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流》苏杭不停雨

16、番外二（1）

　　张书臣把包放在椅子上，取了个纸杯倒水。
　　休息室里原本在聊天的两个女老师之一忽然开口叫住他：“张老师。”
　　“嗯？”张书臣连忙回应，“邱老师？”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百年校庆了，你想不想参加什么表演啊？”年过半百的邱老师笑眯眯地问，“外语学院年轻老师又多，那边可热闹了，咱们这边一堆老弱残兵，但是到时候总还是得憋出个什么节目上台表演一下呀——我听说这次参加表演的教职工，后勤要给发商场的代金券。”
　　张书臣尴尬地笑笑：“不了不了，我什么都不会……”
　　“哎呀，不会可以学嘛！你可是咱们学院年轻老师的代表啊，到时候定了的话再通知你呀！”
　　张书臣还想说些什么，预备铃声却先响了，两个女老师连忙起身拿上包出了休息室，张书臣也只能把这件事先放一放。

　　下午的课只有两节，中途课间的时候教室里睡倒了一片，学生们远比上课安静。
　　张书臣坐在讲台旁的椅子上点开微信，王正给他发了几张图片，无一例外都是小动物的。
　　张书臣眉头微皱，小声发了段语音过去：“王正，我警告你，要是我回家看到多出来了什么，你和它就一起滚出去！”
　　说起来也是无奈，张书臣和王正已经在一起两年了，这两年里两人小日子过得顺顺溜溜，本来是极好的，坏就坏在年初时两人达成共识打算买房开始，选房本就很麻烦了，王正还突然脑子抽筋说两个人住不够热闹，想养个活物，张书臣对此全力反对，两人便开始了长达数月的互相说服战。
　　一想到家里可能会多出来一只活蹦乱跳的狗或者聒噪的鸟雀，张书臣就觉得头大。
　　不是他不喜欢动物，是他们现在工作和生活平衡的情况下，这个变量带来的，必然是弊大于利，因为按照现在他们的工作量，肯定分不出充裕的时间来照顾这个新的小家伙……万一之后出了更多不可抗逆的因素，再由此导致两人之间出现不必要的隔阂——那真的就是没事找事的典型案例！
　　与其埋下一颗隐患的种子，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到底！
　　王正发了个哭脸的委屈表情，张书臣回了个句号，收起了手机。

　　提前讲完了课的内容，张书臣便仁慈地提前下课了。
　　他今天的课比其他老师的都少，回到办公室放东西的时候，里面一个老师都没有，只有一个助教的学生在。
　　张书臣收拾好东西，拿起包同这个女学生道别后，她忽然叫住了张书臣：“张老师，之前有个人找您，是个男的，但是您不在。”
　　张书臣问：“找我？是别的老师吗？”
　　女学生摇摇头：“不是……他说他是您以前的学生，路过来看看，也没说有什么事，我就跟他讲了您今天下午有课，他就说知道了，然后走了。”
　　张书臣冲女学生笑笑：“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张老师再见。”

　　下楼的时候张书臣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没有未接电话或者对方提前发来的短信，琢磨了一下一时间也猜不出可能的人选。
　　如果真的有事，那他肯定会再来的。张书臣心想。
　　刚刚出大楼门口，迎面就遇上一个年轻人，张书臣下意识想让出道路，对方却先一步叫住了他。
　　“张、张老师？”
　　张书臣闻声心跳猛地一滞，抬眼看去。
　　“我本来打算找个地方坐一坐的，结果查了一下课表，上面说你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我就返回来了。”
　　六年未见，对方眉眼虽然变化不大，但是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初的学生气，沾上了一层浅浅的沧桑。
　　“张老师现在有空吗？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聊聊……”没有听见张书臣的声音，对方顿了顿，心里没底起来，有些紧张地问，“张老师……还记得我吗？”
　　张书臣回神，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记得。”
　　“叶行川。”
　　当年喊过数千遍的名字，在时间长久地冲刷下，如今再念出来，也让人觉得生疏拗口了。

　　王正回家的时候，张书臣已经回来了，厨房里响着咕噜噜的煮汤声。
　　“张老师，我饿了——”王正换完鞋往厨房走去，“今天怎么这么晚呀？平时不都是已经做好了就等我吗？”
　　张书臣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随即迅速回复搅拌的姿势，没好气道：“什么忙都不帮你还有脸要求别的？”
　　王正绕到他背后，熟练地把下巴往他肩头上搁：“我不是负责了后续的洗碗工作吗……今晚吃什么？”
　　“昨天的剩下了的凉菜、青椒炒肉、醋溜白菜、皮蛋黄瓜汤。”张书臣指指旁边盖着碗保温的盘子，“你把菜端出去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王正侧过头往他脸上亲了一口：“遵命。”
　　张书臣皱眉，“啧”了一声，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矫情。”
　　“我这‘矫情’给别人你舍得？”王正挑挑眉。
　　“不舍得，所以我老老实实受着呢！”张书臣把火关上，“行啦，不是饿了吗？动作麻利点。”

　　王正吹干头发回到卧室，张书臣刚好结束通话放下手机。
　　“张老师……”
　　“嗯？”
　　“你有看我今天发给你的照片吗？”
　　“……”
　　“里面有只好可爱的银渐层，只要把手放在它头旁边，它就会自己蹭过来。”
　　“……”
　　“就跟现在的张老师一样。”
　　“……”
　　“还会踩奶哦，才三千五。”
　　“……王正。”
　　“嗯？”
　　“我还是觉得今晚上得把邱老师问我的事情解决了，我去书房弄，估计时间要挺久的，你先睡吧——”
　　“欸？欸？！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邱老师端着茶杯道：“张老师，昨天晚上后来微信群里讨论你都没参加，你现在看看有没有什么疑问吧……欸？你腰怎么了？”
　　张书臣一手扶着腰按了按，笑着道：“啊……就是昨晚上翻身扭到了而已，没什么的。”
　　“哈哈哈，床太宽了也不用这么滚吧！”邱老师哈哈一笑，随即道，“你快看看群里的记录啊，一会儿啊咱们再商量一下。”
　　张书臣只得应下：“好，我马上，马上就看。”
　　他们这个学院的任课老师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教课三十年以上的老前辈，张书臣这种年纪也算得上是“年轻”一派的——不过这种要出力露面的时候，“年轻”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就群里的聊天记录看来，似乎大家都很在意楼下外语学院的节目，因为帅哥美女多，难免想攀比一下子，所以定了他张书臣是必须要上台的，抛头露面要给他们学院争气。
　　然而张书臣知道，自己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他们要是非要在这种类型上和人家外语学院的比，那他就只能上台表演丢人现眼了。
　　四百多条消息翻完，综合下来，大家的意思似乎还是想让他或者再加一两个老师作为代表，在台上唱个歌……毕竟跳舞是不可能跳的。大合唱、小品之类的话，群里一部分老师反应要找大家都有空的时间排练太难了——说白了就是到时候人肯定凑不齐。
　　张书臣是不会愿意独唱的，但是要找其他老师也是个麻烦事……
　　他灵光一闪：“邱老师，可以找学生吗？”严小璐这种年轻女孩应该会比较乐意参加表演……吧？
　　邱老师琢磨了一阵，犹豫道：“应该也行……啊！你还别说，我想到个好的——”
　　她一拍手，快步走过来：“我听说今年新招了一批辅导员，刚好有个你的学生！这样吧，我帮你联系一下，他要是有空呢，你们俩正好上台唱首歌，这不就行了嘛！他们那边也有交代了，一箭双雕！”
　　“我的学生？”张书臣一怔。
　　“就是说以前上过你的课，这种正常的很，今年新招的，是个小伙子，就是……听他们办公室的周老师说，有点内向，不太合群的样子。也正常，年轻人嘛……”邱老师一边拨号一边解释。
　　学校里不少教务人员都是以前的学生，张书臣也没放在心上：“那行吧，劳烦邱老师帮忙了。”
　　邱老师笑眯眯地拿着电话往窗边走：“嗐，多大点儿事啊！啊、啊喂？是周老师吧？你们那边办公室选了什么节目呀？还没定呢？巧了，巧了巧了，是这样的……”
　　张书臣见她这么积极，心中想到，反正就一个月，随便糊弄算了……估计对方也这么想的，那到时候他们选首简单好唱的歌就行了。

　　张书臣想得挺美，直到第二天邱老师把对方老师的信息发给他的时候。
　　“张老师，我把小叶老师的微信号发给你了，你加一下吧。”
　　“好。”
　　张书臣点开消息，复制到搜索栏，按下搜索键后心脏“咚”地一坠，脑海里陡然浮现一个大大的“草”字，他扯扯嘴角，尴尬地“嗯”了一声：“谢谢邱老师，我知道他是谁了，剩下的我和他会商量的。”
　　“好，你们慢慢商量啊，我就先去隔壁一趟。”邱老师乐呵呵地离开了办公室。
　　张书臣沉下脸，盯着屏幕看了片刻，无奈地“啧”了一声，动动手指，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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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的话，长那什么佩和废那什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