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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有缘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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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哔觉得这两天他的老板和那位寄宿的大哥哥之间的气氛很奇怪，要说怎么个奇怪法呢？就比方说你在煮面的时候，重口味的你把醋当做酱油，把糖当做盐，最后直到吃的时候才发现，你的牙周炎犯了......可能这个比喻有点抽象，但是库哔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昨晚一起吃饭的时候，西撒突然说要再做一次家乡的菜，结果早起发现老板的厨房里还是只有那些材料，只好又做了一次那个什么意大利烤饼。虽然老板觉得没什么创意，可是库哔很喜欢，老板吃了几口就说不舒服要回房休息，剩下的大部分当然就便宜库哔了。
库哔表示很乐意西撒再做几顿。
结果西撒摇摇头，也回房间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那两个人明明之前有说不完的话，现在看起来又不像是吵架……那天他们伤痕累累地回来，休息了好久才恢复过来，不过说来奇怪，在这期间萨克萨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们……所以是跟萨克萨斯吵架了吗？库哔很费解。
摇了摇头，甩开这些奇奇怪怪的烦恼，库哔尽心尽力把厨房收拾好，然后按照之前老板的吩咐敲响了老板的房门。
等了好一会老板才开门，黑眼圈很重，一脸疲惫的样子……库哔想询问一下原因，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老板不想说的事永远都问不出来。
“什么事？”赫莱森这几天几乎没有打理过自己，头发凌乱不堪，眼皮也是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十几岁的少女。
“老板你回来那天吩咐我在今天提醒你去萨克萨斯的家。”库哔乖巧地回答了赫莱森，他还以为今天是去和好的，过了今天他的老板就会恢复正常了。
赫莱森抓了抓头发，“啊，是，差点忘了，不然新的区长来了就麻烦了......”嘴里还呢喃着什么，随手便关上了门。
新的区长？萨克萨斯先生不做了吗？库哔刚想问问便被他的老板拒之门外了......老板的样子看起来不适合继续敲门询问，库哔只好带着疑惑离开。结果在经过西撒门口的时候却被西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进了房间。
“赫莱森要出门？”西撒抱着强壮的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库哔，一副你不说就要你命的样子。
库哔被西撒突如其来的强势气压吓到，吞了口口水，然后死命点头。
“去哪里？什么时候走？”西撒弯下身子，双手靠在库哔背后的墙上，将小小的库哔禁锢在双臂之间。
这个动作是怎么回事？库哔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老板......要去萨克萨斯先生的家......大概......马上就要出发......”连说话都有点哆嗦了。“那个......西撒先生......能不能先退开？”等了半天西撒都没反应，库哔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那个......”库哔决定再尝试一次。
“嘘！”结果立刻被西撒放在他嘴唇上的食指噤了声。
看着西撒一脸严肃地侧耳倾听，好像在观察门口的动静，库哔虽然被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搅得完全无法集中精神，但他也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总觉得，如果发出了声音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两只雄性动物就这个动作持续了将近三分钟，门外终于有了响动，西撒一听到声音便抽身去打开了房门，堵住了正准备出门的赫莱森。
“我也去！”西撒神色坚定。
赫莱森迟疑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嗯......那就......一起吧......”毕竟西撒也算是萨克萨斯的朋友。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只留下库哔一个人在原地大喘气。
*
“......是去萨克萨斯的家吗？”西撒有点犹豫，他知道赫莱森在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之后，紧接着自己也要离开了。她的难过不言而喻，但是自己无法安慰她，因为自己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嗯，得整理一下他的遗物。”穿过这条赫莱森来回了无数次的街道，从她的店铺到那座塔楼并不是很远，但今天走起来似乎格外漫长。
西撒看着赫莱森略显麻木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他也想抱住那副瘦弱的肩膀，告诉她自己愿意永远陪伴她，替她分担所有的悲伤喜悦，虽然很想，但他不能那么做。
“这条街......变了很多呢。”赫莱森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西撒知道这是赫莱森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而故意伪装出来的。
“是吗？赫莱森在这里似乎住了很久吧？”
“也不算很久，大概四年吧。”赫莱森走到最初和库洛洛一起吃饭的那家小店门口便停住了脚步，“这里……真是令人怀念......”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萨克萨斯。
西撒也在赫莱森旁边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店面不算大，夹在两家大店中间就显得更狭小了。装修也非常陈旧，大门口的牌匾上的字被风化了不少，只能隐约看出一两个他不认识的字。
“四年前这家店可是这条街生意最好的。”
“要进去坐坐吗？”
赫莱森摇了摇头，又迈开脚步朝那座显眼的塔楼出发。“店的表面虽然没有变，但是老板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那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好像在之前赛克斯和福尔的战斗中死掉了，现在想起这件事，赫莱森不禁觉得，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西撒跟随赫莱森走过一家家店面，穿过一条条小巷。其实是有近路的，但是赫莱森似乎想要回忆什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而慎重。西撒不想打扰她，所以只是静静地跟在身后。
感觉到额头被水沾湿，西撒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经被乌云盖住了。
“似乎要下雨了。”赫莱森停下来，也抬头望着天空。“你知道吗？流星街的人可喜欢雨了。”她摊开手掌，接住了渐渐密集的雨滴。
“这种水源极度匮乏的地方，雨水自然也会显得珍贵无比。”西撒脱下外套，用手臂撑着遮住了赫莱森头顶。
“并不仅仅是这样，流星街的居民喜欢雨是因为流星街的人不会哭泣，无论遭受了再大的苦难，多么难过，多么痛苦，他们都只能憋着。”赫莱森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在努力继续说下去。“只有在下雨的时候，即使哭泣也不会被人发现......这是萨克萨斯告诉我的。”说到后面半句，赫莱森抬头看向西撒，因为西撒的外套遮住了雨，此刻的赫莱森已经泪流满面的样子再也找不到任何掩饰，她嘶哑的声音混在大雨之中：“西撒，我好想萨克萨斯。”
听到这样的声音，西撒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将外套罩在赫莱森头上，将少女包裹起来，整个搂入怀中。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在滂沱大雨之中，在来去匆忙的行人之中，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西撒的手臂渐渐收紧，直到少女的肩膀不再颤抖。
*
他们到达塔楼的时候，雨还没有停。管家莫丽亚接待了他们，并为他们准备了换洗的热水和衣物。
莫丽亚在赫莱森洗浴完毕之后，贴心地用毛巾仔细地为她擦干头发，那么漂亮的头发不好好打理可不行。
“莫丽亚。”赫莱森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我在，有什么能为您效劳？”莫丽亚态度谦卑地回应着赫莱森，关于称呼方面，赫莱森很早就说过他们那么熟了不必这么客气，可她依然坚持管家一定要有礼貌，不然会丢了区长的脸。
“萨克萨斯......”赫莱森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莫丽亚了然地笑起来，“赫莱森小姐是想问萨克萨斯先生有什么话留给您吗？”
感觉到手底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点了点，莫丽亚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继续说道：“很遗憾，萨克萨斯先生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吗……”少女的语气充满了失望。
“不过，他似乎给你留下了两个人。”
“？！”赫莱森猛地抓住莫丽亚的手，抬头看向她。
莫丽亚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毛巾，走到了门口。“麻烦您先去会议室稍等，我去把他们带来。”
看着莫丽亚离去的背影，赫莱森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会议室，进去的时候西撒已经等在里面了。不过，这间会议室是赫莱森与萨克萨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对她来说也算充满了回忆。
会议室的摆设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当初布置的人早已不在。
“好点了吗？”西撒望着赫莱森的眼神里尽是关切。
赫莱森点点头，走到西撒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抱歉。”
“西撒为什么要道歉？”
“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那是因为西撒你有不得不做的事啊，我明白的。”赫莱森尝试着拉起嘴角，但似乎还是笑不出来，只好放弃。
这时候莫丽亚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了，一个十四五的金发少年，和一个两三岁的黑皮肤小女孩。
赫莱森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
莫丽亚朝她点点头，“萨克萨斯先生是从流星街的儿童福利院出来的，这一点，赫莱森小姐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见少女点头肯定之后，她才接着说：“萨克萨斯先生成为六区的区长之后，不仅大力建设六区街道，还将所有收入都资助给了流星街仅有的那家福利院。甚至还自己筹资在九区建立了一所，这两个孩子都来自那家福利院。”
虽然有听说过萨克萨斯提起建设福利院的事，但赫莱森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没当一回事。原来在自己偷懒的时候，萨克萨斯已经悄悄做了这么多......
赫莱森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她不禁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然而不幸的是，那家福利院在之前的人口失踪事件中被攻击了……整个福利院只有这两个孩子因为被萨克萨斯先生带回来而逃过一劫。”莫丽亚拍了拍金发少年的背，示意他去和赫莱森打个招呼。
原来萨克萨斯开的福利院被绯雾毁掉了，还杀了里面的孩子们，难怪那时候萨克萨斯非要跟着去了......
赫莱森思忖着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少年，少年个子跟她差不多高，翠绿的瞳色非常漂亮。
只见他朝前走了几步，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那家伙......不回来了吗？”
赫莱森点点头，她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比她看得开。
“是吗？那还挺遗憾的。”
“你……”
“你想问我这么大怎么还在福利院生活？”按理说福利院是不会照顾八岁以上的孩子的。“我本来就不是福利院的人，只是暂时帮他照顾一下小孩子的，谁叫我欠他一个人情呢。”
又是欠人情......不过萨克萨斯那家伙确实喜欢多管闲事......说不定是捡的孩子太多了才开了一家福利院呢？
“既然他不回来了，福利院也不在了，我想我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少年朝会议室门口走去，准备离开。“那个小女孩就拜托你了。”
在跨出门之前，少年又回头看了一眼赫莱森。
“对了，我叫侠客，萨克萨斯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个人情还给你也是一样的。”自称侠客的少年背过身，挥了挥手。“有事的话，拨萨克萨斯那个号码就能找到我了。”
少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赫莱森觉得这个少年有点恶趣味，干嘛非要用萨克萨斯飞号码啊？这不是让人睹物思人吗？不过细想起来，说不定这也是他表现思念的一种方式吧……赫莱森收起心思，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又看了看莫丽亚，结果莫丽亚表示她得照顾新来的区长，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这个小家伙，所以只好赫莱森自己亲自带回家了。
“她有名字吗？”临走时，赫莱森突然想起这个事。
“嗯，她叫卡娜莉亚。”
没过多久，雨也停了，赫莱森和西撒两个人便牵着小小的卡娜莉亚一起回家了。
*
「呐，萨克萨斯，托你的福，我这里似乎越来越热闹了。真是的，留点什么给我不好，给我留个拖油瓶，都说了我还是未出嫁的少女啊！
开玩笑的，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家伙的。
真的很高兴能跟你成为朋友，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还能认识你，不过不要在流星街这样的地方了。
在一个和平的小镇上，普通的我们也许会成为普通的朋友，然后平静地相互陪伴着走完一生......那样，似乎也很不错呢。（笑）
最后，谢谢你。
再见。」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西撒准备离开的日子，虽然非常不舍，但是这样奇妙的经历无论是对赫莱森还是西撒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所以，笑着道别吧。
“不知道库洛洛和飞坦会不会来送送我呢？”西撒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了石鬼面和艾哲红石，突然想起这个事，毕竟也算共同战斗过嘛。
“你在想什么啊，那种冷淡的家伙才不会来呢。”其实赫莱森倒是蛮希望他们能来的，不过可能性过于微小。“而且，他们把蔷薇交给v5的人又是大功一件，哪有闲工夫理你？”
赫莱森见西撒整理了半天衣领还是歪的，实在忍不住走过去踮着脚帮他整理起来。
“这样，有点像新婚夫妇呢。”
“白、白痴，你才没有老婆呢！”
“要不要跟我回意大利？我娶你。”
“想的美，我才不要嫁给你。”
“咦，这是说，我被甩了吗，难过。”
“别贫了，你在那边会认识很多女孩子，很快你就会忘了我的，我才是该难过的那个吧？”
整理完毕，赫莱森拍了拍西撒的手臂，便转身出门。西撒也跟着赫莱森往九区出发，去那个当初赫莱森捡到他的地方。
“总觉得，有些怀念啊......”西撒站在巨坑中心，看着身边的赫莱森，不由得苦笑起来。
“干嘛这副表情啦？”赫莱森拍拍他的背，其实她现在心里也很不舍，但是越是表现得难过，西撒离开的时候就会越不放心。
“对了，赫莱森，把你的项链借我。”
“干嘛？”赫莱森本能地想要拒绝。
“放心啦，我又不会抢走。”
赫莱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侩迩特尼斯液态矿石制成的项链从衣领处取出，正准备拿下来就被西撒制止了。
“这样就好。”西撒一只手握住赫莱森捧着矿石的手，另一只手拿出艾哲红石放在上面，然后闭上眼。
赫莱森感觉到一阵暖流包围了她的身体，随后她看到从西撒指尖流动出的波纹穿过艾哲红石，进入她的项链。
直到波纹充满了整个液钛矿石，西撒突然弯腰低头，抵住了赫莱森的额头。“希望我的波纹能给你带来好运。”
赫莱森也闭上眼，仿佛穿过艾哲红石的波纹不仅仅进入了她的项链，似乎还流过了她的血液，充盈了她整个身体，温柔地与她融为一体。
突然感到身体一紧，赫莱森发现西撒又一次将她拥入怀中。
“赫莱森，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记住。没有任何人能决定你的生存与否，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注定要与他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有的人会烦恼，有的人会嫉妒，有的人会仇恨，有的人无所谓，但一定也会有人为此感到喜悦。至少我是由衷地这么认为......谢谢你还活着。”
原来自己求死的心这么明显吗？赫莱森抬手也搂住了西撒的后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才要谢谢上帝给了她这样一段经历，认识了萨克萨斯，认识了西撒。
“这条命是萨克萨斯换回来的，我会好好珍惜的。”
确认了赫莱森不是敷衍自己，西撒终于放开了手。他后退几步，拿出艾哲红石，镶嵌到石鬼面额头地凹陷处，顿时从结合处发出一阵红光。
在被红光吞噬之前，西撒朝着赫莱森大喊道：“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段奇妙的冒险，以及与你和萨克萨斯的相遇，我会铭记我们的友谊。有缘再会了，我的挚友。”
赫莱森挥舞着双手，也回以同样响亮的声音：
“有缘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