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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告别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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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真的是针剂的原因吧，赫莱森最近能想起很多事了。
这两年来，空白的记忆和伤痕累累的身体，是因为岛上的大家每次在自己发作的时候想尽办法来安抚自己才没有作出更出格的事情。
和大家一起的生活真的很愉快，你们会包容我的一切，即便我是一个如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对不起，毁了你们多年的心血。
还有两年前，其实并不是师傅带自己离开那个地狱的，是自己看到那个士兵的血，暴走了，杀光了那所监狱的所有士兵。
那个男人说得对，我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难怪那时候会被通缉，什么国家会容忍这样一个魔鬼在他们的地盘上逍遥自在呢？
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其实最没有资格介意磊扎老师身份的人就是我，呵呵，真是可笑啊，为什么母亲要把我生出来啊？
母亲？家人？对了，师傅说过，他是因为欠我母亲一个人情才帮我的……对啊，我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帮助的价值呢？我一个人活着就意味着更多人死去……
话说回来，我母亲是谁？为什么只有这个想不起来？……算了，能生出我这样的家伙，估计早就被牵连了吧……
【呐，赫莱森，你看，海天相接之处那轮缓缓升起的太阳，就像赫莱森一样，是一切的原点，是希望的象征哦。】
母亲……是爱我的吧……Horizon……“地平线”……天空与地球表面在视野里的交汇线，代表最初和起点。
特意为我取了这样的名字……对不起啊，没能像您期望的那样成长……
就算您还活着，一定也不希望再见到我吧……我这样活着就是祸害的家伙……
不如……去死吧。
如此下定决心的赫莱森开始绝食，也不进水。她已经完全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自己剥夺了自己生存的资格。
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活着？
在那之后，金发男人再来折磨她，无论是拔指甲，往手指里插针，还是用带倒刺的鞭子抽打她，她都再无反应了。后来，男人大概是觉得无趣，便很少在来了。
反倒是那个胖男人，总是挑着没人的时候来找她，现在金发男人不怎么来了，他就来得越发殷勤。
赫莱森知道胖男人想干嘛，无非就是和以前监狱那个胖子一样的事。那时候赫莱森还会反抗……现在……她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哎哟我的小可怜，不吃饭不喝水怎么行呢？看把你瘦得，心疼死我了。”男人嘴上说着关心的话，手却一点都不安分。可能是赫莱森最近一点反应也没有，胖男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胖男人的行为越来越出格，以前红头发的男人还会警告他收敛一点，最近那个男人也不怎么来了，偶然听到金发男人说他提前去汇报进度，大概是要把自己带回国去枪毙吧，真奇怪，现在杀了她不就好了？还这么大费周章，大国什么的，真是麻烦。
金发男人有几次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胖男人，结果往往是朝他吐几口唾沫，吐槽他真是什么货色都看得上，然后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赫莱森觉得自己大概快死了，她没有力气反抗，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杀了他，吸干他的血，剥了他的肉，你就不会难受了。
低头看看俯身在自己脚边的胖男人，虚弱至极的赫莱森闭上了眼睛，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
原以为她的一生终于可以结束了，可是她好死不死地又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挣脱了锁链，不是说把手从里面抽出来，而是把锁链从中间扯断了。胖男人躺在旁边，血肉模糊，而自己正抓着他的肉往嘴里送。
反应过来的赫莱森立刻扔掉了手里的皮肉，用手去扣喉咙，想要把那些东西吐出来。
自己怎么能恶心到这种地步？这跟野兽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这样都死不了？明明都那么虚弱了，怎么会有力气挣断锁链啊？
折腾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赫莱森突然颤抖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可能，连自杀都做不到。
她身体里那股杀人的欲望，不允许她死亡。
想到这里，赫莱森颤抖的更加厉害，自己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谁不害怕呢？
*
红发男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胖男人腐烂的尸体已经爬满了蛆虫，有苍蝇在他身边飞来飞去，干涸的血液溅得牢房里到处都是，腐烂的恶臭顿时充斥了他整个鼻腔。而在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少女，头埋在手臂里，不住地颤抖。
叹了一口气，男人走过去，伸手想要摸摸少女的头，却被一巴掌打开。那一瞬间，少女抬起头，脸上尽是冷漠和恐惧，在岛上见面的时候明明是个神采飞扬的小姑娘，如今甚至看不到求生的欲望。
“上面叫我马上带你回去接受审判，你如果老实交代东西在哪里，我可以想办法放了你。”男人蹲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
赫莱森没有理他，只是把头又埋回了手臂间。男人听到有喃喃的声音，靠近一些才听清楚。少女一直在不停地重复三个字：杀了我。
男人不禁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砸出了深深的一个坑。然后又突然用力捏碎了少女身上的镣铐，一把拉起少女，往牢外走去。
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跟在后面，突如其来的太阳光照得赫莱森睁不开眼，她缩回手躲到了男人的背后。原本以为男人会生气地揍她一顿，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转身脱下外套罩在了赫莱森头上，然后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开。
赫莱森蜷缩着身子安静地躺在男人的怀里，有多久没有这样接触过人的体温了呢？活着的人类真好，赫莱森竟然开始眷恋这样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赫莱森终于感觉到身体陷入了一张柔软的床里，只是突然失去了人体的温度，赫莱森身体有些僵硬。盖在头上的衣服被一把掀开，赫莱森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准备给她脱衣服的红发男人。
这里大概是男人的临时住所，房间不大，摆设也十分简单。赫莱森看着眼前这个红发男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任由男人褪去她那身已经破烂得算不上衣服的衣服。
衣服并不好脱，少女身上的伤口因结疤已经把衣服的布料凝固到一起，强行分离又会把伤口撕裂。
男人有些笨拙，也有些粗鲁，等到把衣服完全脱下来的时候，赫莱森身上好多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男人把赫莱森又抱进了浴室。没敢用大水冲洗，男人只是用毛巾沾湿了水，给赫莱森擦拭了一下。
温水划过身体，以及男人手里毛巾带来的轻柔触感，让此刻的赫莱森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思考了。
她喜欢人，活生生的人，会对她笑、会回应她的人，正是因为她无比热爱生命，所以她更接受不了残暴成性的自己。
神啊，一下下就好，请让她在享受一下下这种……活着的感觉。
弄完之后男人把赫莱森抱回了床上，给她上了药，并把自己宽大的白衬衫给她套上。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男人触碰到赫莱森的伤口时，赫莱森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反倒是男人的眉头越来越紧。
男人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赫莱森没反应，于是他掰住赫莱森的下巴强行把水灌了进去，接着又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上躺下。
“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之后男人就再也没说一句话了。
赫莱森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刚刚的水有安眠成分，赫莱森没办法也不愿意去思考了，在头沾到枕头那一瞬间，她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赫莱森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垃圾中，鼻腔里有酸臭的味道，不过她并不怎么在意。身体有点失重，大概是在飞船上吧。天花板上有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赫莱森抬头，从夹板的缝隙里有光透下来。
这里可能是运送垃圾的飞船的底层吧，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红发男人把自己丢了？可是她就这么离开的话男人回去要怎么交代？总不可能用垃圾船运送囚犯吧？
赫莱森从垃圾堆里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衬衣已经弄脏了，她发现上衣口袋里有一张纸条，可是翻开却又一片空白。赫莱森准备随手丢掉，似是想起什么，又急忙打开纸条，把气集中到眼睛上使用了“凝”，于是纸条上的字才慢慢显现出来：
【我会向上面报告你已经死了，不要回头，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隐居。
我给你注射的针剂想必已经起作用了，你现在可以在有意识的状态下控制自己，记忆时断时续的情况也会慢慢好转。
也许你无法做到不杀人，但是你可以选择去杀什么人。
你的项链我物归原主了，对不起，请你活下去。】
在赫莱森看完的一瞬间，纸条自己燃烧了起来，赫莱森下意识放开了手。
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赫莱森一脸茫然。
为什么抓了她又要放了她？给她注射的针剂又是什么东西？一直逼问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症状？
她不知道的太多了，不知道红发男人的目的和动机，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命运。
突然感觉到滚烫的液体划过脸庞，赫莱森抬手摸了摸，那是名为眼泪的物体。赫莱森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哭过了，明明之前被那样对待都不曾透露出一丝软弱，但是这一刻，她无法抑制地放声大哭起来。
【请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期待着她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