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什么也不想说

258、第 258 章

　　夜宴时李璧柱了拐，在宝禄的搀扶下入座。皇帝与阿尔同来，见李璧如此不露声色，不多久便有内侍前来李璧身边，说陛下体恤李璧不适，请他早些回府。这正合了李璧的心意，立即召了一家大小，悄然回府。陶夭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向东园张望，晚上还有灯会，园内灯火灿烂，流光溢彩，还有烟花烂漫，热闹非凡。李璧倾身上来将他揽住:“好容易才能出来，却连累你灯都看不到。”陶夭笑着侧过脸，抵在李璧额上厮磨:“不就是灯会么，咱们回家自己挂，一家人一起看更高兴呢！他们有他们的繁华热闹，我们有我们的和乐缱绻，我一点都不羡慕。”李璧心想，繁华三千和小意缱绻都交于你手中，才不负我们这一世相逢。

　　第二天一早，李圭带了李霁亲自登门看望李璧。见面后，李霁整理装容，郑重其事地跪下身来，向陶夭和李璧磕了三个响头:“昨日多亏伯父、伯君相护，侄儿才能苟活，因此使伯父、伯君献于险地，侄儿羞愧难当，感激涕林。之前霏儿落水是侄儿照顾不周，侄儿没能上门道歉，是侄儿傲慢无礼，伯父、伯君宽宏大度，仍怜顾侄儿，此番恩情侄儿永生难忘！以后侄儿定侍奉伯父、伯君如父母，待霏儿、霂儿、春芒为亲弟，天地共证！”

　　陶夭感怀欣慰，忙将李霁扶起:“不必如此，孩子是爹娘的心头肉，若是秋萌、冬满落难六王爷也定不会置之不理，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心意我们收到了，快些起来吧！”

　　李霁仍跪在地上，望着李璧道:“侄儿一番话全部发自肺腑，侄儿还小，没有什么能报答伯父伯君的，只有满腔热忱，还请伯父、伯君不要嫌弃！”

　　李璧笑道:“小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为你长辈，不会看你葬生熊口而置之不理。霏儿落水之事不过是场意外，你不比太过挂心。以前我家不在盘龙，大家往来少些，不怎么亲近，其实都是一家人，慢慢熟悉了，就没什么隔阂了。快起来吧！”

　　李霁这才起来。李圭也道:“昨日情形险急，多亏了二哥、二娣，弟弟感激不尽，真是不知何以为报！只是因为种种昨日不宜多为，今日特意带了霁儿上门，还备了些礼物，聊表心意！”

　　李璧推辞:“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二哥千万莫要推辞，否则小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李璧这才点头。李圭又向陶夭道:“礼物里有些是给霏儿、霂儿和春芒的，都是些小孩子玩意，但倦儿最近身子不适，东西都是弟弟挑的，不知是否得当，还劳二娣前去清点一二。霁儿也想见见霏儿、霂儿……”

　　陶夭看李圭这是故意支开自己，估计有话同李璧讲，待李璧点头，起身牵着李霁出门，另带走了枫儿和宝禄，屋里只留下李璧和李圭兄弟。李圭有些局促，勾起嘴角笑了笑，缓解自己的紧张，从怀里拿出一个墨玉小猪摆件，递给李璧:“听说霏儿喜欢，家里正好有一套墨玉生肖摆件，正好送给霏儿。这套摆件原是一块玉石，玉质温油，浑身墨绿，日光下剔透润泽，是千年难求的宝贝。只是原石裂处太多，不能磨大件，便请白温大师做了这么一套摆件，可谓价值连城。这套摆件本在父皇处，父皇传给了弟弟，便是弟弟的东西。按理说不容他人觊觎，但二哥为人君子，又肯为弟弟舍生取义，咱们毕竟血脉相连，这不传之宝弟弟也愿分出其一来给哥哥，以后也会留给霏儿、霂儿，还望哥哥笑纳。”

　　李璧拿着玉猪在手里转了转，复又还给李圭:“既是父皇所赐，六弟还是留着吧。父皇乃国君天子，是天下之主，他要给谁就给谁，他给了弟弟，哥哥绝不会觊觎；可他要是给了哥哥，哥哥也绝不会推让。”

　　李圭拿着玉猪沉下脸来:“二哥若是嫌不足还可以商量，但二哥非嫡非长易不受宠，如今只能禁在府里连朝政都无法参与，想要从父皇手里讨东西，怕是不易，轻则受训，重恐怕身家性命都不保。二娣贤淑美貌，三个侄子聪慧可爱，二哥要拿他们冒险吗？”

　　李璧笑答:“我并无争抢之意，只是尽力、尽孝而已，给或不给、给你给我全都看父皇心意，你我难道还能左右不成？我只希望六弟能看在小竹不顾性命也要救下霁儿的份上，约定咱们只做君子之争，是何结果全看父皇意思，是输是赢都不要坏了我们兄弟的和气。”

　　“无争抢之意？嫡子继承家业顺理成章，你说了这话还叫无争抢之意！”

　　“事关重大，谁又知父皇虽如何考量？既然六弟认为我定然失败，六弟只等着看我笑话便好了。今日六弟登门说了这些话，我也是感念六弟诚意，这才据实相告，想做个君子之约。毕竟金银富贵终究是外物，兄弟感情断了就不好续了。”

　　李圭冷笑连连:“好，蜉蜱撼树，我只看他能有什么结果！二哥好生休养，弟弟告辞！”

　　“六弟慢走，我身子不爽，恕不远送。”

　　李圭一边生气一边安慰自己，李璧并不得宠，既无官职也无封号，怎么看都与储位无缘，他这么说无非是不甘心罢了，自己该大度一些，只当小丑跳梁，不要放在心上。谁知没两天又传出消息，拉什国王欲求娶李玥。

　　皇帝十分讶异，七夕会上众多贵女皆是年轻貌美，或娴静或活泼，阿尔看上哪个都不奇怪，怎么偏偏看中了李玥？早知道李玥年有二十，还是个寡妇，稍有门第的都不愿娶，阿尔对盘龙很是了解，这些也有人同他说过，可他身为一国之主竟求娶李玥！

　　皇帝再三询问才确定了阿尔的心意，虽然惊讶但李玥无夫，长住宫中惹人笑话，能嫁给拉什国王是她最好的归宿，自己身为李玥的父亲，没道理不同意。但毕竟是远嫁他国，皇帝怕娴妃和李玥不愿，亲自到后宫告知母女二人。

　　娴妃听闻此事流下泪来，抱着李玥痛哭，李玥也娥眉不展，一副忧愁样子。李玥是皇帝曾经最疼爱的女儿，看她如此，皇帝也心有不忍，叹道:“你身为公主，享荣华富贵，也该担江山社稷，此次联姻关系两国结盟，你愿意得去，不愿意也得去。何况当初你执意要为张家守孝，虽并未出嫁，却有了嫠妇之名，在本国内难寻夫婿，倒不如嫁去拉什，好歹有王后之尊。这是父皇的一片苦心，你要理解才是！”

　　李玥似哭未哭、似泣未泣，凄然道:“敛容辞豹尾，缄怨度龙鳞。金钿明汉月，玉箸染胡尘。儿为李氏女，自当为国尽忠、为父皇尽孝，这是儿该做的，儿都清楚，父皇不必为难！”

　　皇帝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拉什国王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并非蛮夷粗鲁之人，何况我朝强盛，他想与我朝交好，定会好好待你的。你喜欢什么吃的、想要什么衣裳绸缎、想要待多少奴仆、多少金银珠宝都随便你，只要父皇拿得出，都给你。”

　　李玥噙泪道:“多谢父皇，孩儿什么都不要，孩儿只是不放心母妃、二哥和璜儿！”

　　皇帝笑道:“有父皇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父皇您是女儿的父亲，更是天下人的父亲，您有太多的不得已、有太多的辛酸无奈，您这些年过得太辛苦、太不容易，这些女儿都是知道的！就像此次女儿远嫁，您虽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痛送走女儿。可见您作为一世明主，很多事都不能尽随人意！所以女儿斗胆，为您、为二哥和璜儿向您求情！”

　　李玥一番话说得皇帝熨帖不已，皇帝心情舒畅，念及李玥远嫁今生再难相见，便道:“好女儿，你有什么尽管说吧。”

　　“璜儿大了，该成家了，七夕会上璜儿与张相外孙女一见倾心，只是腼腆害羞，一直没敢告诉皇后娘娘，希望父皇能成全他们！”

　　皇帝犹豫片刻，点点头:“好，朕今日就告诉皇后，让她择日问名。”

　　李玥又道:“女儿知道二哥惹父皇生气，可父皇也知道，二哥人品淳直，对父皇一片忠心。父皇是嫌他太过鲁莽、不通世故这才小惩大诫，但毕竟这么久了，二哥的孩子都会叫皇爷爷了，父皇就消消气、原谅二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