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偶像包袱（8） ...
-
《我的青春年华》是一部天雷滚滚的狗血剧，嘉寒在写的时候，也没想让它有多么的高大上，反正往上撒狗血就够了。
可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她怎忍心让自己的字毫无营养？在浮夸的剧情之下，其实有太多的细思极恐。
女主沈薇薇在沈家长大，真实身份却是林家家主的私生女，但这层身份，却几乎是快到结局才被揭开。与她抱错的那女孩，只不过是在普通的家庭中长大。
然后为了凸显女主，包括这位沈家真千金在内的所有女配，几乎都能归于反派阵营。
与之相反，男配们则个个深情地爱着女主，甚至主动为她牺牲什么。
可是问题来了，生活环境单纯的真千金哪来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这些男配对女主深情的对立面，是不是也意味着对他人的绝情？以及那么大的家族，孩子就那么巧地抱错，又那么巧地真相大白，别忘了沈家和林家可是有婚约的，还有生日宴时沈家对女主的决绝。
太多太多，没人愿意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
因为那是一个与表面的美好完全不同的世界。
慕景之所说的算命先生，就是女主两次遭遇身份转变时，大街上碰巧碰到的而已。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其存在感也不强，完全是一笔带过。可慕景之却称他为反派，足以看出他对这部剧理解之深。
这个反派，并非是女主的对头。而是那些掩藏在深层的阴暗面。
这当然有不同的解读，但难得的是两个人会完全同步。
“多谢。”视线相触之后，嘉寒更是肯定了他的意思，同时感觉自己也有了思路。
有人说过，所谓的喜剧，就是将肮脏的东西拉近给你看。对方的意思，似乎便有这层意思。
心里有了想法之后，嘉寒便立刻展开了行动。
都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这个走向，她就已经掏出手机，“啪嗒啪嗒”往上打字了，生怕刚刚的灵感一闪而逝。
“算命先生？什么反派？”作为导演，此刻几人竟大眼瞪小眼，没一人想起有这么个角色的存在。
慕景之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后，也没再打扰她，兀自开始闭目养神。
“对于人设方面，步老师有什么想法吗？”不过瞬间，嘉寒这称呼都变了，而且这话问得没有一点抵触之感，足以看得出来她对慕景之的感觉了。
也对，没人会讨厌一个能将自己作品深层解读的人。特别是脑回路同步的时刻，那是恨不得引为知己。
又一次遇到这个问题，慕景之思索片刻，便道：“耀眼的存在太多，平平无奇就好。”
“平平无……”视线在对方的脸上转了又转，嘉寒一阵语塞。
某编剧此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接着又是一阵拧眉，最后淡定自若、中气十足地吐出一个字：“行。”
那感觉，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般。
短短几秒钟，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宛如过山车一般。在偶像剧里让她来个平平无奇，不得不说是种考验。
【哈哈哈平平无奇慕景之？】
慕景之这会儿一闲下，注意力自然也就转到直播间这块了。
一抬眸，就看到这么一句，他挑了挑眉，尝试着跟他们互动：“有问题？”
【虽然同为雄性，我很不想承认，但主播不论是原形还是现在的模样，都跟平平无奇不沾边】
【哈哈哈雄性、原形，楼上我好像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了，这个时候就该说身份而不是颜值……所以平平无奇的皇帝？还是平平无奇的财团少爷？】
【emmmm……】
【主播语文多少分哦】
【话说皇帝要考试吗】
随着直播间开启的时间越长，涌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慕景之之前没有注意，但现在不和谐的声音确实很少。
这会儿因为他一句话展开了讨论，慕景之看着也觉得好玩，便也加入了聊天。
慕景之：“自然是平平无奇的算命先生了。”
【比上面的还让人无法接受】
【总觉得算命先生都是大佬】
【哎？这位小施主可要来一卦？】
看着来自不同世界的人聚到一起聊天，慕景之突然觉得也有些意思，心情更加好了起来。
几位导演这会儿无事可做，便问起了他的行程问题。
慕景之想了下综艺那边给出的时间安排，便道：“下个月初要离开一周左右，其他倒是不忙。”
“行，我们会将你的戏份做好调整。”张导连忙表态。
“不。”慕景之出声道：“我的意思是 ，尽快拍完。”
众导演：“……”
你莫不是在做梦？
“那个，步少，你之前没拍过戏可能不知道。我们这是电视剧，好几十集呢，怎么说也得三四个月起步……”张导纠结着说道。
“我一个不知名的配角，用不了那么久吧？”慕景之发出灵魂疑问。
“咳咳——”一心沉浸在创作中，攸地听到这话的嘉寒，差点没被自己给呛到，她想说这个角色还真跟不知名不搭边，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慕景之说完便等着回应，那边几位导演脸色却并不好看，这话的潜意思他们听得出来，无非就是叫他们将他的戏份集中来拍。
可一来剧本尚未出示，二来这样便大大加大了他们的拍摄难度。
“这时间只有半个来月，怕是有点急？”斟酌再三，张导还是委婉提醒道，试图让他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却不想，慕景之给的回应也相当硬核。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他说：“千万别妄图说服我，别忘了咱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并非从属关系。”
他莫不是还想着拿赞助压自己？手握宋芦刚刚给出的八百万，张导对于步氏那两百万其实并不虚，不过这件事的重点也并非那两百万而是步氏。
脸上露出一抹假笑，张导点头道：“我们会尽量。”至于到时候真拍不完，他就不信对方真敢不来。
在这一刻，他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的后果。
慕景之对他的小心思不置可否，懒洋洋地应了声，“我会提高效率的。”
这边的谈判告一段落，嘉寒也适时出声道：“抱歉耽误了大家这么久，大体思路已经有了，我尽量在三天内完善剧本，不拖大家的拍摄进度。步老师加个联系方式？方便沟通。”
“行。”
“靠！”慕景之走后，一阵骂街声从室内传出，张导强压下心头涌上的火气，嘀咕道：“看他一人前来，本以为是个温和谦逊的年轻人，却不想又是一个难伺候的大少爷。”
本来只是吐槽，却见嘉寒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觉得他人还好吧，刚刚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张导干嘛生这么大气？”她是真心觉得不解。
张导想说她忙着做笔记，哪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可他仔细一想，那人好像确实语句寥寥。
“怪了，想想好像确实这样，但刚刚是真的很气。”
说完之后，他突然想起宋芦之前的情况，顿时惊醒，自己恐怕是不知不觉进入对方的领域了。
这种随时随地制造领域，以气场压人……想想还真是可怕。
他发出灵魂质问：“他真的是第一次接触娱乐圈的菜鸟？”
这种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将对方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行为，一般上位者都很难做得到吧。
对于他们的疑惑，慕景之是半个字都不知道。当然了，他就算知道，也不会给半点眼神。
“卓少，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他一出来，司机小李便问道。
慕景之勾了勾唇，道：“自然是去见下一棵摇钱树。”报了个地址后，他再次闭目躺好。
他这边忙着赚钱，另一边被挡了财路的某人，可是万般不乐意了。
“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从回到公司，宋芦就见刘青一脸愤愤地在那跺脚，要不是考虑到损毁公物要赔偿，他估计对方早就要摔桌子了。
本来宋芦都打算放弃这个没眼色的经纪人了，毕竟依他所知道的东西，到哪都吃香，之前也是他想岔了，觉得步卓的东西都得抢过来。
不过现在嘛……一想到对方刚刚从步卓那里回来，大概率是两人闹崩了。
既然如此，那对方也就没什么用了。
思路一清，再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宋芦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给人上眼药的机会。
“刘哥，先喝口水消消气。”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宋芦这才上前递了杯水给他。
一口热水下肚，刘青的情绪果然缓和了不少，但嘴上依旧在嘟囔。
宋芦顺势问道：“刘哥你不是去找师兄谈话了吗？怎么生这么大气？”
“别跟我提那个白眼狼。”一听他提起，刘青仿佛又想到了那人欠揍的神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便道：“以后也别叫师兄了，人家架子可大着呢。”
光是听他这语气，宋芦就控制不住自己熊熊燃起的八卦欲，连忙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他这话也刚好打开了刘青的倾诉欲，只是稍微一想，他仿佛就回到了一个半小时前。
考虑到宋芦是第一次试镜，即使是走个过场，他也陪着一起来了。遇到步卓是个意外，随后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大跌眼镜。
当然他也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插不上话，于是便耐心等他们谈完。在这期间，心里已经模拟了不止一次两人可能聊到的话题。
终于宋芦步卓都出来了，他让前者自行离去，后者也如愿跟他谈话。
甚至为了避免步卓突然发疯，从而引发昨天那种惨剧，他还特地选了个安静又不偏远的地方，绝对可以保证自身安全。
截至目前，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想之中。
可步卓一开口，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刘大经纪啊，这是想活动活动尾骨了？还是腰椎间盘又突出了？需要找我来治疗治疗。”
听听，这是人话吗？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人可以顶着张那么无害的脸，说出这种话来。
就是这么无厘头的开场白，打乱了刘青练习多遍的腹稿，他只得讪讪笑道：“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是你把原本给我的综艺给了别人是个误会？还是在剧组合同已经签了的情况下，擅自以公司名义替我毁约是个误会？”
刘青混迹这个圈子多年，后台没有，能力一般般，运气也一般般，能到现在，靠的就是这看人的眼力，以及识时务。
他当初觉得步卓有话题能红一波，便果断签了他。后来宋芦主动投靠，还背靠宋氏这么座大山，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现在步卓的话题基本已经过了，炒不动了。再跟宋芦一比，资源该向谁倾斜，他觉得是人都能做出选择。
更何况这些年来，类似的事他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这会儿被对方这么急吼吼地质问出声，抬头再一看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他莫名就感觉有点理亏，仿佛自己在欺负小朋友一般。
“这不是……”
沉默的对峙，莫名的气氛环绕在身边，本来依照刘青的性格，是不会说出那种话的，可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就来了句：“这不是也没跟你提违约的事么？”
慕景之：听这意思，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在直播间吐槽了句后，慕景之抬眼看着他，语气很轻，他说：“所以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没有。”刘青连忙摆手，他今天来就是为了修复两人关系的，怎么会给人找不痛快呢？
甚至见慕景之态度放软，他也适当退了步，道：“我知道昨天叫你把资源让出来，是哥的错，但现在这个结果也是皆大欢喜嘛，既然小宋已经拿到角色了，哥自然不会再委屈你了，为了补偿，以后有资源，一定优先给你。”
“那他要是没拿到呢？”慕景之继续问道。
“这种可能已经不存在了，我们就不要为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伤和气了。”
刘青是真的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他掰着手指细数道：“你是新人，不懂生活的苦。这资源有限，作为经纪人，我负责合理分配并没有问题，你总不能一个人占着全部啊？”
“这些我体谅你年纪小不懂，昨天的事也没跟你计较，见好就收行了。不说这个圈子新人遍地有，哪怕我真压着你，你也没辙，别忘了合同可都在我那呢。”
扯了这么久，慕景之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话，他幽幽问道：“你这意思，是说自己仗着拿捏艺人的合同，就能为所欲为了？”
涉及到敏感话题，刘青警惕意识顿时觉醒。下意识朝着四周看去，确定周围没人，步卓的表情也依然愤愤，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不是想谈这个的……”
然而，就在他说话这个当口，甚至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可惜我还是一开始那意思，除了这点，我觉得咱两没什么可谈的。”
说着，他清晰地看到慕景之向前走了两步，脸上的委屈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似乎还夹杂着点讥诮。
这熟悉的表情，渐渐与前一天的情况重合了起来。
不等慕景之做出什么动作来，刘青的身体已先意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剧组其他人自然也都有各自的工作，但对这边的八卦心也是真的，时不时就瞥一眼。
即使理智上知道他们什么都听不到，可刘青还是觉得自己刚刚仿佛当众出了丑一般，没有心思再待下去。
而且他也意识到，对方根本就没打算与他和解。
刘青心里冷笑，年轻人不吃点亏，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然而，在他离开之际，慕景之在他身后幽幽开口道：“对了，刚刚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已经不是我经纪人了，咱两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这话一出，刘青还没搞明白事情的缘由，但却衬得他刚刚的想法仿佛就跟一个笑话一般，脸上顿感火辣。
可偏偏，慕景之却还在继续。
“当然如果你腰椎间盘突出需要帮忙的话——”
“我乐意至极。”
刘青一再劝诫自己不要跟那人搭话，可对方的声音却入魔般地传入耳中，还那么清晰。
他甚至还听到了剧组其他人的嘲笑声。
刘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赶回公司的，至于步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拿出那么多钱的，包括对方的作为，他都懒得理了，这会儿心里就一个想法：弄清楚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正所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回公司一问，发现步卓确实换了经纪人，而且还是他都得仰望的存在——程菲。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亲手签的艺人，公司都把人换完了，竟然还没通知他一声，简直完全不拿他当回事啊。
一系列的原因，这才造就了他这么长时间的无能狂怒。
干不过公司，现在步卓跟他没关系，也给人穿不了小鞋，刘青就只能在这骂几句过过嘴瘾。
听完他叙述后，宋芦也明白这两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于是便非常果断地道：“这事就是步卓的不对了，往轻了说那是违约，但这要是在古代，那就是背叛师门、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啊。”
“你说的对，就是这样。”自己郁结在胸口的话被人先一步说了出来，刘青都快将宋芦引为知己了。
而他的宋知己还在一旁出谋划策，“人做错了就该付出代价，这包.养，私自改换门楣的事一旦被外人得知，圈里圈外的名声可都坏了。就算是金牌经纪人，也该掂量掂量值不值。”
正所谓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更别说两人本就是一丘之貉，一个眼神便能会意。
思索一番后，刘青也点头应道：“对，是他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偶像包袱（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