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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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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子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李四却没急着睡下,他打算去偷空白介绍信,连下手的目标都选好了。梳理原身记忆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人——户口所在街道的刘主任。
刘主任这人对外的形象堪称完美,在街道工作好几年,从普通干事做到主任,认识他的人都夸他是个好人。
不管多难缠的老百姓,他都能耐心细致的把人给整的服服帖帖的,别人还说他热心肠、人老实、脾气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妻子死了很多年,宁可绝后也不再娶。
这人的自控能力还特别强,工作好几年从没犯过一次错误。着装整洁、生活也特别规律,每周末固定去国营饭店点的菜,按照季节划分,几年来极少换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人,原身无意间曾远远的见过他轻飘飘一个巴掌,直接把个壮年大小伙子给扇趴下。
别看原身从小到大都被人瞧不起,可他趋吉避凶的本领特别强,不管心里多畏惧对方,之后跟刘主任打交道,从没露出过哪怕一丝异常。
就冲着原身记忆里的直觉和李四自己的分析,这个刘主任绝对有问题,很有可能不是啥真好人。
空白介绍信必须要偷,他这次离开不仅仅是权宜之计,还有个特别重要的目的。
前世在军校上学的时候,曾经在理论课上学习过很多关于团伙作案的真实案例。现在他要凭借这份记忆中的名单去各处核实,如果情况真对上了,得争取在没造成更大的损失之前上报给组织。
就为了去更多的城市,为了减少坏人活动所造成的损失,空白介绍信必须偷。偷别人的他会感到愧疚,偷这个刘主任的,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虽然只有八成把握这是个坏人,可就算判断失误,只凭之前的了解,刘主任也能轻松摆平这点小事。
吹灭蜡烛盯着外边的房子,等所有的光亮都消失,李四悄无声息的翻墙离开,没过多久又翻墙回来,回屋上炕睡觉。
李四第二天去街道办的时候,正跟公安照个对面。他可是有案底的人呐,遇见公安就跟耗子碰见猫似的,蔫头耷脑的躲在角落,动都不敢动一下。
派出所的公安好几个都认识他,其中有一个走过来随口盘问两句,“街道办昨天晚上失窃了,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咋、咋的?丢、丢钱了?这事、这事真不是我做的……公安同、同志,我、我最近可老实了。”李四吓的老脸煞白,就连腿都隐隐约约打哆嗦,手脚都不知道咋放好了。
出来送客的刘主任站在旁边也和气的帮忙解围,“公安同志,李四同志这两年的表现一直都不错,我也相信不是他做的。”
李四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感激的看向刘主任,“对对对,刘主任隔一段时间就给我做一次思想工作,让我踏踏实实的做个好人,我现在都改好了。”
公安同志也觉得这事不像李四做的,因为这次作案的人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只通过干净的现场就知道这人很专业。而李四虽说有过几次案底,可那都是小偷小摸,不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每次被盘问还都主动坦白交代,认错态度特别好。
对于这个胆小怕事的老混混,公安也不打算为难,跟刘主任告辞后,直接离开。
等公安全都走没影了,李四才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松一口气,转身点头哈腰的冲刘主任道谢,“刘主任,这次可真是多亏您了,刚才吓得我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对待人人厌弃的老混混,刘主任依然露出尊重而又包容的笑容,“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说以前犯过错,可对于李四同志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李同志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我是来开介绍信的。”想到自己过来的原因,李四的眼中带着期待与兴奋,“刘主任您也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叫花子,其实我还有个妹妹,昨天我听别人说南方有个人身上的胎记长的跟我妹妹一模一样,我想去看看。”
“寻亲可是大事,你把地址详细跟我说一下,这个介绍信我给你开了。”刘主任一点都没难为人,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给李四开出一张介绍信。
李四千恩万谢的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去原身恩人后代那里送批粮食。
此时他并没有预料到,不过是离开几个月,原身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恩人李半城的外孙,一个不满三周岁的小豆丁,就被白眼狼一家给弄丢了。
县城那边李四离开,柳树屯这边苏老太家,也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给请到了家里。
王富贵之前领着村里人上山打猎,在山上整整转悠了两天,确认近期不会有大型动物下山,才带着猎物回村。他们村在山上打到的猎物,历来都是谁打到的归谁,所以也没在村里分。
回到村里后别人可以休息,他作为村长却每天都在忙。就在刚刚,他还领着几个人把村里仓库整理出来,看庄稼的长势,秋收也就在这两天了,得把准备工作做到前头。
听说苏老太要分家,村长王富贵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们都有点不大敢相信。
苏老太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为了把两个儿子拉扯大,这些年除了种地,就连搬砖、扛麻袋、卖血都没少干过。现在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出息了,才刚松快没两年,今天竟然要闹分家?难道是俩儿子不孝顺?
几个被邀请的人都把手头上的事放到一边,往老苏家这边来。大家距离都不算远,进门的时候也都是前后脚。
村长王富贵年轻走得快,最先来到老苏家门口。站在那跟后面过来的长辈们先打个招呼,看见院子里老苏家的人神态平和,想着也许不像他想的那么严重,先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九叔爷虽说是村里岁数最大的长辈,可他身体好,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输于年轻的大小伙子,刚一进门就狠狠的瞪了几个小辈一眼,“苏家媳妇,跟我说说你们为啥闹分家,是不是这两个小兔崽子要当白眼狼了?”
别看九叔爷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那可是从小在土匪窝子里长大的。
咳咳,柳树屯有六成村民都是逃荒过来的外来户,其中也包括苏老太一家。
剩下那四成村民祖辈全是一个土匪窝的,封建王朝覆灭后,都下山成家立业当了普通老百姓。解放前白天当良民,夜黑风高的时候则偷偷的给鬼子使绊子,碰见吃不上饭的可怜人,就接到村里帮忙落户。
像九叔爷这样的老人,别看平时不管事,可作为当年外来户的救命恩人之一,只要一句话,全村谁敢不听话,家里的长辈就能把他们揍的皮开肉绽。就连王富贵这个村长,也是通过长辈们的考验后才当上的。
就算是苏满仓和苏满粮这样即将离开村子的人,被九叔爷瞪一眼后,也都老实的跟木头桩子似的。
抛开对方是村里的定海神针不说,单单镇上、县里和省城,只要九叔爷几个长辈放话说对谁不喜,那在外人的心目中必定会成为黑心肝的白眼狼。
“九叔爷、小爷爷您们先进屋里来坐。”花生、瓜子都是提前摆在炕桌上的,茶水有两个儿媳妇去倒,苏老太把几位长辈让到炕沿上坐好,自己搬个板凳坐在下首,“老爷子您别生气,分家跟几个孩子没啥关系,是我一个人提出来的。”
听说不是孩子不孝顺,几位老爷子又变回平时不爱管事的佛系。九叔爷索性放下长辈派头,笑眯眯的认错,“惭愧惭愧,都是我这糟老头子不好,事儿没问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扣帽子。老头子我跟你们认个错,满仓、满粮你们都别往心里去。”
见老爷子脸色缓和下来,苏家兄弟俩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
“九太爷您没说错,都是我这当小辈的做的不好,要不我妈也不能一门心思想分家。”想起自家妈分家是被自己给拖累的,苏满仓的眼眶子又有点发红。
苏满粮在外人面前一贯憨厚又踏实,“太爷爷您说的对,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我以后一定改。”
两个孩子还是当初那个质朴的好孩子,几位长辈在心里暗暗点头。
小爷爷和善的看向苏老太,“苏家媳妇,这俩孩子看着还不错,那你咋想起来要分家的?”
苏老太坐在下首凳子上毕恭毕敬,“小爷爷,其实家产我昨天白天就已经全分完了,这次请几位过来也算顺便做个见证。打今个起,我不需要他们养老,他们也别过来打扰我,我做这个决定都是有原因的。”
“小辈们都出去不许偷听,我有话要私下跟长辈们和村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