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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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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下半期,发生太多事了,还未等到大考,周正章就要走了。
我在七月炎热的天气里,拎着书包就往他家跑,他正在家收拾东西。
"周伯伯,周阿姨。"我礼貌叫着。
"哟,一白来啦,正章说等会要去找你呢。来,正准备吃饭了,一起。”
他们一家放下东西,问东问西,总算熬到吃饭,饭后还想继续问,周正章拎起我就往楼上跑。
"你跑来干嘛,我走前当然会找你的。”
我紧张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韩墨他搞的鬼?”
"才不是,我会怕他?是我爸啦,在枫市搞了个企业,不在政府里呆了,老是混个副处,没意思。而且在枫市已经给我找好了高中。一白,我开车回来只要三个小时,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他掐掐我的鼻子。
我真的哭了鼻子,捶了他一拳道,"你真是不讲义气,说走就走,我不管啦,你走了谁每年给我礼物?”
人生无不散之宴席,一起长大的朋友,眼看就要各奔东西了。大考过后,还在同一所高中的,更加少之又少。
"不会吧,一白,敢情说我一走,你可惜的是礼物呢。"他叨着牙签摊在床头,晃悠着腿。
"那可不,收习惯了突然没有,我会空落落的啊。还有啊,你走了,别人要是欺负我,我忍不住上去和他打架,没人帮手怎么办?”
以往有高大的他站在我后面,我可是一点都不怕啊。
"我说一白,你也该有点女孩子样了,你看看,其它人谁敢靠近你啊。"他反倒有些苦口婆心。
我嘴一扁,不满道:"小章子,告诉你,你可别学韩墨这样教训我,否则我跟你翻脸啊。”
他不说话了,我到处在他房里看看,想趁机捞点啥好东西回去,他走了,还不狠狠刮他一笔?他现在说给我每年送礼物,人一走,谁还顾得上谁啊。
"哎,别翻了,过来,我跟你说事儿呢。”
我发觉他开始变声了,来了兴趣又取笑道:"小章子,你不会和课本里讲的,现在已经到了变声期吧,好像是耶,我没留意,你声音可沙哑多了啊。”
"哟,一白,你还知道这个呢,过来坐。"他拍拍床边。
我正翻着他集的邮呢,有不少我喜欢的。一路不知道碰到啥,发出一声巨响,听得我差点跌趴在地,"小章子,这是啥呀,我踩炸药啦!”
他一个麻利的翻身,拉我起来,遮起白布,一看是台钢琴。
"一白,我给你露一手吧。”
"哟,你还会这个,好啊,我要听。”
他这会倒不毛毛燥燥的,坐得端端正正,这时窗外吹来一阵风,掀起了窗帘,也掀起了他的白衬衫,真是飘逸啊,曲子又如此悠扬,真是让人陶醉。
他拍醒我,嘿嘿笑,"早知道一白你喜欢,小时候妈妈逼我我就多学学,光顾着带你玩,生疏好久了。”
"死性!"我哼了一声屁股叭的一声坐到他的床上,软软的,真是舒服,一点也不像韩墨的床,永远是硬绑绑的。
"那什么,一白,读完高中别读了,当我老婆吧,我会给你好日子过的。”
我咧牙切齿指着他道:"你别给我提高中!”
他一拍脑袋想起来,哈哈笑道:"你可别让韩墨吃得死死的,他能拿你怎么样,读完高中我铁定来找你。”
"你打他那事他还记着呢,都是你啦,否则我干嘛每天要看他给我的复习书啊!"我掐起他的脸,拼命的掐,都是他,害我现在这样暗无天日,我不是吓大的,但我真的被韩墨吓死了,他是乌鸦嘴,我不敢惹他,我可不想被雷劈。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对我好,那啥,一白,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能送一件礼物给我吗?”
我垂头丧气,在床沿踢着脚,"你要啥?”
"一白,我被你骗了,你还记得你十岁生日那年嘛,说给我你的初吻,你亲的是我脸颊,其实不算,要亲嘴才算,这次你弥补回来吧。”
"你怎么不早说啊,晚了!"想起这个我就气。
周正章紧张的站起来,大吼道:"一白,你给我说清楚,晚了,是什么意思?”
我忙拉他坐下,捂住他的嘴,"干嘛呀你,你爸妈指不定认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说清楚!”
"哎呀,烦死了,跟你说没了嘛。要不这样好了,你要是不在乎初不初的,我再和你打波!"真是被他吵死了。
"那好吧。"他好像万分委屈一样,闭上眼等我。
我凑过唇去,不晓得为啥脑子里轰鸣鸣的,忙不迭又缩了回来,"不行啦!我不可以!”
"怎么了?!”
"你别问,反正就是不行!我走了!"我提起包就走。
周正章拉住我,"算了,说你不是女孩子,你还真像了。喏,这是给你的,钢琴你喜欢我也送给你。”
我万分感激的转过身去,眼冒红星,"小章子,你对我可太好了。"我可真想和你打波,可我不行啊,原谅我吧,我真不够义气。
他哭笑不得和我下楼,我背着不小的一个袋子哼哧哼哧的出了门,"周伯伯,周阿姨,你们真是太好了,临走还给我送这么多好东西。”
"一白这孩子真是可爱啊,将来做我媳妇算了。"周伯伯爽朗哈哈大笑。
周阿姨捶了他一拳,"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呢。”
"爸,车钥匙给我,我把钢琴抬到一白家去!”
周家长辈面面相视。
我放下袋子,忙摆手道:"小章子,算了,我不要了,有这么多东西够了。”
"不行,难得小白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要送的,反正我又不喜欢学。”
我呵呵笑涏着嘴,恬不知羞还站在门口,钢琴到底还是给抬下来了。
"一白,我说你怎么总这么傻乎乎的呢。”
我踢了他一脚,"谁傻了!”
到家了,爸妈又是替我千恩万谢,周正章死皮赖脸的跟我要相片,"一白,把你那张在门口大香樟树下照的独照给我。”
"那不行!"我就那一张,自己还特喜欢。
他咬牙切齿,"好啊,你就这么对我。”
妈妈一把抢过去,翻开相册,找出那张就递给周正章,"我家一白就不懂事,正章,你拿着,阿姨作主了。”
"妈!!"我心痛啊。
周正章一边收好一边唠叨,"你说你那时咋就那么胖呢,我要了,你还得感谢我呢。”
"你给我滚!”
"行,我就怕你这一招。"他向我敬了个礼,一溜烟跑了。
我拿着扫把追出门,指着他背影就骂:"下次回来我不把你打死!”
爸妈对我这种间歇性的神经病已经见惯不惯,忙着找地方挪钢琴去了。
院里的大灯昏黄昏黄的,好一会我才缓过气来。
"我说一白,你怎么就没个女孩子样呢。”
"韩墨!"我猛地转过身,说这话的不是他还有谁。
"难得一回来就看你站在这里泼妇骂街,拿着扫把还挺似模似样的。”
"关你屁事!”
"出口成脏。”
"你别四个字四个字的说,显得你很有文话啊!”
"你也说四个字,怎么就显不出文化呢?”
"韩墨,我告诉你,你别惹我,我这还没消下气来呢。”
"周正章走了,你以后还是稳当一点吧,别被人打的牙都找不着,到时哭鼻子。”
这话正踩着我痛脚,我抡起扫把就冲上去一顿乱打,"让你说,让你说,我先把你打得找不着牙!”
"住手!"某人中气十足一声大喝,把我们吓得都愣了。
爸妈都出来了,有些客套地朝来人唤了一声,"哟,刘书记。”
我呵呵笑,把扫把藏到身后,"刘伯伯,刘阿姨。”
"墨啊,你这么大了,怎么和一小姑娘打架呢。”
"爸,对不起。"他语气平淡,中规中矩。
"是一白,和韩墨从小玩到大的。"韩阿姨解释了一句。
"哦,是这样啊,老蓝啊,你女儿长得倒是挺精神的嘛。"刘书记平常说话还打着官腔。
爸爸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就一个女儿,惯坏了。”
"老蓝,你可是我们县里计划生育工作的模范啊,好好干,一白这姑娘将来有出息。"刘书记拍拍我爸的肩膀。
韩墨极力忍住笑,我趁着大人不注意,拼命做着要揍他的动作。
晚上里,半夜就听到爸妈在窃窃私语,唉声叹气。
一个劲的说着,一白这孩子怎么办呢。
管他怎么办呢。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