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竹马友情变质》罄靥

9、第九章

　　“行，我扫你。”温也点开摄像头，凑近对方展现出来的二维码。

　　扫出来的信息是：
　　【转账金额--向*绮转账】

　　“对不起对不起点成收款码了，抱歉，有点激动。”傅绮赶忙把手机收了回来，憨憨的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温也不禁莞尔。

　　加上好友后，电梯正好抵达1楼。
　　到了柯炤家门前时，傅绮正准备敲门，温也先一步拿出门卡。

　　还没刷卡，他明显感觉到傅绮愣住。
　　他刷卡的手也顿住，“…柯炤说了，让我到了直接进，他要招呼别的朋友可能腾不出空来开门。”

　　“不是，你有他家门卡？关系这么好？”傅绮语气震撼。

　　“嗯，毕竟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温也说完，自然的打开了门锁，稍微提高音量对着门内道，“柯炤，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拖鞋和地板摩擦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快步朝着门口传来。
　　“你总算来——”柯炤见到温也，喜笑颜开的一半儿，正好看见傅绮的脸。话语戛然而止。

　　柯炤和傅绮差不多高。
　　温也被两个人的阴影笼罩在中间。
　　背腹受敌的压迫感让他有点不太舒服，温也踏过玄关，把手上拎着的食物和酒放在鞋柜上，脱掉羽绒服随手搭上衣架，打开鞋柜开始找拖鞋。

　　柯炤不冷不热的开口：“社长怎么来了？”

　　“你不是邀请我了嘛，今天俱乐部又正好放假，就跟温也一起来了，”傅绮的语气理所应当，说完意识到柯炤的目光，赶忙无辜道，“怎么？看我干什么？”

　　柯炤收回视线，“没什么，进来把门关上。”

　　温也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情绪微妙。
　　明明几个月前，柯炤对傅绮的态度还是“社长夸夸机”。

　　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温也一手扶墙，弯腰的同时单脚抬起，不紧不慢的换着鞋。

　　他的上衣短，一躬身，后腰的皮肤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不见天光的皮肤尤为白皙细./嫩，沟壑连着尾椎骨。
　　温也浑然不知，不善的目光正贴在他的背后。

　　柯炤向前一步，挡在温也背后，从容的打开鞋柜，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社长穿这个。”

　　房子是一居室，客厅不算大，落地窗外是浅色阴霾，时不时能听见呼啸的风声，纤细的树枝疯狂晃动着。

　　屋内灯光温暖，四五个男生坐在地毯上，凑成一堆，脑袋恨不得相互抵着。个个儿说话夹着嗓子，活像影视剧里的太监。
　　“嘬嘬，乖，让我摸摸！”
　　“你们别逆毛摸它。”
　　“没事，它好乖的，不咬人。”

　　温也走过去，勾头看了一眼。
　　被男生们圈在中间的是一只小土狗，黑色的毛发黯淡，眼睛瞎了一只，耳朵也少了一个，无精打采的任人抚摸。

　　此时柯炤正拎着酒和零食走过来，“别围着小黑，它很胆小。”
　　说完，把手提袋放到人群中间，一把抱起小狗，“阿也哥哥给大家买的。”

　　“我靠，我还以为我们今天只能和啤酒，没想到还有红酒。”
　　“温也，谢啦。”

　　骆昙先是礼貌的和温也说了声谢谢，转向柯炤的时候恢复吊儿郎当的语气，“柯炤，你天天喊我们就叫大名，他怎么就是你阿也哥哥？”
　　柯炤攥紧拳头，笑盈盈的问道，“我要是那么喊你，你敢答应吗？”
　　“不敢。”骆昙双手交叉做出格挡的姿势，注意力转向刚从玄关进来的傅绮，“你不是要训练吗？逃训了？”
　　“我会逃训？我那是放假了好不好。”

　　温也默不作声的看向那只残疾的小黑狗。
　　从外表看，应该是捡来的流浪狗。
　　他不禁揣测，柯炤是出于怜悯收养它，还是和他一样，是出于扭曲的心理满足机制。

　　如果，柯炤和他是同类就好了……
　　温也很快意识到这个想法过于危险，及时抓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转移注意力。

　　选电影的时候，温也看着平日里打球时意气风发的男生们，幼稚的相互推搡拌嘴，谁也不让谁。
　　他格格不入，仿佛第一天到岗的幼师。

　　最终，大家选出了一部低分国产片，秉承着“要看看到底多烂”的心态，点下了播放键。

　　电影开始播放时，室内灯光关闭。光源只剩下昏暗的荧幕和窗外阴灰色的天空。
　　嘈杂的说话声中，温也感觉到有人贴在他身边坐下。
　　气味是熟悉的。
　　转头，正好看见柯炤端了两杯红酒凑过来。

　　温也接过其中一杯，抿了一口。
　　热热甜甜，充斥着苹果和肉桂的香气。

　　“我刚煮的，好喝吗？”柯炤急忙问道。

　　温也点头。

　　得到肯定，柯炤更加骄傲的抬起头，语气得意，“专门给哥哥煮的，他们只配喝冷的。”

　　“…幼稚。”温也又低头喝了一口热酒。

　　柯炤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话说，刚才…你真的和傅绮一起来的？”

　　“当然不是。只是在门口和他遇见，一起上楼。”温也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回答完，温也察觉到柯炤的神色放松了不少。
　　“你和傅绮发生矛盾了吗？”

　　“没有。”柯炤否认。

　　温也没再追问，转过头安安静静看电影。

　　周围的吐槽声络绎不绝，温也没参与讨论。
　　他对电影一向不怎么挑剔，只要色彩和谐，台词配乐正常就能看下去。

　　画面一转，荧幕上的男女主角一起出现在狭小的房间内，贴在对方耳边呢喃细语着。
　　两个人身后的背景是温馨的碎花被褥，bgm慵懒缱绻。

　　“哦~~~~~~”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发出一波三折的长音。
　　“噫~~~~~”
　　以及轻浮的笑声，还有一个比较腼腆的直接别过脸。

　　温也虽然没吭声，但也直勾勾的看着屏幕，手上端着的甜酒迟迟没继续喝。

　　电影画面还在继续，突然，温也感觉到挨着他的柯炤站了起来。
　　只见柯炤快步冲向卧室，猛地摔上门。

　　其他男生听见动静，也纷纷回头看。
　　“柯炤那小子干嘛去了？”
　　“喝酒喝多了？”
　　“别是看见这个画面就……”
　　“啧啧啧啧。”
　　“果然是大一的，年轻真好。”

　　温也没说话，从地毯上爬起来。
　　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叩门，小声问道，“柯炤？”

　　没有回应。

　　“我可以进来吗？”说完，温也谨慎的压下门把，缓缓推开一条缝。
　　室内没开灯，借着窗外灰色的天光，能看见柯炤蹲在角落里。
　　高大的身躯蜷缩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像是在发抖。

　　温也钻进房间，反锁上门。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他走向柯炤。
　　还没靠近，柯炤毫无预兆的暴起，直接向他冲来。

　　温也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直挺挺的背摔在身后的床垫上时，倒吸了口凉气。
　　好在床垫柔软，即便重摔也不疼。
　　“柯炤！”温也的语气有些恼怒。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刚想翻身起来，双肩立刻迎来重压。
　　温也急了，试图扭动肩膀，骨头错位的闷痛从关节深处传来。

　　疼。
　　温也咬牙，紧紧拧住眉毛。
　　“你干什么！”他怕外面的同学听见，被迫压着声音。

　　“……”柯炤没说话。
　　忽然冷笑了一声，阴鸷锐利的目光刺在温也身上。

　　四目相对的时候，温也立刻意识到柯炤变了，变得非常陌生。
　　平日里的阳光朝气荡然无存。
　　瞳眸混沌无神，唇角扬起晦暗不明的笑意，像是露出獠牙的狂兽。

　　这种压迫感几乎将人吞噬。
　　“给我松手！” 强大的威压下，明明是反抗，声音却弱气了很多。

　　柯炤充耳不闻，甚至恶劣的改为用肘关节抵住温也的肩膀。

　　又试图挣脱了几次，最终，温也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无力的躺在原地停止反抗。

　　似乎是看他不动了，柯炤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温也。”

　　温也怔了一下。
　　这是重逢一来，柯炤第一次叫他的大名。

　　“为什么丢下我？一丢就是这么多年？”质问时，柯炤的声音异常冷静。

　　“啊？”温也有点没跟上柯炤的思维。
　　他感觉到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在抖。

　　“为什么？当初，你不是说好带我逃走，把我藏起来吗？”头顶传来的诘问有些埋怨。
　　但更多的是失落。

　　把我藏起来……
　　听到这句话，温也瞬间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

　　当时是严冬，初一的温也不太适应新学校。
　　学习不难，难以忍受的是寒冷。教室里没有暖气，又要求每天穿雨伞布一样的薄校服。为了安全和锻炼学生意志，学校不提供热水，且禁止使用任何取暖设备。

　　这种环境下，温也手上的冻疮面积几乎超过完好的皮肤。
　　大课间，前桌女生看见温也破烂不堪的手，主动把护手霜借给了温也。
　　好巧不巧，两个人的互动正好被老师看见。

　　温也以“意图早恋”的罪名，被停课一周，记处分。
　　女生被全校通报批评，在升旗台上面对全校念读检讨、给全体老师鞠躬道歉，道歉说自己辜负老师栽培。

　　被停课的当天，因为时间太早，温也不敢回家，只好背着书包在家楼下徘徊。
　　当时家楼下聚集很多人，其中为首的是柯炤的妈妈，痛心疾首的哭着，邻里的阿姨们都在安慰她。

　　温也偷听他们的对话。
　　“炤炤丢了啊，怎么办……”柯炤母亲的哭声很大，整个小区都听得见。
　　“你们家炤炤不是前几天才丢过一回，警察给他送回来了吗？”其中一个大妈一边安慰，一边问道。
　　“今天又跑了，不知道闹什么脾气。你说就让他拍两张照片，他就不听，我刚才一直在给品牌方道歉。”
　　“小孩儿也很辛苦啊……”
　　“他辛苦什么？我天天带他到处跑照顾他生活才辛苦……”

　　温也没再听下去。
　　自从柯炤成为他的邻居，温也就没见柯炤去过学校。
　　听大人说，柯炤是模特，每天要拍摄很多很多套衣服，辗转于各个影棚之间，根本没时间上学，收入比坐办公室的要的多。

　　温也知道柯炤藏在哪儿。
　　那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温也一路朝着熟悉的地方狂奔，身上10斤重的书包仿佛鹅毛，丝毫不影响他跑步的速度。
　　跑到荒废小院的门口，温也轻车熟路的踩着墙砖空隙翻过高墙，抬头看着院子里的大树，语气轻快，“炤——炤——！”
　　喊完，温也没等树上传来回应，先一步扔掉书包，开始爬树。

　　粗壮的树枝之间用木板连接着，形成一个半包围结构的空间，如若是在夏日有树叶作为遮蔽，这里就是一个简陋的树屋。

　　“炤炤，你妈妈在找你。”温也小心地树枝上坐下，把腿伸展开来。
　　他看着柯炤小小的身躯，明明已经十岁了，但还是和一二年级的小孩儿一样，瘦瘦矮矮，不过脸蛋是精致的，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小小，看上去楚楚可怜。加上是长发，乍一看很难分辨出性别。

　　“我知道。”柯炤的声音很小，垂头的时候，长发遮住眼睛，“阿也哥哥，你逃课了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温也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尴尬道，“不是逃课是被停课了，现在不太敢回去。我爸妈最近不是在处理离婚手续来着，所以工作日白天也可能在家。”
　　说完这儿，温也话锋一转，没再谈论自己的事情，“倒是你，总跑到这儿也不是事儿，室外很冷的。”

　　“可是跑远会被警察送回去。回去横竖要挨打，被警察送回去还要多挨警察叔叔一顿教育。”
　　骤然，柯炤拔高音量，整个人变得非常狂躁，呼吸急促，冲着空气大声怒吼道，“我在向他们求助，他们为什么无视我的话！为什么要送我回去，还要教育我要听父母话不要乱跑！为什么！”

　　温也没说话，从校服口袋里翻出mp3，迅速给柯炤戴上其中一只耳机。
　　触碰到柯炤的时候，他感觉到柯炤一直在颤抖。
　　播放音乐的同时，温也又找出来随身带着的水果糖，强行喂到柯炤唇边。

　　糖果和音乐的双重加持下，柯炤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温也注意到，柯炤手腕上有新的伤痕。
　　他从跳下树，从书包里翻出酒精棉球和纱布又重新上来。
　　给柯炤包扎的时候，温也柔声道，“再好好活几年。再过几年我就能攒够钱，就带你逃走，把你藏起来，这样你妈妈和你爸爸就永远不会找到你。”

　　说完，温也又补充道，“现在已经攒了快一千块了！虽然离目标还很远。”
　　他的家境不算好也不算差，平时给他的饭钱不算宽裕，能扣出来这么多已经是温也的极限。

　　“真的吗？”柯炤忽然摘下耳机，语气不再是死灰一般，隐隐有些期待。

　　“真的，”温也笃定道，说完，他凑到柯炤身边躺下，“唉，我要是再多大你几岁就好了，这样这个计划现在，立刻，马上，就可以实现！”

　　这是温也第一次提出带柯炤走的想法。
　　往后的很长时间，他一直在和柯炤重复这个稚嫩天真的计划。

　　-

　　卧室里，温也没再回忆经年往事，抬头和覆在身上的人对视着。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下一秒，指腹粗粝的触感爬上脖颈。
　　轻痒让温也不禁蜷缩了一下。

　　手指慢慢移上喉结，反复摩.挲着凸起的伤疤。
　　温也刚想生气，却像是宕机一样，下意识咬牙哼道，“别碰我……”

　　“是因为当时…不小心在哥哥身上留下的这道疤吗？”柯炤眼神空洞，继续用手来回碾着伤痕，动作轻柔。

　　“嘶…先松手……”喉结被拨弄的感觉非常怪异。
　　明明对方力气不大，但他就是动不了，像是饮酒过度后浑身绵软，完全使不上劲儿。

　　紧接着，温也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
　　是被触碰喉结来带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