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成你》卲二世

26、Chapter 26

　　她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吃东西，梁怀则被叫去和一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交流会吧，大家聊些有的没的，然后交换个联系方式。
　　肖绮阳吃了好一会儿，肚子都有些撑了，去拿水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身后叫住了她。

　　“你是哪位同学啊，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啊？”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气力十足，浑厚的声音一出来肖绮阳便本能地身子一抖。

　　她缓缓转身，面对着唐教授的脸瞬间大学记忆涌上脑海。她当时毕设差点没过，就是差在了唐仪文这里。
　　“唐教授，您好，我是肖绮阳，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她说道“肖绮阳”三个字时几乎就要变成蚊子嗡嗡过去，但还是被唐仪文敏锐地捕捉到了。
　　“肖绮阳？你是肖绮阳！？”唐教授有点惊讶，打量了肖绮阳一通，不可思议地道：“你个差点没毕业的娃娃都来参加交流会了啊？谁发的邀请，我可要好好问问。”

　　肖绮阳咬了咬嘴唇，听到这话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最近在干什么啊，不是还在画画吧？”唐教授突然有点可怜地看着她，“实在不行的话找个班上吧，画画有什么好玩的，不赚钱又没意思。你说你长得这么耐看，去做个前台，当个门卫什么的，这些都比较适合你。”
　　“好孩子，听话，咱不画画了。”

　　肖绮阳扯了个假笑，僵僵地挂在脸上。她想了想说道：“教授，我现在没再画画了，我在做幼儿老师呢。”
　　“做老师？做老师好啊，教什么的？”唐教授拍了拍肖绮阳肩膀，欣慰地说，“是不是幼师，带小孩的？”
　　肖绮阳点头，笑得腼腆极了：“对，教小孩子画画的。”
　　“……”

　　梁怀的眼睛是不是瞄一眼肖绮阳的座位，这回一看人竟然不见了。他四处找了找，终于看到了人，正在被唐教授劈头盖脸地批评呢……

　　“梁怀，我们加个微信吧。”清冷的女人递过手机，上面是二维码。梁怀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快速说：“抱歉，我现在有事。”
　　他大步流星走到了肖绮阳身边，对唐教授说：“教授，您在这呢，怎么不过来？”
　　唐仪文叹了口气，指着肖绮阳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个女同学，我教学史上的滑铁卢，不说了不说了，都是黑历史。”

　　肖绮阳委屈地看了眼梁怀，他正示意她先走，于是便灰溜溜地跑回角落坐下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梁怀才回来，他站在肖绮阳面前，居高临下，紧着眉头看了半晌没说话。
　　“学长，我可没要来，是你叫我来的。”肖绮阳嘟着嘴瞅他，一副有理的样子。
　　梁怀被气笑了，叫她起来一起去讲座。

　　讲座在不远处的另一座教学楼，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肖绮阳识相地一言不发。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唐教授这么生气？”梁怀真是很好奇，就算专业水平差，既然考上了T大能差到哪去？

　　肖绮阳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就是，我从大一开始专业课总是挂科或者踩线过，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的差生。”
　　“就这？”梁怀还是不信，肯定还有其他的。
　　“我总挂科，然后就总被叫去谈话，办公室去得多了，然后……唐教授就每次都让我帮他打扫打扫卫生。”

　　肖绮阳声音越来越小：“有一次，我又被叫去收拾画室，我把放大镜放错了位置，然后就着火了……”
　　梁怀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他嘀咕道：“我是记得毕业之后艺术楼有一次失火事件，还上了新闻。”

　　肖绮阳她哥那次事件赔了好多钱，之后她就开始了疯狂打工妄想还钱给肖名阳，结果钱没攒多少，学业又落下了。
　　“你烧了唐教授的画？”
　　“那倒没有，画室里只是他的教学作品，他真正生气的原因是——”
　　肖绮阳还没说完，一阵跑步声传来。

　　一个戴着眼镜齐刘海的男生绕过肖绮阳跑到了她面前，一脸震惊地打量她，说：“学姐，你是肖绮阳学姐吧？！”
　　肖绮阳见到来人后伸手遮住了脸，这也太巧了吧，她就知道，T大就不该来，这里全是她的黑历史，和仇敌。

　　“学姐你不是毕业很久了吗，你竟然还敢回学校来？你是不要命了吗，要是让19届的同学们看到你不得人人喊打啊？”男生缩着胳膊，然后伸直了食指指向肖绮阳，动作钙里钙气。
　　“……”梁怀挑眉看着这男生，然后好奇的眼神转移到了肖绮阳脸上。

　　肖绮阳双手合十，真挚地望着男生，恳求道：“孙明同学，别发朋友圈，求求了！”
　　“我就来听个讲座，马上就走。”
　　孙明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这么巧，学姐不会和我要听的是同一个讲座吧？我真的好奇哦肖绮阳学姐，你真的能听懂？”

　　肖绮阳眯眯眼笑，讨好意味十足，她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确实听不懂。
　　“哼！”孙明见她态度还算好，瞪了一眼肖绮阳后转身离开了。

　　梁怀抱臂看着那人走远，随后伸手鼓了鼓掌，猜测到：“你烧了他们的画？”
　　肖绮阳恨恨地点了下头，满眼都是悔恨的泪水。
　　“里面有一个学生是唐教授很看好的，他那副画基本完成了……”

　　“肖绮阳啊肖绮阳，”梁怀突然转身弯腰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脸认真地盯着她问，“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无意的，你不会是嫉妒吧？”
　　肖绮阳看着突然凑近的梁怀，脸就这么不受控制的红了，她忍住羞赧的情绪说：“要是嫉妒也是最嫉妒你！你画得比他们好多了，你等着吧，回家我就烧了你的画。”

　　讲座来了不少学生，肖绮阳四处张望生怕被19届那群仇人发现。讲台边上刚刚在艺术楼说话的那个什么文耀也在，似乎还要上台发言的样子。肖绮阳靠近梁怀，问：“学长，那个少白头也要演讲吗？他不是跟你一届吗，那肯定不如你啊怎么不选你上台选他啊？”

　　梁怀眯起眼睛，敲了下肖绮阳的额头：“什么少白头！”
　　“李文耀现在是市美术馆的展览总监，这几年市美术馆的几场出名的展览都是他经手的，人脉很广。好歹是你前辈，别背后叫人家少白头，他那是染的。”

　　肖绮阳没理，撇嘴道：“展览总监？这职位不就是个混子吗，只是叫着好听，又不干实事儿。他这人看上去就一股官僚气质，你看他那身西装，跟你们格格不入的。明知道来参加的是校友交流会却非显着自己人模狗样的，他不像你同学，像经管专业的。”

　　梁怀啧啧两声，转头认真打量了两眼肖绮阳，摇了摇头：“行啊你，平时装的傻了吧唧的，导致我都忘了你是个正常人了。”
　　“你说什么呢学长！”肖绮阳怒视他。
　　“你懂不少啊，家里有馆？”梁怀笑了两声，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

　　肖绮阳抿着嘴摇了摇头，她家没馆，但郑柯家有……但是这能说吗？万万不能的呀！

　　郑柯当年就是在自己家的艺术馆混了个管理职位，面上说是参与策展，跟进进度把控质量，实际上这些事情上有馆长，下有策展人做，随便一个手下都比他专业。
　　奈何他是真的喜欢画，家里不重视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出来另开了个画廊。

　　梁怀见她不打算细说便没再多问，看向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主讲人了。今天的主讲人有三位，第一位是隔壁S大一位年轻的教授，第二位是李文耀，最后一位是市设计研究院的一位领导。
　　肖绮阳和大学时期每一次听讲座的体验感一样，就是困。

　　从前她是坚信这些讲座其实是没有任何知识含量的，毕竟抽中学号和她一起听讲座的同学都是差不多的表现……直到今天，她看到了梁怀认真地听讲的样子。
　　学长都能这么认真地听，大概率台上的人说的不是废话呗？
　　那为什么肖绮阳听不懂，也学不到东西？

　　境界不同。她脑海里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昏昏欲睡时，一阵掌声将她惊醒。肖绮阳抹了下嘴角，感觉凉凉的……应该是口水。
　　梁怀睨她，冷声道：“真不好意思，吵醒你的美梦了。”

　　肖绮阳瞬间乖巧地坐直身子，她跟着大家鼓掌，突然发现前排一个齐刘海的男生正回头瞪着她。
　　糟糕，这不是刚刚那位19届学弟吗！
　　大家鼓掌结束起身，肖绮阳活动了一下僵掉的身子后跟在了梁怀身后往场外走，却被冲过来的齐刘海撞了一下。

　　“学姐，你竟然在听讲座的时候睡着了！”他怒视着肖绮阳，没等她说话，将手机直直地伸过来到她面前，眼前是微信群的界面，不停地有新消息刷出来，肖绮阳不明所以。

　　“我只答应你不发朋友圈，可没有说不发群哦~你等着被我同学们群殴吧！哈哈哈哈哈——”
　　肖绮阳欲哭无泪，前面有人推开房间的大门，外面竟然密密麻麻站了十几个眼熟的19届熟人……她紧张地抓起梁怀的衣袖：“学长救我呀！！”

　　梁怀看了眼齐刘海，又看了眼肖绮阳，面无表情地笑了两声。无奈不能放着肖绮阳不管，于是他拉起她的手腕
　　就转身逆着人群挤了出去。

　　肖绮阳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虽然人多却被护得很好，几乎没有人踩到她或踢到她。两人绕到了前门，从讲台边上的侧门走了出去。
　　外面人不多，肖绮阳快速扫了一眼，还算安全。

　　梁怀拉着她的手刚要放下，另一侧出口外的同学们收到了齐刘海的消息，得知了肖绮阳从另一边跑了，立刻蜂拥而至……
　　“啊啊啊啊啊——”肖绮阳吓了一跳，见一大波学弟学妹朝她袭来，忙抓紧了梁怀的手臂。
　　“真是的肖绮阳，”梁怀快速低头看了她一眼，“本来是体体面面参加个讲座，被你搞得竟然突然玩起了大逃杀是吗？”
　　他说完便拉着肖绮阳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