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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Chapter 54. 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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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医院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但木易很喜欢。
当年,云也胃癌晚期的时候天天躺在医院里,只要她不回家,一直在医院,木易就很安心。
那种味道,曾给过他希望,就像迷失在荒漠中的将死之人看到海市蜃楼一般,虽然虚无,但终归是一种心灵慰藉。
凌斯寒发消息说还在原来的病房,重新缝针了,已经醒了,巴巴等着木易去看他。
木易看着那条消息,笑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他觉得凌斯寒真的很强大,足以做他的保护伞;但有的时候,那家伙却幼稚地像个孩子。木易有那么片刻,甚至觉得自己又养了个儿子。
收起手机的那一瞬间,木易有些明白林姗、谭晶晶她们的感受。遇上如儿子般的爱人,心累又无奈。更何况,秦安澜还犯过原则性的错误。
木易进去的时候郑楠居然在,他那颗悬着的心也缓缓落地,看来她和秦安澜是从大修厂穿过去之后甩开敌人的。
两人聊的正欢,木易的出现似乎扰了俩人的兴致。
木易见俩人都瞪着自己,轻笑一声,点头说:“二位继续!我去接杯水。”
木易接水回来之后,俩人这才接纳了他这个“不速之客”。
“坐吧!”郑楠笑着拉了椅子示意木易坐下,“刚说咱们上高中的时候呢,我在一中,没有参与到你们的生活,一直很遗憾。不过听起来真挺有趣的。”
“吹牛大王,继续!!”木易耸了耸肩,开口调侃凌斯寒。
三个人又乱侃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直没有秦安澜的任何消息,按照郑楠的说法,为了以防万一,她和秦安澜在大修厂车坏了之后便乘乱分开了。木易想着有些心慌,于是安顿郑楠照顾凌斯寒,自己又去了一趟车辆的事故现场。
木易去的时候,秦天明采取了强攻措施,已经将人救了出来,只是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乘乱跑了。秦安澜手里的原件资料也已经落到了黄兴平的人手里。木易见秦安澜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下来。
“收队吧!”秦天明说。
“可是——”木咏青话说了半句,最后还是选择了点头。
在车上的时候,木咏青才问木易:“那天晚上曾青和云逸偷到的到底是什么资料,居然让黄兴平那么紧张。”
木易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当时秦天明看了资料之后就递给了郑楠,也才意识到扫黑办是独立的部门,有些案子别的部门根本无权过问。也就是说,要查泄露秘密的人,并没有那么难。
“没什么,就是从珊珊手里夺资料时候的一段录音。”木易将真相说了一半,因为那个录音里黄兴平留了一手,有个他也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但很显然,那个人是大佬级别的人物,是黄兴平最终的保护伞。
木咏青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回到局里之后,又开了大会,大会内容是与检察院的同志商议快速上诉的事情。因为原件一式三份,郑楠手中的那份最终安全送到了检察院。
整个工作收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大家个个儿灰头土脸,哈欠连天。
木易自认是个狠人,但秦天明比他更狠。开会的时候他才知道,会议之所以那么及时,是因为检察院早已拿到了秦天明在线传输的扫描件,已经整理好了。秦天明是给所有人来了个出其不意。
机场和火车站那边依旧有人盯着,没有什么动静。秦天明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好次日换谢苏那一组的班。
下班的时候,有人开始抱怨,说本来是雷霆行动,结果搞成了常态化,太累人。木易只能以年轻人要有为国为民的觉悟激励下属。
郑楠发消息说医院只容许留一个陪护,她先回去了,将光荣任务留给木易。
木易只能回了一句:“那咱俩在戒毒所门口见,先一起去看简一。”
木易紧赶慢赶终于在戒毒所关门前见了简一一面。他去的时候警员说简一刚好毒瘾发作,正闹腾,不然他们已经休息了。
木易看一眼铁栅栏里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已面黄肌瘦的人,将指节攥到发白。
“木易,你同他们说说,再给我一口,就一口。”简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两人少年相识,如果说凌斯寒救赎了他的话,简一便是一直用□□普照他的那位。从小时候他发病,他给他催眠,到一路陪他左右,整整26年,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
当年云也去世之后,家里长辈都说木易大概不会长命,简一却说,只要自己活着一天,木易就能活着。
“开门!”木易看着那痛苦万分的人,声音中带着哽咽。
木易进去之后,简一抱着他的腿,继续哀求要“解药”。
木易咬了咬唇,最后让看守找把刀来。
看守不明所以,但鉴于十三师的势力,迟疑片刻之后还是拿了一把水果刀来。
木易毫不迟疑的划破了自己的手心,躬身柔声哄简一:“乖,喝了它就好了。”
那声音,就如同当年简一哄发病的他睡一觉便好一样,郑楠在一旁看得泪流满面。
简一倒是乖巧,嘬着木易的手,将他手心的血喝了个干净。
简一也慢慢变得清醒,他见木易受伤,红了眼眶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别动,”木易拿手绢帮简一擦着唇角的血,柔声说:“对,我这病只有简哥能治。”
“疼吗?”简一看着木易手心那长长的一道血口,抬眼问。
木易摇了摇头,轻笑:“舒服了吗?舒服了就乖乖睡觉去,人家狱警小姐姐也要休息,怎能一直陪你胡闹。”
简一点了点头,问起黄兴平的案子。
木易点头说:“交给我,你好好的,什么心也别操。”
简一点头。
木易腾了地方,郑楠这才有说话的机会。
“亲爱的,再别胡闹了,乖乖的,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郑楠同哄小孩一样攥着简一的手说。
“对不起!吓到你了。”简一眼眶猩红。
“说什么呢?我郑楠要是怕,就不会嫁给你。”
简一只能搓着郑楠的手沉默,他的父亲简明英从医院调任监察部门之后因清廉得罪过不少人,甚至有人拿200万买他父亲的人头。要不是十三师在背后保着,他父亲大概早已殉职。所以,他虽与郑楠相恋多年,但结婚的时候他也后悔过,因为他深深地知道,郑楠一旦跟了他,生命危险时时有。他怕郑楠会跟自己的母亲那样落入敌手,不治身亡。还好,今日遭难的是他自己,不是郑楠。
已经是十点钟的光景,在看守的催促下,郑楠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走的时候木易同看守耳语了一回儿,郑楠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后来听说那位看守专门负责了简一的生活起居。
木易将郑楠送回家之后便又去了医院看凌斯寒。他去的时候病房的灯是暗的,凌斯寒没在。木易找了一圈都没有找见,又叫了好几声,依然没有人应。
“慌什么?嗯?”突然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要不是听到声音,木易觉得自己肯定一个过肩摔给摔地上。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到底想干嘛?”木易挣开他,转身严肃地问。
楼道里的灯光通过门上的玻璃透进来,将凌斯寒的脸色印的惨白,凌斯寒噘着嘴,嘟囔道,“坐在窗台上等你啊!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木易瞟一眼依旧在晃动的窗帘,被气笑了。
“让我等那么久,我就是想让你体会一下着急的感觉。”凌斯寒又说。
咋不说坐在窗台上能看到楼下的停车场呢,木易笑着轻哼一声:“欠揍!”
“着急的感觉怎么样?”凌斯寒又问。
“着急的感觉是吧?嗯?”木易舔了舔牙槽骨,缓缓靠近,在凌斯寒以为木易要吻他的时候,灯亮了。是木易错过他的脸,伸臂打开的。
凌斯寒缓缓挣眼,呡了呡唇,钻过木易的臂弯,去了病床那边。
木易看着他那受挫的模样,心里觉得莫名爽——臭小子,想捉弄我,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
“你那晚说爱我入骨,是不是真的?”凌斯寒坐在床边,沉默很久之后抬眼问。
他这话问的木易愣了愣,他没有给过他任何安全感,啥时候说的他也忘了。所以,一时间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木易不知该怎么回答才会打消他一下午的焦虑?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他觉得他所有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两个人的职业性质决定了不可能时时陪在对方身边,哪怕对方命悬一线,也不能。
“凌警官,你觉得我现在做什么能让你觉得我爱你?”木易拉了椅子坐到了凌斯寒对面,拉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就这样,我就觉得你挺爱我的。”凌斯寒回捏了一下木易的手,也说的一字一顿,“刚明明要吻我,最后却是捉弄我,我很伤心。”凌斯寒说完,砸吧一下嘴,舔着唇角吊木易。
“就许你捉弄我,不许我反击啊?”木易抬指刮了刮他的鼻头,嗔骂道。
“我是病人嘛。”
木易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心软道:“好,我错了,我道歉。对不起!”
“没诚意!”凌斯寒放开了木易的手,故作生气。
看着凌斯寒歪头不看他,气鼓鼓地模样,木易欠身,仰头亲了亲凌斯寒的唇角笑问:“够诚意吗?”
“我要法式热吻。”
“哈?”木易愣住,他的脸有点烧。认识这么多年,一贯冷清的凌斯寒居然变得这么直白,他有点不习惯。
“没听到算了。”凌斯寒说完,直接爬上床,躺下拿被子捂了脑袋,不理人了。
“凌警官——”
“斯寒——”
“寒哥——”
“宝贝——”
木易叫了一圈之后凌斯寒才愿意将脸露出半边。
“爱你哦!”木易跪在床边,乘机飞速地啄了凌斯寒的鼻尖。
凌斯寒这才心满意足。
“你吃饭了吗?”凌斯寒一害羞就话痨。
“还没,正准备吃,给吗?”木易说的不怀好意。
“嗯!”凌斯寒应的时候眸色澄澈,若得木易不禁失笑。心想,真是的,受伤了都不消停。
凌斯寒的唇很干,都起了皮。郑楠当教授被学生伺候惯了,哪会伺候人?木易想着叹息一声,起身给凌斯寒倒水喝。
喝了水之后,凌斯寒的脸色有些疲惫,木易帮他松了松被角,躺在他身侧,轻拍着哄他睡觉。
可能是太累的原因,把人没哄睡着,自己倒先睡了个天昏地暗。
那一觉,木易睡的很死,一直到次日又被“猫”舔醒。
木易的手上多了绷带,应该是凌斯寒找医生给包上的。木易抱凌斯寒的时候有些使不上劲。
“你自己主动过来还是——”木易想抱凌斯寒回吻的时候,被凌斯寒巧妙躲开。
“我没刷牙。”凌斯寒说。
“我也没有。”
“那就起床吧,懒虫!”
“叫谁懒虫呢?”
“懒虫!”
“凌叔——”木易爬起来,追着他去了卫生间。
“比我小一岁的人有资格叫我叔吗?”凌斯寒边刷牙边口齿不清地回了一句。
“我长得美。”
“咳咳——”凌斯寒被自己的牙膏沫给呛了,“终于承认自己有大姑娘的特质了?”
“滚!”
“等枪伤好了肯定滚,你有那么等不及吗?大清早就提醒我。”凌斯寒指着满牙的泡泡意有所指道。
木易说不过人,只能选择闭嘴。
吃早餐的时候,凌立峰带着梦梦来看凌斯寒,准备了鸡汤。
木易先前听医生说海鲜和鸡肉都不利于伤口愈合,所以很委婉地说特别馋她做的鸡汤。
“那就吃,家里还有。”凌立峰笑着回他。
“谢谢!”
得了容许,木易只给凌斯寒留了个碗底。
木易小的时候,凌立峰很喜欢他,但自从上次瑞士的事情之后,她似乎对木易有点反感。
其实木易也明白,这是必然,毕竟,他可是将她的娘家人逼上了绝路。
临走的时候,木易将她送到了楼梯口。凌立峰支走了梦梦,然后很严肃地问木易是不是已经跟斯寒死灰复燃了。
木易低眉,盯着自己的脚尖片刻才抬头:“妈,如你所见,你儿子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上一次在瑞士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凌立峰立刻变了脸。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木易开口表达歉意。
“你为云逸考虑过吗?为梦梦考虑过吗?为我考虑过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对不起!”
“无耻的东西,跟曾锡山一样不要脸。”凌立峰丢下这么一句,气急败坏地走了。
木易不知道她为何说老曾的坏话,只能胡思乱想着下楼给凌斯寒买稀饭。
等木易失魂落魄地推门进病房的时候,凌斯寒正朝他笑,可他看得出来,凌斯寒并不开心,甚至眼中有泪光。大概——,刚刚偷听到了他与凌立峰的对话。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凌斯寒喝了两口粥之后终于开口,有泪珠滴到他手背上。
木易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安慰一句:“说什么傻话?快吃,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我给你做鸡汤。”
“对不起——”凌斯寒依旧在道歉。
木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固了他的脖颈满足了他前一晚要求的法式热吻。然后抵着他的额头给他宽心:“这是我的答案,外因已经阻止不了我爱你的决心。”
木易说完之后有点后悔,因为他怕自己又因为种种阻隔而食言。
“谢谢!”
“快吃,不然都凉了。”
哄凌斯寒吃完早餐,郑楠刚好过来。木易便将人交给她照看,自己跑去局里上班。
新区那边换了岗,去的是宋悦城跟温舒,还带了几个同事。
王瑾天发消息说黄兴平的妻子和孩子已经出境了,平城那边没有理由扣留,所以没敢拦着人家。
黄兴平的局布的那么精妙,木易等人无奈,只能继续等,等他自己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