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梁雨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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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在家里休息的楚忧收到了张敏凡关于白色架子的回信。
张敏凡对此意外地上心，她在升为正式的经纪人之后，就搬到了距离公司近的市内，这次是为了楚忧的嘱托，特意腾出时间跑回老家的。
楚忧：「找到了？」
张敏凡：「嗯，我说出来你别激动，其实这个东西，不光我眼熟，你们应该也都认识的」
张敏凡：「这是」
聊天窗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张敏凡似乎很是纠结，删了改，改了删，才终于把答案发了过来。
张敏凡：「这个纯白色的架子，是你们以前的队友，梁雨侧送给我的」
梁雨侧。
骤然看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楚忧少有地，瞳孔紧缩了一下。
还不等他回什么，张敏凡又发过来了新的消息。
张敏凡：「他当时应该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了一份，我记得你也有」
楚忧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了句「我去找找」便放下了手机。
张敏凡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又很快地发过来一句「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然而楚忧并没有看到。
他直奔家里的储物间，在最下面的架子里捧出来一个小箱子。
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不仅有之前白色的手工架，还有滴胶的手机支架、拼搭好的乐高、自制火漆印章、雕着细致花纹的拨片等等……仿佛是一个百宝玩具盒，奇趣又可爱。
其中最惹眼的是那个滴胶的手机支架，主干是美人鱼的鱼尾，底座则是美人鱼上半身隐身而去的深海。
深海渲染成了蓝绿相间的渐变色，在灯光下又会现出如梦如幻的紫色，如此设计，更显出制作人的用心和灵巧。
这里面的东西，全是梁雨侧送给楚忧的。
有些其他队友也有，有些则是只送给他一个人的。
梁雨侧的爱好是做手工，平时只要一没有活动，就喜欢研究制作一些可爱好玩的小玩意儿，手上几乎停不下来。
一旦做出满意的成品，就会送给队友们把玩，或者拿去给粉丝们抽奖。
这些东西，楚忧以前也会挑好玩的拿出来用一用，但在梁雨侧离开之后，他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收起来了，封存在这个盒子里。
ALOHA在出道时原本是八人团，后来习思和梁雨侧离开，才变成了现在六人的阵容。
习思退团退得早，几乎在ALOHA出道还不满一年的时候就走了，理由是自己的音乐理想跟团整体的音乐理念有分歧——这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跟越明矾严重不和。
现如今楚忧已经不太记得习思的脸长什么样子了，但对于梁雨侧，他想忘也忘不掉。
和习思不同，梁雨侧从ALOHA最艰难的那一段时光到后来的登顶，都陪在他们身边，是他们一路志同道合的队友，只是在他们刚刚踏上顶点后不久，梁雨侧被诊断出了胃癌，就这样被迫和他们分开。
病来如山倒，从梁雨侧在舞台上晕倒、被紧急送到医院，到他永远地离开人间，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
那个时候ALOHA正值人气高峰，他们刚刚集体获得了国内外一致认可的大奖，音源成绩稳定上升，周边卖的火爆，代言、影视资源、综艺全方位开花，本可以是称王封帝的时候，却偏偏撞上了这样的不幸事。
人气成员的溘然过世，直接导致ALOHA的完整性缺失了一角，让一个完美的、代表着世间爱与幻梦的偶像男团，无情地展露出了它现实的、脆弱的一面。
这件事，对ALOHA剩下的成员们打击也很大。
头一年的世巡刚一结束，成员们便决定要以缅怀追悼梁雨侧为主题，再举办一轮全国巡演。
全国巡演开办了足足四十九天，比前一年的世巡时间还要长。
演唱会表演的全是抒情曲，成员们也几乎不跳舞，都是默站着唱歌，台下的粉丝们也放弃了一切耀眼的应援，陪同着自家爱豆们一起用歌声在黑暗中哀悼。
整个会场黑暗又静谧，宛如在举行一场盛大悲怆的葬礼。
楚忧从盒子里拿出了那个触目惊心的白色架子，把它放到了白色的墙角，试着用手机拍了不同角度的照片。
在经过一番修饰后，成品和宋河山每天发的惊人地一致。
果然。
楚忧一直觉得宋河山另有心结，所谓的“想要退隐结婚”，只是他用来逃避另一些事情的借口。
种种迹象都表明，宋河山并不爱自己的“妻子”。
如果是真的的隐婚，想办法瞒住所有人过甜蜜的二人世界才符合正常逻辑，但宋河山却是带着女博主到处出游，在队友、工作人员甚至是粉丝的面前若有若无地秀恩爱，这对于低调的宋河山来说，实在是太奇怪了。
再加上，上次宋河山在电话里说漏嘴的那一句，更是让楚忧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仅仅知道宋河山另有心事这一点是不够的。
如果不能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一点点地放弃了希望要自毁，是没有办法挽回局势的。
知道这一切的关键，就在宋河山每天坚持不懈发的那些白色照片上。
只可惜这线索实在是太微弱太模糊了，而且宋河山在发照片时还做了很多特效处理，似乎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给辨认更是增加了难度。
不过，就算现在知道了白色照片的本体是什么，宋河山为什么要每天持续不断地发它们还是个疑问。
他是想以这样一种方式，纪念梁雨侧吗？
最擅长照顾人的宋河山，是在梁雨侧病重到逝世的那一段时间里，和他走得最近的人。
那阵子队友们虽然都心疼梁雨侧，可到底还有工作在身，不能终日陪着，只有宋河山日以夜继地守在病床前，每次其他人轮换着去医院，都能看到因为看护病人而累出黑眼圈和青色胡茬的宋河山。
甚至梁雨侧去世当天，也是宋河山向大家转告的消息。
之后，ALOHA全员商量举办纪念巡演，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大家都觉得，对于一个爱豆来说，没有什么比在舞台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更有价值和意义的了。
只有宋河山，在听到这一决定后，反对得格外激烈。
那时候宋河山简直是气急了，ALOHA其他人从来没见过这样暴躁的他，一向脾气好、对人说话始终温声细语的宋河山，头次对着队友们大发雷霆，咆哮不断。
他坚决认为这样的巡演是在消费死者，是对梁雨侧的不尊重，什么“让爱豆在舞台上完淬他的生命”，都不过自我感动式的、虚伪的说辞罢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次巡演的消息一出，闹得声势比去年的世巡还大？现在全国各地甚至海外的粉丝都在黄牛网上高价求票，一张前排票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五位数以上了，黄牛现在甚至不光卖票，连抽选限定周边的抽选权都公然放在拍卖网上出售。”宋河山说，“你们觉得这是在哀悼，但为什么不想想，公司这次为什么这么爽快同意巡演，为什么这么用心地替我们准备，当然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次能够狠狠大捞一笔！这就是你们自以为是的纪念！这不就是吃死人福利吗？你们要真的想纪念他，不是应该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宋河山几乎声泪俱下，之后便狠狠摔门而出。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气愤得无以复加的宋河山，到了第二天却突然改变了想法，回来跟他们道歉，用苍白的声音说了同意。
这一转变实在太突然了，弄得其他人都心有余悸，担心他是不是要在演唱会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但跟他们一起登上巡演舞台的宋河山，很好地完成了每一个环节，并没有出任何错。
只是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仿佛丧失了感情的木偶，被绳子牵着被迫表演。
这一场争执化解得很快，因此只有ALOHA内部的几个成员知道，连当时的经纪人张永贞都被蒙在鼓里。
但现在想来，宋河山在这件事上，应该是一直没有原谅他们的。
虽然宋河山最后是妥协了，可是也从那时开始，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边缘化和透明。
明明是队长，却越来越少决定队内的大事，仿佛从队内的中心事务中剥离了出去。
梁雨侧去世之后，成员和粉丝自不必说，这些年，就连跟ALOHA合作的演唱会运营方、广告品牌商、杂志记者等等，都知道他们这个团的禁忌，绝不会把太惹眼的娱乐活动放在梁雨侧的忌日进行。
要是他们的巡演日程不幸和忌日撞了，还会在内场亲友专属的那排座位的中间放一束绑了紫色缎带的雏菊，象征着梁雨侧。
从梁雨侧宣布病重退出ALOHA，到离开人世之后的这几年，纪念他的活动一直没有停息，既不避人也不敷衍，浩浩荡荡，让他生前走后都不孤单寂寞。
但这些用心在宋河山眼里看来，也许还是觉得是在吸血死人。
宋河山不肯接受世间这样声势浩大的追悼活动，所以就用这样一种固执而又晦涩的方式独自纪念，不让任何人发觉。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打断了楚忧的思绪。
“小忧，你知道大哥现在在哪儿吗？你能联系得上他吗？”接通后，陈俊辉仿佛站在楚忧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说话，“出大事了，现在谁都找不到他，哎，我跟你说，经纪人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他人到底在哪儿啊？”
楚忧听着他语无伦次，皱眉道：“你冷静一下，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陈俊辉问：“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没有，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没看，要是看了也不会这么冷静在家里。”陈俊辉说，“今天凌晨有人曝光了大哥的恋情，没到一早上就上升到热搜第一位了，现在网上已经吵疯了，我们这边也乱成一锅粥了！”
“你们那边？”
“是啊，我今天来公司排练室了，刚待了没两个小时就出了这事！你是不知道，刚才一群营销号和八卦记者打电话过来问真假，几个经纪人接电话都快接傻了，只能说‘不知道’‘无可奉告’，然后对面转头就把这些回答发到网上去，非说这是锤死了，导致吵得更厉害了，粉丝都要求大哥出来给个说法，从广场一直闹到超话，连贴吧都不幸免，甚至还有人在网上说要打车到公司门口来，问问婉业到底是怎么管艺人的！”
陈俊辉说得口水横飞，听得出来确实是很着急了。
楚忧说：“公司不可能放粉丝进去吧。”
“不不不，人家说了，人家不进去，就在门口拉拉横幅，静坐什么的。”陈俊辉说，“他们真的很聪明，只要不踏入婉业的领域，保安也确实管不到他们。”
楚忧听完，也觉得这事很麻烦。
网上的言论可以暂时先不管，但跑来闹事的粉丝要怎么处办？一个处理不好，势必会造成更负面的影响。
楚忧问：“现在谁都找不到队长是吗？”
“对，找不到，大哥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公司这边的人都快疯了，甚至还派人去他家里和经常去的几个店了，别说找到人了，连最近几天见过他的人都没有。”陈俊辉越说越急，“我都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网上有人说他是带着女朋友跑了，想等事态平息了再回来公开恋情，我真的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楚忧一时也沉默了。
要是宋河山接下来继续失踪，他隐婚的事实就会被坐实。
而通过他隐婚且故意逃避这一件事，便能给予ALOHA致命的一击。
这就是宋河山的目的吗？如果是，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楚忧的手机突然送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是宋河山的ins通知。
刚一打开，和往常一样的白色照片就蹦入了视野。
不过，和之前的相比，今天新发的这张光照、色彩都稍有不同，角落似乎也混进了别的东西。
楚忧盯着角落里那个被不小心混进来的东西，几秒后给陈俊辉回拨了一个电话。
“我知道大哥在哪儿了。”他说。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梁雨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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