你说意外就意外咯。”
　　死鸭子嘴硬。
　　徐见川心里暗骂。

　　回到教室高晏灵兴致勃勃地跟江盈讨论十一国庆放假的事情。
　　“盈盈盈盈，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可你不是说要跟你爸妈去外婆家玩吗？”
　　高晏灵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垂头丧气：“啊~~盈盈，不能跟你出去玩了呜呜呜呜。”
　　江盈像顺猫毛似的抚摸她的头发：“没关系，才五天而已，我在学校等你。”
　　“嗯嗯嗯，我会给你带礼物哒！”
　　十一国庆。
　　难得的假期。
　　江盈垂眼想着，她该怎么利用这个时间段去刷某人的好感度呢？

　　因为有假期，所以今天五点半学校就放学了，江盈到家时也不过堪堪到六点整。
　　空旷无人的屋子，窗帘被拉得死死地，外面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她打开灯，又打开电视，里面播放的是电视台最新上架的古装爱情偶像剧。顺手拆开一包超值装大份乐事原味薯片，江盈躺在沙发上，一切看起来惬意而舒适。
　　电视剧情无非是男女主从互看对方不顺眼到最后喜欢上对方，但总有不长眼的配角制造重重误会而导致两人迟迟不能在一起。这种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用烂的梗，直到如今仍是各大剧集乐此不疲采用的核心。
　　无聊透顶。
　　全靠男女主颜值撑着。

　　直到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是隔天上午九点二十四分。
　　昨晚不知不觉间竟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睡着了……
　　肚子咕咕在叫，似是抗议昨天晚饭和今天的早饭都没有吃。
　　江盈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半盒甜牛奶。
　　凄凄惨惨戚戚说的就是她。

　　熟练打开外卖软件，江盈单指往下滑，翻到最常点的那家蜜汁脆皮鸡拌饭。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上门送货附赠一瓶小可乐。
　　“您的外卖已送达。”
　　“谢谢。”
　　江盈接过纸袋关门的刹那间，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她停下动作喊住要走的外卖小哥：“您好！请问您知道这附近有几家高档小区吗？”
　　“高档小区？”外卖小哥抓耳挠腮，“我想想啊，这附近都是些老小区，一定要说高档的话好像坤山公园那边有个小区看起来还蛮有钱的，据说是新城房产投资的项目，前年刚交房，算是这片最新的一个小区。”
　　“那您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应该是叫擎天半岛。”

　　——其实我们学校走读生还蛮少的
　　——尤其是高三，保守估计应该不会超过五个
　　——我记得程新好像也是走读
　　——偷偷告诉你个小道八卦，我们学校都在传程新是新城房产的太子爷呢
　　——高一开学那天有人看见他从一辆布加迪威龙上面下来，那可是豪车，得好几千万呢。
　　……

　　所以如果程新选择住在学校附近，那么擎天半岛必然是首选。
　　江盈得到想要的情报，连带看外卖小哥的眼神都柔和几分。那瓶小可乐被她毫不犹豫送给对方，“谢谢你师傅。”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您每天帮我们小区送外卖已经够辛苦，这点心意应该的。”
　　外卖小哥几次三番拒绝不了只得收下，心里嘀咕着小姑娘看起来人美心善，下次有外卖肯定优先送她家，算是回报她送的这瓶可乐。

　　诱人饭香隔着纸袋扑鼻而来。
　　江盈撕掉包装打开餐盒，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打开地图寻找擎天半岛小区的地址。
　　喔，原来和她家刚好在一条对角线上。
　　不算特别顺路，也难怪走读这么多天放学她从没碰到过程新。

　　将擎天半岛小区标上星注，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搜寻，不一会儿她就发现在小区的东北角有一座大型超市沃尔玛。
　　江盈嘴角一点点往上翘。
　　她知道她该去哪儿蹲点了。

　　*
　　江盈出门前特意洗了个澡，湿漉漉的头发软绵绵披在肩膀上，房间里到处都是香甜的牛奶沐浴露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太差，前两次去沃尔玛一整天都没蹲到人。今天索性偷懒睡到中午才不情不愿起来，随手挑了件白T配黑色高腰A字裙，完美勾勒出一对修长肤白的大长腿。
　　国庆节的人流量比往常要多一些，江盈推着购物车，直奔三楼休闲零食区。

　　江盈考虑过，即使今天她依旧没能蹲到程新，也可以补足家里零食存货，省的真哪天饿到驾鹤西去。
　　零食区的薯片货架上口味齐全，她挑挑选选半天，索性把想吃的几种口味全塞进购物车里。
　　原味、青柠、黄瓜……
　　番茄味的薯片被放在货架的最上层。
　　江盈踮脚够半天够不着，正有些气馁想着算了一包薯片而已，一只手轻而易举的从她头顶穿过拿起那包她努力半天还够不着的薯片。

　　“……”
　　好生气哦。
　　江盈不悦的扭头，待看清那人以后微微怔住。
　　白T黑裤。
　　再低头看看自己衣服。
　　诶，他俩穿的有点像情侣装。

　　“真的是你。”程新温和的笑，“你要这个？”他把薯片递给她。
　　“谢谢。”
　　江盈拿过薯片往车里扔。
　　他的视线看向那辆堆满膨化食品的购物车，半晌叹了口气：“你就吃这些？”
　　遇到不想说的事情时她惯常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现在是十一点十七分。
　　她原本计划逛完超市就去一楼的肯德基随便吃点。
　　不过现在她改主意了。

　　无言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程新问：“家里没人？”
　　“……嗯。”

　　“我带你去吃饭。”
　　之前她也请他吃过算是回报。程新想的很好，可惜对方并不愿意配合。
　　她站在购物车边上，双手攀在扶把处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定在原地，怎么也不肯挪一下。

　　程新：“怎么了？你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吗？”
　　江盈低着头微微往左边偏移：“不是。”

　　声音轻轻地，带了点撒娇，又带了点任性。
　　程新耐性极好：“那是怎么了？”

　　“这样会太麻烦你。而且……我也不想吃外面的。”
　　那张一直温婉的小脸上难得出现皱眉嫌弃的表情。
　　程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被逗乐，就觉得十分有趣，忍着笑说道：“你不喜欢在外面吃吗？”
　　“嗯，总觉得外面店不太干净。”
　　“那你上次不还请我去吃快餐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就……”江盈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声音越来越小，“就请人家吃饭就是不一样嘛。”
　　“我现在也是要请你吃饭。”
　　“……”

　　终于被惹毛的江盈气鼓鼓地抬手要去打他：“我不要你请啦！”

　　原以为对方会稍微闪避一下，谁知整个人岿然不动居然真就任由她打在胳膊上。
　　江盈一时失措：“你、你怎么不躲呢？”

　　到底是个女孩子，打人动作看起来大实际力气小的跟棉花似的。
　　程新莞尔：“现在消气了吗？”
　　江盈眼珠子滴溜溜四处乱瞄：“我没生气。”

　　“好好好，你没生气。”程新说道，“那请问江同学可以给我一个请你吃饭的机会吗？”
　　江盈左右为难。
　　按理来说程新都这么邀请了，她再拒绝会显得十分不厚道。
　　但她刚刚也说过她不喜欢在外面吃。

　　这一幕纠结落在程新眼里：“我不带你去外面吃。”

　　耶，目的达到了呢。
　　江盈连忙压制住喜悦的情绪，憋着气明知故问：“那你带我去哪儿？”

　　脑海里快速思考过几个方案，程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妨来我家吃饭。”
　　他晃了晃手里提的购物篮，里面装有一些时令蔬菜和新鲜肉类。
　　“这样不太好吧。”江盈如他所料第一反应先是拒绝，“会打扰到你家里人。”
　　“不会，”程新说道，“我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