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情深不易》疏兮

1、００１：新生

　　她如一只黑猫般迅捷无声地窜进一条巷子，前方目标正踩着堆积起来的杂物翻过院墙。

　　眉眼一冷，她双脚一瞪墙壁，脚下借力，手掌一撑，轻巧翻了过去。入目还是一条后巷，停满了私家车，一旁堆着五六个快人高的绿色垃圾桶。

　　两旁建筑物上的彩色灯牌将巷子里照得半明半暗，她脚下无声的靠近一辆辆汽车检查，却毫无发现。正要去翻垃圾桶的时候，耳机里传来电流的呲响声，接着响起一个年轻活泼的女声：“寻姐，右前方两点钟方向的建筑物，目标在里面。”

　　“收到。”她的声音冷淡，话音落下人已经朝目标位置靠了过去，发现那里有一扇后门，有声音从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

　　她背靠墙壁，试着扭开门把手，竟很轻易的打开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瞬间传出来，伴随着人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吵嚷声，年轻男女打扮清凉，挤在舞池里放肆摇摆，加上闪烁的五彩霓虹，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

　　她眉头皱的死紧，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里面一直没动。

　　耳机里传来压抑的笑声：“寻姐，虽然你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但这是任务。任务是什么懂吗？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豁出命去完成的事儿。不就是个酒吧嘛，小意西啦～”小丫头操着怪腔怪调的口音在耳机那头幸灾乐祸。

　　她面无表情的往里走，嘴里淡淡道：“老娘马上三十了，干完这回就修长假！”

　　耳机那头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怪模怪样：“小姐姐有脾气了，宝宝怕怕！”

　　她忍不住勾唇一笑，人已经挤进舞池里，如鹰的目光从迷醉的脸上一张张扫过，看完整个舞池里的人也没发现目标。

　　她又打量四周，发现了几条通道，便选了一条走进去，发现这边是包厢，一个个房间隔绝了在里面鬼哭狼嚎的人们，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每间包厢看过，还是没有发现。

　　走到尽头后吵闹的音乐声小了些，她摸了摸耳机：“人还在这里吗？”

　　“在，寻姐，他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她转头四顾，在右边拐角处发现一个入口，抬头一看标识是厕所。抬脚走进男厕，正好有人在小便，见她进来吓了一跳，见她没有出去的打算，忙提上裤子跑了，看她的眼神仿佛精神病一样。

　　她把关着的厕所门都敲了个便，听到有人应答便走向下一个，眼看就要到最后一扇，突然那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个子矮小染着黄毛的男人恶狠狠的看着她：“妈的，追了老子三条街，你一女的干嘛这么狠？”手里捏着一把匕首威胁的瞪着她。

　　她拉紧手腕上的绑带，抽出腰上警棍，淡淡道：“知道老娘抓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黄毛一愣，她趁着这功夫欺身而上，一棍挑飞匕首，腰间一转，长腿往后狠狠一扫，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那黄毛在空中翻了半个身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顿时呻×吟出声。

　　她上前铐住他，手掌啪啪拍向他一头黄毛，冷冷道：“啰嗦死的。”

　　这时好几个厕所门都打开了，几个男人提着裤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她提起黄毛，平静地挥挥手：“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然后在他们难以言喻的目光中压着黄毛出去了。

　　片刻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酒吧后门，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笑眯眯的圆脸小姑娘，对着她挥手笑道：“寻姐，宝宝来啦。”

　　她站起来一笑，正要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心里想着她竟然也低血糖了，人已经缓缓倒了下去，手里却还死死揪着黄毛的手腕。

　　再次醒来的时候，满眼的白，她懵了一瞬，然后想起了之前的事，正想叫个人来问问，门外突然传来小姑娘的哭闹声：“不会的，肯定是你们弄错了！寻姐那么年轻，那么优秀！怎么会得这样的病？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接着是一个男人冷静的声音：“小姑娘，我们做了多项检查，结果都是胃癌晚期，我们知道你是担心病人，但你应该冷静下来，毕竟病人还需要……”

　　我？胃癌晚期？她怔怔的看着雪白的墙壁，不敢置信，怎么会呢……太突然了……

　　半晌，她苦笑一声，看来她可以永远休假了。

　　她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头顶茂密的大树怔怔发呆，然后啾啾的鸟鸣声将她唤醒。她叹口气，从草地上坐起来，背上背篓拿起柴刀打算回家。不过就躺了一会儿，竟又梦见了以前的事。

　　不过，庄周梦蝶，黄粱一梦，谁知道究竟哪里才是梦里呢。

　　她叫崔寻，今年十四。

　　一身洗的发白的长春衫在她轻盈的脚步下微微荡漾，身形苗条纤瘦，腰肢不足一握，胸*前微微凸起，就如这三月新发芽的嫩柳，水*嫩柔美；她有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目光清澈透底，淡然沉静，倒并不显得柔弱。

　　她抬头看了眼天边渐渐上染的红霞，加快脚步，才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她走路声音本就轻，此时似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和满山的草木融为一体。

　　侧耳听了听，左边草丛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手腕一动，两粒石子闪过，噗噗两声，随着草丛快速晃动，两只雪白的兔子慌乱中从她脚边迅速窜了出去。

　　她笑了笑，也不理会，径直走进草丛里，从里面掏出一灰一白两只晕乎乎的小兔子，四只小耳朵时不时抖一抖。

　　崔寻轻笑：“孽缘，谁让你们遇见我呢。”

　　崔珍崔宝——她母亲用生命产下的一对双胞胎，过几日就是四岁生辰，她正愁该送他们什么礼物，正好，这对小兔子解决了她的难题。

　　因父亲崔敏总是外出，两小鬼头倒极为粘她。她上一世尝尽了孤家寡人的味道，六年前因病去世又在这里醒来后，身边有了父母弟妹，她渐渐体味到了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

　　只是这温情却在四年前母亲去世时又失去大半。

　　她把兔子抱在怀里，用外衫遮了，加快速度下山。

　　他们家在村头，她要穿过整个靠山村才能到家。一路上各家房顶炊烟寥寥，鸡鸣狗叫甚是热闹，又有每家每户叫汉子和孩子们回家吃饭的声音。这家刚喊“二狗子欸~回家吃饭了！”那家就紧接着“孩儿他爹勒——吃饭啦！”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到了自家门口，她嘴角带笑敲开篱笆门，晚霞被她落在身后，红艳艳的染满天空，让人看着就觉温暖。

　　崔寻家三间泥土屋，和村里人的住房并无区别。

　　中间一间做了堂屋，隔了一半，前面是个小厅堂，后面是睡觉的卧房，平时吃饭说话就在外间厅堂里。以前崔父崔母就住后面的卧房。

　　后来崔母没了，崔父亲自养着双胞胎，直到双胞胎两岁后，崔父不方便再照顾妹妹，便将妹妹挪到了右边她的房间。

　　左边一间做了杂物间和厨房，后面紧挨着开了片菜地，里面正绿油油的长了些嫩*嫩的小青菜，用点油清炒或是煮汤，味道都极为清爽鲜嫩。

　　中间是一片夯实了的院子，靠篱笆墙载了一颗柿子树，那还是原来的崔寻五岁的时候，央求着母亲开口让父亲种的。如今已长得很大了，每年都有柿子吃。树下放着几个竹制的小凳子和一个小桌子，上面散乱的摆着几个小玩意，什么竹蜻蜓，竹蝴蝶，草编的蚂蚱……多是两兄妹的小玩意儿。

　　崔寻找了个框子给两只兔子布置了一个窝，放在厨房角落里，又把挖的新鲜野菜拿出来铺在地上，然后去找兄妹两。

　　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门一看，果然，面团似的两个正头挨着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两兄妹都脸颊微红，小*嘴儿微张，显然睡的熟了。

　　崔寻笑了笑，把被蹬开的被子给两人盖上，出去做晚饭。

　　她快手快脚的炖了个山鸡汤，又炒了个香椿芽，再蒸了两个鸡蛋，这时煮的米饭也传出阵阵香味儿。

　　熄了灶火，正要起身，感觉门口一片阴影，抬眼一看，崔宝正扶着门，一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她看来。

　　两兄妹那双极相似的双眼皮大眼睛一对上，崔宝就自动朝她张开手，还未清醒的声音糯糯地喊：“姐姐……”

　　崔寻提起崔宝，小子身体敦实，肤色白皙粉*嫩，除了一身衣服有些寒酸，真是看不出这是个村里孩子。不像崔寻，虽五官姣好，却也挡不住每日风吹雨淋，肤色微微发黄。

　　崔寻单手抱着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背心，没发现盗汗，就亲了他胖胖的脸颊一口，柔声问道：“醒了？饿了没？”

　　边说着，边抱着他穿过庭院，去看崔珍。

　　小子胖胖的两手搂着姐姐的脖子，把头搁在上面，软软道：“饿了。老是等不回来你，我和崔珍又困了，就睡了。”

　　崔寻好笑的拍拍他的小屁*股，教他：“怎么老是说不听，珍珍比你大，要叫姐姐。”

　　崔宝一嘟嘴儿，满嘴嫌弃：“才不要，她老是尿床，怎么能当我姐姐，我要当哥哥！”

　　崔寻无奈摇头，推开门，发现小姑娘也醒了，正靠在床边儿，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儿委屈的看着他两，显然听见了崔宝的话。

　　她带着哭声娇娇地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尿床的，我又控制不住，我明明都找好了地方，偷偷尿的，哪里知道又尿床上了嘛！你嫌弃我尿床，干嘛还要睡我和姐姐的床，你回爹爹的床上睡去！”

　　说着说着，就掉了金豆子。

　　崔宝见她哭了，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她却也不说什么了。

　　崔寻把他放在另一边，抱过崔珍，摸着她的小屁*股，果然有些润润的，裤子却是干的，便知道她已经自己换了裤子。

　　“好了，珍珍是姐姐，不哭了。”简单的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小姑娘的眼泪。

　　崔寻换了尿湿的床单，就一手抱着一个往外走：“咱们先吃饭，今天姐姐炖了山鸡，还做了蒸鸡蛋，可香了。”

　　两兄妹最喜欢崔寻一手一个抱着他们，既神气又刺激。小姑娘立马咯咯笑出来，在崔寻怀里高兴的拍手：“哦哦，吃山鸡了，吃蒸蛋了！”

　　崔宝虽看着没这么激动，但一双小胖手却把姐姐搂的紧紧的，大眼睛里激动又仰慕的看着她。

　　崔家父女两个虽表面冷淡，但对两个孩子的教育都不约而同朝一条路上走——那就是尽早教会他们自食其力。

　　一岁多点，就让他们自己吃饭，哪怕饭撒了汤泼了也没事；快两岁的时候自己学着穿衣，哪怕穿反了，穿错了。

　　到如今他们快四岁，自己吃饭穿衣洗碗，有时候还会帮父亲和姐姐洗菜淘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崔寻把菜端到柿子树下的桌子上，小的两个乖乖拿了自己的餐具在蒸桶旁边等着。崔寻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饭，自己两个杂面馒头，围着坐到了小桌子旁。

　　小家伙们吃的很香，崔寻只注意着别叫他们挑食，并不给他们添菜什么的，等米饭吃完了，两人又分了一个杂面馒头，两人也乖乖吃干净。

　　吃饭完，崔寻让弟妹收拾桌碗，自己去洗了尿湿的床单被套并晾晒好。

　　等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天也暗了下来。

　　崔寻站在篱笆门外，默默的注视着黝黑的远方。

　　一只小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她低头，弟弟崔宝困惑的看着她：“姐姐，天都黑了，为什么爹爹还没回来？”

　　以往父亲即使再晚，也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崔寻稍稍攥紧了弟弟的手，低声安慰道：“父亲可能是耽搁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看珍珍都快睡着了，你们去洗洗睡吧，姐姐等着父亲。”

　　崔宝回头看了眼小鸡啄米般的小姐姐，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又再三叮嘱姐姐：“那爹爹回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哦！睡着了也要叫醒我哦！”

　　崔寻点点他的小鼻子，笑了笑，认真道：“一定。”

　　将两个小的哄睡，崔寻点了一盏油灯，坐到厨房门口清理今天挖的野菜。清理好后浇上一点水放在阴凉处，明早起来还能吃新鲜的。

　　收拾好后她把外面的小板凳拿进厨房，又收起簸箕和柴刀，手指一错却被柴刀割了一道口子，她嘶了一声，霎时鲜血就流了出来。

　　崔寻看着流血不止的手指，又看向漆黑的院子外面，再想想今日突然做的那个梦，不止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默默开新文。
——２０１９．１１．１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