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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医生我没病吗? ...

  •   “哎,好,您放心,就这样,对对对,我一定为您把弟弟安排好。”

      郎言一脸茫然地被人架着胳膊往前走,走廊里穿着病号服的人们纷纷好奇地看着他。

      副院长挂断电话后,趾高气昂地对身边人吩咐道:“找一个空床位把任总的弟弟安置好了,现在先给他开一个住院证明,暂时不要让他与外面的家属联系。”

      这是一家远离市区的私立精神病院,郎言一醒来就被安排到了这里,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任哲宇。

      “你这段时间就住到这里了。”一个眼角有泪痣的护士姐姐搀着郎言,对他笑了笑。

      “那人谁呀,副院长亲自来送他。”走廊里面的老阿姨问。

      “这是一只外来的生物,当他降临这个世界,大地的裂纹将全部合拢……”一个中年男人接应道。

      “李婶别理他,他是个神经病。”另一个人提醒那位老阿姨。

      李婶:“我们不都是神经病吗?”

      “对哦。”

      郎言:“……”途经走廊的他被这段对话秀了一脸。

      医院的走廊窄而长,不知为何,盯着这走廊时,郎言内心生出一种恐惧,是对医院本能的恐惧。

      这走廊尽头有一间卫生情况很糟糕的病房,副院长指挥着护工帮他打开门,他负手道,“进来吧。”

      病房里面有四个床位,挨着窗户的那个是空着的,郎言自觉地走到空床铺那里正要坐下。

      “啊!不要。”一个戴着黄色编织帽的男人大叫,“你压到他了。”

      郎言被吓了一跳,他迅速从床上跳下来,扭头一看,床上却什么都没有。

      副院长嫌弃地带着人走了,当病房门重重被关上的那一刻,郎言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是哪里?”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双臂展开:“欢迎来到盛世王朝。”

      另两个病友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像极了皇帝身边的左右太监。其中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年轻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王朝,这位是贵妃娘娘,我是状元,那位是天文官。”

      郎言没心思同这几个神经病聊天,他看着床上问:“床上有什么?”

      戴帽子的男人捏着嗓子叫:“床上躺着的是我们的陛下啊!快参见陛下。”

      郎言仔细翻了翻床垫下面,一个耗子都没找到,“你们陛下呢?”

      空气沉默了半晌,那位状元忽然失声痛哭:“啊!贵妃娘娘节哀,陛下他……殁了!”

      “陛下啊!陛下。”

      “陛,陛,陛……下,啊!”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郎言神情复杂地看着床铺,敢情自己一屁股把陛下坐没了吗?

      众人痛哭了一分钟不到,齐齐为陛下默哀起来,由贵妃娘娘带头,纷纷摘下冠冕。

      天文官摘下了高高的纸帽子,年轻人则摘下来眼镜,贵妃娘娘把黄色编织帽摘下来……露出了头顶的地中海。

      那位地中海贵妃别致的造型搭配上严肃哀婉的表情成功把郎言逗笑了,郎言把嘴角压下去,观察着病房的环境。

      病房不算宽敞,每一个病床上面都有一个紧急呼救按钮。郎言的床铺挨着窗户,窗户外面是一堵水泥糊成的墙,墙倒了半面,通过颓圮的杂物,可以看到远处的草地。

      病床上只有一个床垫,原来的病人或许是出院了,也或许已经……

      郎言不敢想,他靠着床沿问地中海贵妃:“你叫什么名字?”

      地中海贵妃:“你不配知道本宫的名讳,即使知道也不能直呼名字。”

      状元指着郎言强调道:“这位是我们的贵妃,我是状元,那位大人是天文官,记住了吗?”

      郎言有些乖地点点头,“那我呢?”

      贵妃娘娘道:“本宫怎么知道?”

      郎言迷迷糊糊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只记得名字是叫任哲宇。”

      年轻状元一拍大腿,大吼一声,“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我们有天文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算生辰八字姻缘生死!”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位白胡子老头就是天文官,他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眼睛眯成一条细小的缝,“老,老,老夫乃,乃,我朝天文官,只要,要,要知道。你的,的,的名字就能窥测过去。”

      天文官艰难地说完一句话,又说:“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郎言:“任哲宇。”

      天文官大吼:“什,什,什么名字?”

      郎言拖长声音:“任哲宇。”

      天文官把耳朵贴近:“啥!大点声。”

      贵妃和状元看不下去了,他们一人揪了他一只耳朵,大吼:“任哲宇!”

      “哦。”天文官把眼睛眯成一条线,神神叨叨地抬头,他不断掐指算着郎言的身世,很久都没有回应。

      状元抱歉地对郎言笑了笑:“慧极必伤,天文官他窥探了太多天机,听力时好时坏,大人体谅一下。”

      郎言一愣,“我是啥大人?”

      贵妃一欠身:“丞相大人。”

      郎言:“……”

      病房门被打开了,主治医师带着护士长走了进来,病房里面的四个人立刻齐齐向他们望去。

      主治医师是个干瘦的老头,他身边跟着的护工则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子,两人像是观察动物园一样在狭小的病房里面走了一圈。

      由于天文官的床位靠近门,在医生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看着天花板窥探天机。

      主治医师离开时忍不住调侃他,“天文官大人今天好雅兴啊,又在占卜星宿呢?”

      天文官白了他一眼:“狗屁,你神经病啊?天花板上哪里来的星宿。”

      主治医师:“……”

      等医师走了,天文官终于算了出来,他激动地对郎言道:“你是王爷,你王兄们要害你,他们把你送来宫里就是要你死!”

      郎言发现自己还是融入不了他们的国度,可是他连自己为什么进来的都不知道,怎么离开?

      没过三分钟,郎言的身份由丞相变成了王爷,一跃成为整个病房最尊贵的人,他如果不说话,就没人敢大声喊叫,包括贵妃在内。

      热闹的病房安静下来,大家干瞪眼没事儿干,只能等待天黑。

      A612从总系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与万子默走失了,他匆匆回到郎言的精神空间却发现这里变了一个样子。

      “小言?你在哪里?”A612急切地询问。

      郎言疑惑地问贵妃:“我听到有人说话,你们听到没?”

      贵妃扶着床边护栏,另一只手捂嘴笑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当然听不到了,王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可是得了一种怪病才被送进宫里的。”

      郎言:“什么病?”

      天文官:“天,天,天……”

      郎言脸色一变:“天花?”

      天文官:“天,天,机不可,可,泄露。”

      郎言:“……”

      此时在精神空间里,A612心疼地看着郎言,万恶的副本抹去了他的记忆,居然把自己的存在也否认掉了。

      “喵~”

      A612被吓了一跳,精神空间里面哪里来的猫?

      “乖乖,到爸爸这里来。”

      A612怔愣:还有其他人?

      一个花臂男从暗处走来,腱子肉油亮油亮的,他没理会A612,眼里全部是那只猫,“小乖乖,来这里。”

      A612脚腕旁边蹿过一只猫咪,漂亮的布偶猫长着一副蓝瞳,一点都不怕生地蹭着A612的裤腿。

      “这位先生,这是你的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A612弯腰把猫抱在怀里,猫科动物软软的皮毛柔化了他半颗心。

      “哦,你是新来的?”那花臂壮汉挠挠头,“我在任哲宇八岁时就在这里住下了,前不久还来了一个妹子,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哥脾气不好,要是有什么对不住大兄弟的地方,请你千万不要介意,大家都是为了郎言嘛,互相磨合吧。”

      A612万分困惑地打量着这个花臂男,再结合郎言所处的环境,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副本里面郎言得了精神分裂,精神空间里面的都是他的副人格。

      没过一会儿,精神空间里又走来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那年轻女孩穿着及膝的纱裙怯生生地对着A612笑,“你好,欢迎你来到这里。”

      A612郁闷地想自己只不过去了一趟等候室,回来时,自己的地盘已经易了主,回一趟精神空间都要别的人欢迎。

      “谢谢。”A612看着精神空间,怀里依旧抱着猫咪,手指轻抚着布偶猫的皮毛问那大哥,“这位大哥,你知道这些年任哲宇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哲哲的父亲有两个崽子,他是最小的崽,那老东西近几年老是在阴沟里遭栽,近几天又不知道信了哪个神棍的话觉得是小儿子克他,”大哥胳膊上的腱子肉忽然暴起,他气愤道,“尽放屁,谁家儿子克亲爹啊。”

      A612搬来一个椅子,抱着布偶猫坐下来听故事。

      “大哥消消气。”旁边的妹子一把拉住花臂大哥的胳膊以防他暴走,“那算命先生说任哲宇他爸欠了小儿子福报,需要拿钱来补偿,于是他爸提前在遗嘱写好要把公司和遗产留给任哲宇,这下任哲宇的哥哥不同意了,把他塞进了精神病院。”

      家庭伦理副本?A612心说,这个副本针对的依旧是郎言的家庭情感。

      布偶猫的眼睛如同宝石蓝釉般魅惑,A612一不小心触到了它纤细洁白的胡须,布偶猫“喵”了一声,撇过头去。

      A612挠挠猫咪的下巴上的绒毛,布偶猫微微仰起小小的脑袋,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

      身.娇.体.软的猫咪就像君王的爱妃一样卧在A612怀里,布偶猫鼻子上有一层茸软的毛,A612忍不住拿指背轻轻刮了刮,过了一会儿他又碰了碰猫咪的耳朵,那冰凉轻薄的耳朵扑朔了一下,表达了不满。

      听故事的A612抱着猫,心想,当一个沉迷美色耽误国政的暴君是多么幸福。

      那位义愤填膺的大哥看到A612这副闲散样子,满肚子的火气忽然熄灭了,“算了,等哪天任哲宇出去找到律师,这事儿就能翻篇了。”

      “要想出去,需要院长和主治医师的证明。”A612说,他怀里的猫已经被哄得睡着了,小小的一团在他腿上依偎出了些许热量。A612心想,要是哪天有机会,自己也要养一条猫咪。

      “我们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我只知道那个副院长和哲哲的哥哥是一伙儿的。”妹子小声道。

      “行,剩下的我来查。”A612把腿上的猫咪抱给花臂大哥,那大哥就像接手婴儿一样小心地接过猫咪,猫咪“喵呜”了一声,小腿在空中乱蹬。

      大哥怀抱着猫跟A612走到了荧光色的数据面版前,妹子也跟过来看,只见A612熟练地找出了副本里面的NPC介绍。

      “院长那边有希望,只不过他现在出国了,最快半个月才能回来。”A612脸庞被屏幕照亮,他接着说,“目前这位主治医师肯定不会让任哲宇出院,即使他这关过了,副院长也不会同意他离开。”

      花臂大哥吼道:“这个问题能不能通过暴力解决?”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妹子幽怨地看花臂大哥,然后抓住了A612话里面的重点,“那哲哲目前的主治医师会被换掉吗?”

      A612撩起眼皮瞄了一眼屏幕里面万子默的照片,万子默一身白大褂,角色为即将上任的新主治医师。

      “会新来一位医师,是我们的人。”A612关掉页面,坐在椅子上拿出了总系统给他的平板电脑,“拜托二位告诉一下任哲宇,一定要与那位医生保持适当的距离。”

      “为什么?你不是说那位医生是我们的人吗?”大哥问他。

      A612头也不抬,给平板电脑开了机,“他会帮任哲宇,也肯定会图些什么,所以还是不要走太近了。”

      “好,我们会盯紧他的。”妹子说。

      说完,妹子和花臂大哥并排站在A612面前,像是和老师汇报作业情况的课代表。

      “还有什么事儿吗?”A612翘着二郎腿,抬头看他们。

      妹子和大哥异口同声道:“没了。”

      A612没再理会他们,低头自顾自地打开游戏研究起来。

      精神空间里不分昼夜,但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郎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强光手电透过病房的探视窗照在他脸上,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等那束光移走后,郎言在黑暗的房间睁开眼,透过正方形的探视窗,他认出了外面的那个人,那人正是白天跟在医生旁边的护工。

      “王,王,王爷,您怎么还不歇息?”天文官从床上坐起来,隔着两个床位对郎言喊到,“您是不是也睡不着。”

      “嗯。”郎言靠着床头护栏,“我什么都忘记了,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白胡子的天文官腿脚不怎么利索地下了床,朝郎言走来,“老臣愿意和王爷商讨一下国事。”

      郎言把床让了一半给他,“天文官你这么晚不睡真的没问题吗?”

      “占星之职,夜起晨休,没问题的。”天文官挨着郎言坐在床上,苍老的脸上满是兴奋。

      “你……”郎言本来想问他为何不结巴了,话到嘴边又怕伤了老人的心,干脆换了一个话题,“天文官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儿子把我送来这里已经有三年了。”天文官有些骄傲地说,“我儿可厉害了,不到三十岁就当了朝廷命官,每年都有百万白银花。”

      郎言笑着听老人眉飞色舞地讲故事,每位年长的父母亲都热衷于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孩子,天文官也不例外,他或许连自己的生世都不记得了,但是依旧能记得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

      “那你啥时候出去和儿子团聚啊?”郎言问。

      天文官忽然愣住了,一瞬间,他眼神里都是茫然,就好像才想起这件事一样。

      郎言忽然有种不好的念头,他连忙道歉,“抱歉。”

      “我儿忙,没空接我走。”天文官说,“他白天工作很忙,有时候都嫌我老头子说话太慢,平时有太阳的时候我都不敢和他说话的。”

      原来天文官的结巴是后天形成的,郎言了然地低下头,这个老父亲为了不打扰自己儿子工作,白天说话时形成了紧张结巴的毛病。

      “他嫌弃我说得慢,后来嫌我说话结巴,再后来,他都不和我说话了。”天文官失落地弯下腰,“来了这里后,医院只允许我们在固定的时间段联系家人,所以……我再也没和儿子说过话。”

      郎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虽然他不会安慰老人,但他可以做一个不错的倾听者,让白天不敢顺畅说话的天文官痛痛快快地说出心里事儿。

      “……王爷,我夜观天象得知自己寿命已尽,要是啥时候人没了,你记得和医院说,说,把我随便找个地方火化就行,不要打扰我儿子工作。”天文官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郎言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天文官你不要说这种话,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人老了活着活着就该腻了,一个心就系在儿子身上,他要是不要我了,那我这把老骨头留着也没用了。”天文官浑浊的眼睛忽然畜起了一窝泪水。

      郎言怕他想不开,慌张地把人扶回床上,“老人家你千万记得,夜里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不理智的,有什么难题我们天亮再说好吗?”

      月色透过窗户找到郎言病床上,天文官抹去眼泪,看着郎言道:“有些鸟儿注定是无法被困住的,因为他的羽毛太耀眼了。”

      郎言思索片刻,问:“你的意思是我很快能出去?”

      天文官喃喃:“你的长兄要害你,但你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郎言:“我们?”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这个副本我们来逛逛这家医院,病人们都很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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