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龙丢了》何处东洲

4、第4章

　　那是一座铁皮敲成外壳的方箱，顶部有一个类似烟筒的东西，前方也有一个圆筒。两个男人嘎吱嘎吱地倒腾完了，又扯出几大块黑沉沉的绒布，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不让一丝光亮透进来。现在，屋里只有一盏灯火相照，显得有几分鬼气森森的。

　　“嘶啦”一声，其中一位男子燃起了一支红烛，在昏昧地黑暗之中，开出了一朵红花。男子的手法极其熟练，微微一动，红花就旋即消失了，就此凋谢无踪。

　　两个男子围着方箱，窸窸窣窣地又捣弄了一会儿，然后操着怪异别扭的口音问了一句：“王爷，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黑暗中，想起了青年低沉动听的声音。

　　只是一瞬，屋内骤然亮起了雪白的光芒，又骤然消失，复归黑暗，宛如掠过了一道银白的闪电。一呼一吸之间，光亮再度升起，那是非常柔和的光芒，仿佛淡青色的雾霭，充斥着整间厅堂。渐渐地，雾霭由淡转浓，慢慢聚拢，虚空之中开始一点一点形成“它”的轮廓。

　　龙者，鳞虫之长。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

　　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那是多么美丽的幻象，永远不可能不存在于此世之中。灵山、险滩、深谭、大川，凡人间之所，皆不配成为它的归处。

　　白念鸢木然地站着，只觉得手脚麻痹，胸口一阵火热，一阵冰凉。

　　龙，本该是一场愚蠢的、美丽的、永远永远不可企及的幻梦。既然是梦，就该随着天边微熹的日光消散，再被遗忘。可是现在，她竟然见到了，纵使这片幻景只是梦的一鳞一爪，但却足以搅动那些被挤压在心底已久的种种。

　　“你觉得，那是什么？”

　　耳边传来了低低的声音，裹挟着凉沁沁的寒香。她转过脸来，看到了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潋滟着两掬柔光。

　　“大概……是龙。”她喃喃地答道。

　　“是你过去想找的龙吗？”

　　我过去想找的龙？她顿时迷惘了。过去，是多久之前呢？她努力回忆着，却无法清晰捕捉到任何一个细枝末节。她只记得，在不知多少个日子以前，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龙，比世间所有美丽之物加起来还要令人迷醉。它像天边滚滚崩腾的黑色河川，像披戴风雨的发亮的乌云，可是它又如此安静，只是悄无声息地盘踞在白昼与黑夜的交界，直至永年。

　　“疯子的事，何必当真？又有谁会当真？”白念鸢移开视线，不想再看那对寒星似的眼。

　　萧鸣的声息冰冷而甘甜，他说：“我会。”

　　白念鸢摇了摇头，她说：“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