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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有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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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狐狸被空宇公主留在了冬澜宫,他虽然很想回旅馆找紫巽,但也不敢提出异议,好容易从当即处决改判无期监禁,再拂老虎胡须可不聪明。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自己最近也是随波逐流被美人抓来拐去的命,暂且留下来看看情景,熟悉下环境,方便安窝或以后找机会开溜。
正想着,那个热心少年巴尼走过来,笑问:要不要跟师傅学武艺,将来能当上御林军,可是很光荣的。
巴尼是个孤儿,那天在寺院里看到的小孩子都是,空宇公主常年给寺院捐钱捐物,栽培他们长大。他的母亲是个外族舞女,益阳曾一度流行蛮族舞艺,细腰裸足铃音清脆,别有异国风情。少年生父是京中显贵,家里也养着好几名外族舞女,一时心血来潮污了其中一名,等她怀孕后又后悔,将她驱赶出去。母亲是个傲气的女子,产下孩子后托付给寺院,自己回了祖国,再没有音讯。
巴尼相当乐观,说这事时还是乐呵呵的,跟事外人一样。他皮色略黑,简单束在脑后的褐色长发呈波浪卷曲,眉眼也浓,很是俊朗。宵行心中暗自哀伤:难道浓眉毛的男孩子都合该当孤儿么?小狐狸也没见过自己父母,有记忆的时候就待在古冢里了,半夜刮风打雷坟冢里的鬼魂怨灵闹腾作怪,小狐狸也只有拿尾巴蒙住脑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同是孤儿的身份让宵行对巴尼的亲切好感又多了一分,接受他的建议学武当了不起的御林军。当然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不到半时辰,当巴尼还在稳稳扎着马步时,小狐狸已经四肢瘫倒在青石地板上喘不上气,好容易他爬起来跟着师傅继续练,挥拳转身踢腿,居然重心不稳摔倒崴了脚。巴尼见他实在坚持不下去,跟师傅请示了,抱起小狐狸送他回房间。宵行痛得七荤八素,靠巴尼怀里时却直瞅着他的脸,首先毫无疑问,混血儿长相都是满漂亮的,巴尼虽然年纪还轻,但已比同龄人高大许多,加之他力大心细,武术老师一见就夸他是个好苗子。小狐狸翻出自己的相亲标准对着少年比照:难道他是我命中注定预备的有情郎?
巴尼将宵行送回卧室后,又去找医生,可惜冬澜宫唯一的御医又不知跑哪去胡天胡地去了,通常半夜才得回来,少年只得安慰了小狐狸几句,匆匆赶回去上课。晚饭是丽芙端来的,她听说小狐狸在日间的狼狈表演,非要抢过巴尼手里的食盒,亲自来看看小狐狸的衰样。等她带着女王式嘲笑终于肯离开时,整个房间总算清静下来,宵行揉揉扭伤的脚腕,痛痛的,撇撇嘴,眼神委屈起来,觉得不知名的难过。
正神伤着,床边的窗格子传来轻轻的敲打声,若有若无的两三下轻击,假如这是在少女的闺房,窗外站着的可能是偷情郎或是采花贼,但这间屋子里只躺了头伤腿笨狐狸,宵行吓坏了,难道公主知道自己是个无用饭囊后悔养着自己终于决定杀狐灭口了?他越想越怕把头往被窝里躲,窗外的轻响几声后没了动静,狐狸在被窝里念咒:我不在我不在我不在……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正以为那人走开时,窗子忽然被风刮开,一个身影轻轻巧巧地跳到床上。
小狐狸……有没有想我?
来人隔着被子就压下来,不重,正是那轻骨头的风骚老道,宵行不过两日没见到他,竟觉得过了很久,小家伙从被子里探出头,对上那张嬉笑不正经的桃花脸,觉得更加难过了。紫巽察觉出他情绪低落,便不逗他,坐直身将狐狸搂怀里,问他怎么啦。宵行指指右脚,他那跤摔得狠,脚腕肿起老大一块。紫巽拿哄娃娃的语气哄他:不痛不痛,亲亲吹吹就好了。他还当真捧起宵行的脚,在伤处亲亲舔舔,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术,疼痛居然慢慢消退了。紫巽舔舔嘴唇,眼睛贼亮贼亮,凑到小狐狸耳边问:还有哪里疼啊。
宵行本想说胸口郁闷,但看老道这德性,要说了这话正给他的性骚扰提供合理借口。便沉默下来,过了许久,闷闷地问:
你是来接我的么?
紫巽挠挠头发,表情显得为难:
我一个人进出这里很容易,但是带着你不能飞……所以……
其实小狐狸并不是非常想离开皇宫,这里伙食很好,日常生活都有侍女照顾,公主虽然是个双重人格的变态,但那半面美人脸足可以抵销其所有恶习。宵行和紫巽相识也不过数日,情根种得不深,他明白当初紫巽跟蓝采菊讨要自己,更多是源于这对别扭师兄弟互拆台脚的习惯,并非当真如何看重自己。
这么想着,刚才胸口还只是郁闷,现在竟隐隐有痛楚,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紫巽如何看不明白?他将宵行的身子缓缓放平,自己再覆上去,头埋在他肩窝里细细啃他的脖子,极轻极浅地咬着,不带情欲 ,他边吻边轻声说:
宵行……我是喜欢你的啊……
这话,也不知曾与多少人说过,宵行将头扭开,不愿看他,窗外是满月,银光流溢,窗台上不知何时趴着一只脑袋,两眼闪闪发光地看着自己,小狐狸当时的感觉是三伏天被丢进冰窖里,一下子僵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