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迹无痕

30、第三十章

　　走在繁华的CBD，车水马龙的街头，晓玲嘴里刻薄地挑剔着橱窗里的昂贵服饰，心里却纠结着手中下班时收到的信息：“鉴于某人多嘴，此月200元工资作为受害者补偿金，不予奉还。”紧接着一个调皮笑脸符号，是他第一次发来的私人声明：“作为老板是不会允许我的员工吃不饱穿不暖的，所以老板家的别墅可以借你过下半辈子，条件优厚吧！你是否还要考虑？”
　　如此厚脸皮的话语，不要看也知道是恼人的周羿，细细一算，相识已久，那次偶遇，算是缘分吧。
　　说也奇怪，看起来也只是二十出头的晓玲，其实也不过大莫子然两岁而已，但对于单身的境遇，却终是个尴尬的年龄，称得上是一代剩女了。
　　也是这样喧闹的街市，变了的是那时的市区还未如此富丽堂皇，小商小贩时处可见，那年她是才走进这间公司的毕业大学生，为了装成熟，刻意放下扎起的马尾辫，穿起不和脾性的高跟鞋，最初的一段日子，脚踝的部位总是红肿脱皮，对于她来说，那段日子唯一的安慰就是晚上被相恋四年的恋人送回家临别时的额头一吻。当三个月的试用期终于结束的时候，她带着一脸的兴奋告诉他她被留下正式聘用了，她也被正式通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下岗了，就在看见他手机屏幕照片中正和他牵手的漂亮女生的时候。
　　她以为她的爱情是两个人的相濡以沫共同进退的四载年华，却不知，被他牵着的手早已牵着别人，那段日子的安慰成为自己人生极具讽刺的一笔，他说：“你以为我不累吗？每天要对着你的撒娇你的牢骚过日子，我早就腻了，现在你的工作稳定了，我也就不必担心你了，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她很善良很温柔，她不在乎我还有你，因为你还没有稳定下来我还不能给她个名分，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希望我说的事实没有打扰到你，忘了我吧，再见！”如此潇洒的转身，晓玲心中的他不过是斯文羞涩的书生形象，总是文质彬彬，还记得递给自己情书时候低头红脸的腼腆，却不知还有这样的一面，以为找到了已经绝种的好男人，踏实、温柔、宽容、聪敏，谁知道终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用力拽着他的手，不顾四周的异样目光，泪水横流，“你知道的，我太笨，学不会……我学不会，学不会怎样从记忆里抹去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你告诉我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她无助的蹲在地上，没有注意到他眼神里已毫无感情。
　　你曾牵着我的手放在你的胸口听他跳动的有多急，你曾牵着我的手走过无数幽幽小巷，你曾在牵着我的手告诉我要小心脚下，现在却握着她的手说她是你的最爱，那么我算什么？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那么多的不懂那么多的疑问，她无能为力。
　　“其实我爱过你的，是真的，只是到此为止了，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何必苦苦不放，你是个好女孩，这次我不再骗你。”他松开她的手，没有擦去她的泪。
　　晓玲突然站起来，自己抹去泪水，对他大声的说着心里的不平，“你不用找借口，其实，我就是出轨的借口是不是！没有我，你们是光明正大的才子佳人，没有我，你们有你们的花前月下，没有我，你们不用担心所谓的负罪感是不是！！都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滚开！”
　　他没有理睬，摇摇头，走开。
　　街上的人群流动不息，每天的街头都有着聚散离合，路人们早已看透。
　　她走在陌生的人群中，故作潇洒。
　　只是再强的伪装，终究还是假的，就像一句我爱你，无论说了多少遍，终究会随风而逝。
　　不知道已经和多少匆匆走过的人相撞，肩膀都有些发痛，眼前这个人大概又是因为自己的无礼而生气吧。
　　刚刚略过的陌生男人大步追上，“小姐，等一下！”就这样突兀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抱歉，我心情不好。”头也没抬，晓玲这样冒出自己的原因，依然向前走，没有目的。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那个男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诶，这人的确有点烦。
　　“我已经道过歉了。”晓玲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这样的时候应该不要搭理自己才对。
　　“刚刚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男人很沉稳的声音铿锵有力，比起一身休闲运动装的打扮颇显异样，不过样子还不错，清爽的短发，棱角分明的脸庞，肤色略显黑算是正常，和刚刚甩掉自己的文静男子不是一挂。看样子年纪应该也和自己相仿。
　　“怎么？哼，难道把我当成了真的小姐？我不是卖的，你要是想要的话，做援助交际应该就在附近的酒吧。”怒火冲冲的回答，扭头就要走。
　　“不是。”
　　“有话说，我心情不好，你再纠缠下去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话语刚落，对面的男子青筋暴露。
　　“如果我的话让你产生误会那么我道歉，我说的‘小姐’不过是一个尊称。如果你坚持要告我的话，我想你有必要和我的律师交谈一下。”对方耸了耸肩膀，可爱而又无辜。
　　深呼吸，缓和一下情绪，晓玲终于找回一丝理智。
　　“看样子你正常了些哦！好吧，终于让我解释了。”
　　晓玲看着他。
　　“哈哈，好像只气鼓鼓的小兔子啊，眼睛还红红的。”
　　这是怎样的人啊，到底有没有完！晓玲无可奈何的跺脚，作势离开。
　　“好了，我不笑了，真不笑了。”收敛起嘴角张扬的弧度，“请问这是你的手机吗？”
　　晓玲听罢，满脸诧异，再一翻包，果然不见了，立刻接过来。
　　“我就知道没认错，不好意思，刚刚翻开你手机瞧了一眼，桌面上是你的照片。才给你的。”
　　“谢谢你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晓玲感慨着这部花了自己试用期的工资的新款手机。
　　“呵呵，是几年前的你吧，看样子很年轻，学生的模样，旁边的估计是你男朋友吧，挺甜蜜的样子。”
　　晓玲尴尬的听着陌生人的评论，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照片，自己保留至今，手机更换着，铃声更换着，只是屏保总是那张。
　　“诶，不过看他那个小白脸的样子，肯定靠不住。”那个男人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晓玲苦笑一下，“是吗？连外人都看出来了，我居然才知道。实话告诉你，刚刚分手，果然是个劈腿的人。”
　　那个男人同情地看着她，似乎理解了她的怒气冲冲。
　　晓玲看看对方身后没有人，“看来你也是一个人，那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去喝酒吧，听你的口气，应该是在国外呆过的人，不会那么保守吧。”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的确，我刚从美国回来。”
　　两个人隔着一步的距离，一起走进最近的酒吧，到现在周羿还记得晓玲当时的惨状，那个看似坚强的女生不明就里的点着一杯又一杯的高度酒，最后脑袋在十几个玻璃杯的包围下沉沉的坠下去，只剩下嘴里还在嘟囔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而刚回国的周羿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仗义地背着她回了自己的别墅，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其实是自己公司的职员，于是便有了以“关心下属”为名的屡次故意和非故意的见面。
　　几年前的晓玲以为这不过是有钱公子哥用来消遣的手段，总是对他一次次的暗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现在的晓玲，走出了那段不堪的回忆，看着身边的姐妹朋友一份份终成正果的恋爱，开始在心里种下了中意他的种子。
　　晓玲想，为了这个人也许可以再勇敢一次！
　　最后，她拿起电话给那边正惆怅不已的周羿拨了号码，“喂？”
　　只响了一下，对方便接了起来，晓玲听得到他声音里的激动，“是我是我，怎么了？”
　　“没事不能找你啊？”其实晓玲一向是个嘴里倔强的人。
　　“当然可以，乐于奉陪！”周羿总是配合着她的任性，从他们的第一面开始，“不过，那钱我肯定不能给你！”
　　“不稀罕，我不缺那二百，我现在在商业街上，你尽快过来一下！”
　　“出事了？大半夜逛大街你疯了！那么多人，你就不怕有坏人，你具体位置在哪告诉我我马上就去！”电话里传来的是他焦急的声音和响亮的关门声，“我知道你一直躲着我，但是也不能祸害自己啊！”
　　“你别给我瞎激动！”晓玲几乎在用吼的，“我没事，你开车过来就行。”
　　“到底怎么了？”周羿的车传来开锁的声音。
　　“我没躲着你，要不给你电话干嘛？你可别出事！”
　　“嘿嘿，知道关心我了！”恋爱中的傻瓜笑声。
　　“你扣了我的钱没钱买衣服了，你给我付款来！”晓玲这边说着，却已经手里拿着从店员手里接来的衣服。
　　那边的汽车已经发动了，“不是不缺吗？”
　　“我不缺二百，缺八百，这破世道，一条裙子要这么贵！”说的的确是事实，不过一条纱纺的连衣裙，怎么能那么贵哦，坑死人是不需要偿命的。
　　“哈哈，不生气不生气，我最缺的就是老婆最不缺的就是钱，我马上就到！”周羿开着玩笑，眼前却浮现的是那个女生狠狠捏着标签牌咬牙切齿的样子。
　　“去死！”晓玲猛的挂断电话，边慨叹着这帮该死的有钱人，边站在了商场的正门口。
　　比预想的时间要快。
　　“哎？你都买上了？赊账？”周羿盯着她手里的纸袋。
　　“公司待遇还可以，少两百也够我花！”白他一眼，笨蛋笨蛋大笨蛋。晓玲径直坐上车。
　　周羿惊讶得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太冷了，找你来带我回家！”一个人在外漂泊几年，这句话在心里说了几百遍终于伴着眼里的湿润说出了口。
　　周羿安静的笑了，晓玲说是那是诡计得逞的笑，因为他确实多带了一件衣服给自己披上了，可见其用心险恶；后来的叶雪猜肯定是温暖的笑，因为这件衣服是叶雪陪着周羿去买的，那时候她听见周羿轻轻说不知道能不能够用得到。
　　他帮她系上安全带，“出发咯！你说是回我家还是回你家？”
　　周羿得意的挑挑眉，晓玲却是意外的没有抬杠，“走多远是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