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菲斯特与光》如有所备

18、第十八片叶子

　　王菁菁最后还是接了这部剧，女主位，不改了。注意，这里的女主指的是姜智芹，而不是连鸢。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依然执着于这个角色，哪怕是魔改入狱版的女主也要演。

　　因为王菁菁原本就签过合同，所以她甚至连什么别的都不用签，谈完了直接走人就好，全程之丝滑，让顾鑫都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个疑问：所以王菁菁来干啥来了？

　　这折腾了一大圈，斗智斗勇，搞半天还是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嘛。

　　王菁菁说她身体不好，和莫子谦先走了。

　　王菁菁走了之后，技术宅赵导演一度陷入恍恍惚惚，好半天没缓过来：“所以咱们这剧本这就是定了？不改了？我可以拍商战了？”

　　剪辑师妻子在桌子底下掐了他腰间的赘肉一下，让他别丢人现眼。

　　赵导演牵着妻子的手，老泪纵横地走了。

　　会议室里没剩什么人了。路美南自觉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给负责扫尾工作的于襄减少工作量。

　　于襄凑到路美南身边，小声地说：“南南，你今天怎么口才这么好？我怎么记得你是跟谁吵架都吵不赢的终极废柴？”

　　路美南本来还有点余怒未消，听到这话，立刻就不答应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哪儿有这么废？”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于襄偷偷看了顾鑫一眼，对方正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傻乐什么，“表妹，我给你说，你小心点，这个顾鑫好像……”

　　“您好？”

　　忽然的声息打断了于襄即将说的话。于襄和路美南回过头，发现是莫子谦：“菁菁忘了拿她的剧本，我来帮她拿。”

　　于襄把王菁菁看过的那份剧本递给他。莫子谦道谢后，却还不走：“于助理，可以麻烦你再给我一份剧本吗？”

　　“我们现在厉行节约，不给无关人士多的剧本，”顾鑫拍案而起，“您可以直接看王菁菁那份，或者自己出门找复印店。”

　　“可是我不是无关人士啊。”莫子谦笑道，“说起这个，三金老弟，你别忘了回头把合同寄给我。”

　　“合同？什么合同？”

　　莫子谦扬扬手里已经从于襄那里要到的剧本：“音乐部分，我包了，这是之前说好的。”

　　“你的歌太难听了我们不要谢谢……”顾鑫习惯性地怼回去，眼光却在触及路美南的瞬间反应了过来——这里还坐着一个死忠粉呢！“不，我说的是，谢谢你。但是这不需要剧本吧？”

　　“需要的，因为我也要出演。”

　　“你要演？！”顾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不会以为我会把男主角的角色给你吧？”

　　“当然没有，”莫子谦笑着说，“我对三金老弟对我的反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要跑龙套？”

　　“当然不会，我也是有咖位的。”

　　顾鑫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蒙汗药。

　　“我要演男二号孔夙。”

　　？？？？？？

　　顾鑫满脑袋黑人问号：“莫子谦，你是活腻了想要自绝于人民吗？”

　　“非也非也。”莫子谦竖起一根手指，高深莫测地晃着，“路编剧，”他走到路美南面前，笑吟吟地说，“谢谢你写出这么好的剧本，让我也情不自禁想要上场表演了呢。”

　　“……不用谢。”

　　路美南和顾鑫目瞪口呆地目送着莫子谦离开了：“顾老板，”路美南颤抖着指着莫子谦消失的方向，“这是……疯了？”

　　“我想是疯了。”顾鑫深沉地说。

　　“他没疯。”顾栩忽然说道。他站起来，一边收拾着写完的笔和纸，一边淡淡道，“他想转型。”

　　“转型？”

　　顾栩没有再说什么，倒是于襄帮顾栩解释了：“根据调查显示，莫子谦最近还接了另外一部古偶，那里面他是正直帅气的男主角，以及好像还在谈一部文艺片，李大导的。他应该是想展现自己的多面性，然后好拿奖。”

　　顾鑫条件反射想说那他对自己的演技也太有自信了，难道他觉得自己演什么就像什么吗？后来一想，绝了，他还真是演什么就像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转型，但不得不说，莫子谦的这个决定，估计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所谓戏如人生，戏剧再疯狂，能疯得过莫子谦这种多位一体无缝切换的伪君子吗？

　　“路编剧，”顾栩收拾好东西之后，朝路美南走去，“刚才那句话，是你自己想的吗？”

　　他看上去依然有些冷淡，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路美南总觉得他心情很好：“您说的是哪句话呀？错误的人生无法过得正确吗？那句话是阿多诺说的，不是我想得出来的。”路美南直觉他就是问那句，毕竟她那么多嘴炮的废话中，也就这句提纲挈领了。

　　“不是，是……”

　　“美南你好厉害啊！”顾鑫很有眼力见地见缝插针，顺便不动声色地把他哥往一边挤，脸上还带着能掐出水的谄媚笑容，“我们美南就是有文化，我都不知道阿多诺是谁呢！”

　　顾栩：“不知道阿多诺是谁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顾鑫瞪了顾栩一眼，回过头继续给路美南说话：“美南你别理他，他就是话多！我给你说，这次的剧本真的是多亏你了……小于你别拽我……真的要谢谢你！那啥，我想请你吃顿饭你有时间吗？……这么点小事你自己决定不就行了？没，美南我没说你，我说小于呢……今天太累了？没事，那就明天？后天？……小于！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袖子都快被你拽掉了！”

　　于襄松开顾鑫的衬衫袖口，无辜地说：“老板，今天早上银行寄来信用卡清单了。”

　　“……”

　　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这壶还真不开。

　　深觉没面子的顾鑫仓皇逃窜，临走前还不忘给路美南落下一句“我真的会请你吃饭的！”的灰太狼宣言。而顾鑫刚走，于襄就要把路美南拽走，说什么都要跟她吃饭，还神秘兮兮地说有机密相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突然发现矿了。

　　“可是我还没和男主大人啊不我是说这位先生把话说完呢。”路美南扒着门框，不想离开，她看向里面的顾栩，“您说的到底是哪句啊？”

　　顾栩摇摇头：“不重要了。”

　　于襄看向顾栩，赔笑道：“顾总，我们先走了，您看……”

　　“没事，你们走吧，我让员工过来锁会议室。”顾栩走到路美南身边，将一个文件袋递到了对方手里，“给你。”

　　“咦？”

　　“谢谢你。”在离开之前擦身而过的瞬间，顾栩如是说。

　　他是笑着说的。

　　路美南愣了。

　　直到被于襄拖出了五里地，直到她都坐上地铁了、直到火锅都已经煮上了十分钟之后，路美南都没缓过劲来。

　　太……这也太……

　　这也太心灵暴击了吧！！！

　　如果一定要像产品说明书那样准确描述，实话实说，那个笑容不过是一个极清淡的笑容罢了。嘴角弯曲的弧度甚至都没有超过三十度。

　　可是那种春雪融化的感觉，让全世界仿佛都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而在那之后，便是春暖花开，万物生长。

　　顾栩笑得太难得，以至于于襄都在吃饭的时候问了：“表妹，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顾总啊？”

　　“谢谢表哥，”路美南端起碗，接过于襄给她夹的藕片，“顾总？他是你领导吗？”

　　“啥？你不认识他？不可能啊，他从来不笑的。对你笑，应该是跟你很熟吧？”

　　“可我真不认识他啊……我还想问你他是谁呢……”

　　路美南把她的问路经历与电梯经历简单说了一下。于襄摸着下巴，啧啧道：“是顾总干得出来的事情。他很有时间观念的，你撞他枪口了。”

　　“= =我知道错了。”

　　“不过就算你不认识他，你也不应该不知道他啊？你不知道他，就像是你用淘宝却不知道马云一样！这是不对的！”于襄一提起顾栩就滔滔不绝了，他大手一挥，“口说无凭，你去百度一下吧！”

　　于是路美南从善如流地打开了手机，开始百度。正好第一个链接就是一篇介绍文，赶快点进去看看。

　　这篇名叫“每天介绍一个现实中的言情男主”的营销号文章是这样写的：

　　顾栩的名字，在全中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两个字本身就意味着杀气，在商界几乎可止小儿夜啼。
　　传说，他曾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让竞争公司节节败退，最终被盘古集团收购；
　　传说，他是一个超级工具理性者，看人只分两种，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会被他立刻当成垃圾扫地出门。
　　传说，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人也狠。他从不原谅人，任何人只要做错一件事，就会永远被他清除出自己的世界，遭到长久的报复！
　　他，就是神！是曹操！是这世间桀骜不驯的枭雄！

　　“等等等等，”于襄夺过手机，看了两眼，黑线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觉得写得还挺酷啊。”路美南早年想红，那个时候流行霸总文，她也没少钻研，“看上去很霸气侧漏的样子——商界人士，应该就是这样吧？”

　　“你醒醒，”于襄毫不犹豫地戳破路美南的那些霸总文情结，“这样六亲不认是招不到员工的。”

　　“真的吗？”

　　“这么说吧，你别把自己摆在霸总的老婆这种既得利益者的位置来看问题，你就把自己想象成给霸总打工的员工——你愿意当这样一个人的员工吗？”

　　“……你是对的= =”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感谢读者@姜戈 的火箭炮和营养液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S：这篇文有点吐槽文的倾向了
很好，这很拼贴很安迪沃霍尔很后现代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