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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女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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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计富山口中得知,原来白言的生父白雄胜的发迹,其实和这种怪力乱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原本的白家,至少在白言出生之前,虽是底蕴悠久的老牌豪门,但是老实说也只是靠着底蕴续命而已,实际上在重多后起之秀中,就好像风雨中的茅屋一样,随时都会被摧毁碾碎。
或许是受到了娱乐圈中豢养小鬼古曼童之类改运行为的启发,但是白雄胜的野心更大、也更周到,比起这种亏损阴德还很容易引起巨大后遗症的行为,他需要一个更加保险的办法。
于是,他找到了计富山,当时还年轻的道长,也不过是一位刚下山的青涩青年。
没有人知道两个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怎样认识的,但是一边需要改命,另一边也急切的要向玄学界证明自己的实力,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了。
计富山通过某种手段,完成了一件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竟然把龙脉的一支,虽然仅仅只是最细小最末微的一支,给迁移到了白家祖宅下来了。
凭借龙脉运势,白家果然是重振雄风,渐渐发展成如今的庞然大物,而计富山也因此正式登上了玄学界的舞台,虽然此举在圈内其实许多人都颇有微词,但是他的实力还是得到了公众都认可。
然后,现如今,白家底下都这条龙脉分支,却在早些时日突然消失不见,不仅仅如此,消失不见之后,填补上来的,竟然是一截通往忘川的灵道,还是最棘手的冤魂必经的那一截。
所以这白家才被污染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感谢你的前情提要。”白言冷冷开口,“只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此乃大义,否则人类则会陷入生灵涂炭。我想就算是有私人恩怨,你也该暂时放下才是。”
白言总觉得这一番话哪里有点儿违和,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那些标配的绿茶小白脸嘴脸吗!
——嘤嘤嘤,伦家知道你不喜欢伦家,但是为了班级的荣耀,我们还是要合作表演比较好惹,嘤嘤。
你品,你细品,这个味儿是不是出来了。
“你不必用这种大道理来压我,也没有必要偷换概念。”白言平静地看着计富山,眉眼里皆是冷漠,“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告诉我,为什么,这一件事,是·非·我·不·可?”
白言语气加重,眉眼间已然是浮现出戾气,计富山竟然在这一瞬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扼住咽喉。
“因为,因为……”
计富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起来,头顶汗涔涔的,要知道,哪怕是如此恶心的房间,他动能面不改色的坐着喝茶,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却在眼前这小小的青年面前,栽了跟头。
都知道无限世界回来的那些人,空有大量知识,但是实力却不在,而大部分人强者当惯了,却摆不下这个架子,表面上看着骇人,实际上也只是纸老虎。
但是眼前这瘦削清秀的青年却不一样。他给计富山一种真的很强悍、甚至比自己还要强悍的荒谬错觉。
这也让他一下子憋不住,吐出了实情。
“因为,因为,这必须得要你父亲的直系血亲,才能办得到的事情……”
白言眼睛眯了起来:“哦?想不到他的几条祖传染色体,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这牵涉到当初很多事。”计富山叹了口气,“总之,现在的结果就是,非白雄胜,也就是你父亲的血亲不可,而众所周知,自从你的母亲离世之后,你父亲便再没续弦,而他的长辈早逝,也无兄弟,唯一的血亲,就是你了。”
“你是关门落锁的唯一那一把钥匙,哪怕你和你的父亲有再多怨怼,现在也不是报复的时机。”
“嗯哼…看来还真是非我不可了?”白言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紧盯着计富山,让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也难免内心一片紧张。
然后,他轻笑一声,颜面上令人不适的负面情感一下子被完全荡空。白言就好像班里最得老师心的那种乖乖优等生,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甜美的笑容。
“哎呀哎呀,你早说嘛,要是为的是人类为的是大义,那我又怎么会有意见呢?”
计富山有点儿惊异:“你,你同意了!?”
刚才还浑身低气压,气场恐怖得像是要把这间豪宅碾碎的青年,现在却春暖花开,甜蜜得像一块夹了蜂蜜馅儿的小蛋糕,好说话得不行。
“当然了。”白言露出一个“你再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你也说了,这宅子和灵道重叠了,而灵道不加以制止,便会导致鬼门大开,让这个城市都生灵涂炭。”
然后他按了按额头,就像是亲眼目睹了这么一个可悲结局那样:“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若到时候出这样子的大事,那我的日子也会变得很不好过吧?”
计富山愣了愣,捻须,叹气,一边点头一边道:“你没有被怨恨蒙住双眼,能够顾全大局,我很欣慰。”
“确实确实,应该应该。”
“不过,今日时间仓促,时机也还未到。你姑且在这住下吧,这里毕竟也是你曾经……你的家。”
白言脸色立刻剧变:不、不是吧……我只是装装样子,怎么就要在这种鬼地方住下了?
那些蠕动的肉块,诡异的花纹,一眨一眨的小眼球……
老实说他真的想吐。
计富山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座钟,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还是品出了一点儿一言难尽的味道。
现在时间,下午三点半已经过去了,我想任何一个苦劳社畜,在这个时间必定早已经神游天外,精神恍惚,时刻准备好下班了。
时间确实有点晚,再加上涉及灵道,时间越晚,阴气越盛,不确定性也越高。
这看来也确实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
“不是,这家条件你也是知道的……反正今天也没事干,明天我保证准时到还不行么?”
白言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了,这种鬼地方,他是无论如何都敬谢不敏的。
但是计富山摇摇头,否决了白天这个提议,表示他不住也得住。
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
“谁又能想到,在十年之后久违的回家,却只能住客房了呢?”
白言搓搓冥朔的脸,发出了生活不易的叹息。
冥朔眨了眨眼睛:“哥哥真的要在这种地方住下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白言就差没把嫌弃俩大字,用油性记号笔给刻在脸上了,“等晚点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偷偷探索一番,然后再溜走……”
不知怎的,冥朔觉得从白言嘴里说出“两个”这个字眼就特别的缱绻,刷上了一层蜜糖的颜色,仿佛是在暗示两个人要独处着偷摸干一点描写就会被挂上红色小锁的事情。
若是白言知道冥朔的心声,一定会震惊又嫌弃。
才喝几杯啊,是不是还得加点儿头孢?
冥朔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的握拳,放在唇边低笑一声:“好。”
“就我们……两·个·人。”
白言:这孩子说话怎么就突然这么阴阳怪气的?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肯定不是探索的好时机,白言和冥朔在这恶心的客房里待了一阵子之后,房门被敲响了。
开门,是一位生涩年轻的女佣,原来是到了放饭时间了,她来邀请这一对狗男男前往餐厅进餐。
白言突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像是乙女游戏里面极富有营业精神的男主角,让这位年轻的女佣脸颊立刻一红。
“从没有见过你,是新来的吧?不知道王妈现在怎样了,身体还好吗?我很想她。”
王妈算是白家一位老帮佣了,从小就开始照顾白言,忠心耿耿,严厉且不近人情,可以说是白雄胜手下的一条好狗。
“这……”
女佣小姐欲言又止。她的嘴唇突然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道……”
“我是新来的,不太清楚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大概是辞职了吧。你也知道,她年纪大了,大概也想回去养老,不想再做这一行了……”
明显是前后矛盾的话。一开始还是不清楚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后面却能够娓娓道来辞职的理由。
白言眯起眼睛,眸子寒冷下来。
有人的气场,比白言还要恐怖。
哪怕是营业性的假笑,假意的温柔,当自己挚爱的哥哥施展给别人看的时候,也是刺目得要紧。
久违的黑暗再一次扩大,他突然扯了扯白言的衣袖低声道:“哥哥,让我来吧。”
“嗯?”
冥朔的语气是一个不容拒绝的祈使句,白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蛮力拉扯着往后踉跄了两步,而自己那位纤细的弟弟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女佣此刻却如遭雷击。
冥朔那一对深不见底的眸子,发射出锐利的黑色弧光,直直刺入了女佣的心底。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似乎就已经被浸入了纯黑色的海洋之中,而在自己的身下,是一个漩涡。
无比庞大的漩涡,时而收束,时而往外扩张,当缓过神来,自己便已经被吞没,神魂传来了被撕扯挤压的剧痛,但是张开嘴,却连一声惨嚎都发不出来。
“我若是你,便会诚实一点……”
一把怀抱着恶意的声音响起,就像荒芜的最底层深渊一般,散发着一股溃烂枯败的气息。
女佣小姐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就像是被塞了一头大象,有一种连眼睛都要被挤出眼眶的错觉;同时,她身下的漩涡已经蜂拥而上,将她吞没了半截,并且还发出了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而现实世界。
白言只见这女人和冥朔对视了一阵之后,突然就像是遭到雷击一般,整个人直直愣住了。
她的肩膀松垮了下来,两根大腿也绵软无力,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若是你很仔细的去观察,才能够发现,她的眼瞳已然是一种完全吸光的深黑色,分不清瞳孔和虹膜的界限……你只觉得,有一双漩涡在其中缓缓旋转。
白言拍了拍冥朔的脑袋,让他见好就收,自己毕竟还算是半个吃补贴的公务员呢,把一个无辜一般人弄疯了可就不好了。
冥朔亲昵的蹭了蹭,像一只猫咪一样餍足的眯起眼睛。
也就在这个时候,女佣小姐突然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极其嘶哑的尖叫声。
“王妈……王妈她……”
“她……她已经死掉啦……!!”
“是曾经的女主人……回来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