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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Chapter 35. 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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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风拂过自行车的手把,蹿过小巷,漫过那漫长又燥热的夏季。木易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将手臂扬出青春的弧度:“斯寒,你准备报哪个高中?”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凌斯寒歪头笑着,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惊艳了整个夏天。
“切!人家大姑娘是学霸,肯定是要去一二中的,郑楠说这句话还差不多,咱几个就算了吧,简一,你说对吧?”贡子严开口表达了他对学渣们的最终宣判。
简一瞄一眼郑楠,只是笑着将脚下的踏板蹬的飞快,没有说话。
“是不是找死?”木易见又有人叫他“大姑娘”的绰号,心生不满,将手里的书包甩了过去。
“呃,健力宝,我错了!”贡子严双手接住了书包,车前轮撞上了地埂,停住了。他皱着脸将书包挂到了自己车上,低声嘀咕,“长得跟姑娘一样,还怕人说,毛病!能堵上我的嘴,你倒是将镇上那些八婆的嘴都堵上撒,真是捡软柿子捏。”
“健力宝!”凌斯寒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嗯?”木易有些不解,因为凌斯寒的声音突然变严肃了。
你想跟小易在一起是好,毕竟一直关系那么好。但他肯定得报一二中,你要是跟他报一样,万一考不上咋整?不就没书可读了吗?儿子,人生有很多选择,但最重要的是理想和前途。我跟你爸爸离婚了,咱们凌家在集团的业务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你若再不努力,甚至如果上不了学的话,咱们家将来发展堪忧不说,你与小易也会因为理想和见识不同而渐行渐远的。报五中吧,最起码有学上,等你上了高中,好好努力,跟木易考一样的大学,结果也一样。
这些是他母亲凌立峰劝他的话,很现实,也很有道理,他想探探木易的口风。想到这里,凌斯寒便开口:“我妈想让我报五中。”
“一起啊!”木易毫不犹豫道。
“可——”
“不知是谁刚说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的?我决定了,就去五中。”木易揪了揪凌斯寒的耳朵,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来这次又得你控分了。”凌斯寒心里既高兴又难受。
“这是最后一次!”木易,竖着食指,笑的没心没肺。
“为了你,我会变成学霸的。”凌斯寒笑了,笑声散在风里,温暖又绵长。
——
那个梦很温暖,木易有点不想醒,但还是被尿给憋醒了。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木易才记起秦安澜说将人锁到了柜子里。该罚的也罚了,冲刚刚梦到了小时候,也该将他放出来了。木易想着找了钥匙,蹑手蹑脚地去开柜子。
凌斯寒倒是会随遇而安,躺在柜子里,睡得四仰八叉。
木易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脸,低声叫:“斯寒,醒醒,回房间睡了。”
凌斯寒声音沙哑地“嗯”一声,缓缓睁眼,半眯眼瞧了木易半晌,才伸手将弓着腰的木易轻轻拉到了自己怀里,抱着又眯了半晌才说:“瞌睡!”
木易笑了笑,挣开他的手臂,像哄小孩子一样揉了揉他的脸说:“起来啦!陪我去买菜,好不好?”
“你不生我的气了?”凌斯寒抱了木易的腰,仰头问。
木易低眼看着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心中有点难受,最后揉着那大脑壳点了点头。
木易好不容易将“赖床”的人从柜子里哄了出来。其他人都还睡着,两人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凌斯寒的公寓巷口就有超市,两人走着去。从公寓到超市的那条巷子很美,很安静,两个一路无话,快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木易抬手捏了凌斯寒腰部的衬衫,像当年坐在他自行车后座那样——他在前,他在后,他捏着他的衣服。
“我刚梦到咱们初三那会儿了。”凌斯寒歪头瞄一眼木易的举动,低笑一声说。
“我也梦到了。”木易晃了晃手里的衬衫,“我那会儿就这么揪着你的衣服,坐你的车。”
“那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坐了我的车,就是我的人了。”凌斯寒欣慰地笑,眼眸依旧如那年夏天那般明亮。
“记得,但那不是你撩妹子的话吗?再说,那会儿你打架也打不过我,学习也学不过我,长得也没我好看,凭什么让我做你的人?”木易是个胜负欲极强的人,嘴上不饶人,白了凌斯寒一眼,有些嫌弃地放开了他的衣服。
“所以,我不是做你的人了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凌斯寒勾了勾唇,笑的开怀。木易这一次住院,他什么都想通了,即便是木易让他死,他也可以。
“少来,老子那会儿要不是为了你,就跟郑楠去一中了。”木易随口胡诌。
这要换做以前,凌斯寒肯定早生气了。但现在,他明白了木易的心意,之前那些搞的你死我活的把戏,他懒得搞了。他笑着开口揶揄一句:“这话要搁以前你随便说,但现在,小心简一发飙。”
木易没听出凌斯寒言语中的宽容与退让,觉得他有些不解风情。再怎么说,这一句“为了你——”,也算是表白吧,结果人家的关注点却在别人身上。
“我坦个白,其实那个时候每周周末你妹妹说要找我玩,其实是我让她说的,为的就是名正言顺地去你家。”凌斯寒顿了顿,讲出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他的这句话震的木易半晌没动。木易见他的眼神澄澈,不像是在说谎。良久之后,木易才收了眸光问:“小槿她图啥呀?”
“她说想看你笑,说你没人的时候喜欢发呆,但只要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在笑。”凌斯寒说完之后如释重负,经久年月的情感,他藏的很辛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些年,木易记忆全无,越长大越好奇小时候丢失的那段记忆,还有林跃明被刺的那段“梦境”。所以,只要一静下来,他都会去想,胡思乱想,想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梦境。
“丫头,谢谢!”良久之后,木易对着虚空说了一句,眼眶酸涩。
“宝贝,”凌斯寒突然将人拉到了怀里,下颌抵着他的发顶,鼻音重重地说,“跟你分开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本情种,为什么一路走来将自己活成了渣男。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就是那个夏天,你说那是你最后一次为我大考控分。我怕了,怕跟你分开,怕失去你。也是那个时候,其实心底里就喜欢你了。”
“有你在身边的每一天,日子都是闪亮的。谢谢你,我的保护神。”木易说着仰头亲了亲凌斯寒,算是回应。
“所以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凌斯寒缠着木易的唇,回吻一下问,还不忘补充,“时至今日,你不要再告诉我,你不渣,你真爱小也,你那个时候只是不敢面对自己喜欢一个男生的事实。”
有些东西,即便经过剥丝抽茧,还是不太明晰。
木易不知道他当初对凌斯寒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他只记得,那个时候,除了第一次,后来的很多次,他和云也在一起几乎都有那丫头主动。
也许,那时候,他对亲情、爱情、友情没有明了的界限,所以将所有的感情混为一谈。
但是,如果生命能够重来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会选择云也。他一直自诩是个英雄,他想将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可是,努力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败了。
那么多年,他一直“在外”征战,回头,凌斯寒一直都在,他很安心。那时候爱他吗?他似乎又迷茫了。
最后,他只能选择了保守性的回答:“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对你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现在,我确信我爱你。”
“再不许推开我了,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即便是最后咱们两个要刀兵相向,也请不要推开我,好吗?”凌斯寒点了点头,捧着木易的脸,说的很认真。
“即便是最后落个你舅舅跟老谢那样的下场,你也无悔?”木易问。
“无悔!”凌斯寒眼中含笑,“再说我比舅舅幸运,因为你也爱我。”
谢震霆难道真对凌维民没有一点那种特殊感情吗?木易以为不然,因为,要是真没有,谢老爷子那晚也不会说那样的话。木易想着,叹息一声。感情本事抽象的东西,谁又能真正说的清楚呢?
“在群里发讣告吧!”木易抱了抱凌斯寒,仰头笑着说。
凌斯寒突然觉得,眼前这双桃花眼真的很讨厌,因为,它的主人总爱旧事重提。
“我说的气话。”凌斯寒委屈巴巴地应。
“我说的真话。”木易说的一脸无害。
“木总,臣——错了!”凌斯寒吓得推开他,退开半步,深深一鞠躬,用余光窥着木易,弯着腰,没敢起来。
木易面皮抽了抽,觉得凌斯寒有点可爱,于是靠近一点,拉着他的手臂,示意他起身,说:“咱俩做个交易。”
凌斯寒被吓得甩开了木易,退得更远,继续颔首道:“要臣给您跪下吗?”
“斯寒——”木易的话未完,只听“扑通”一声,凌斯寒真单膝给他跪下了。
“起来!”木易无奈,轻咳一声说。
“我凌斯寒,这辈子,再也不会过问您做决定的任何事情,但我会无条件选择信任您,只求您不要再提我曾经愚蠢的言语。我发誓,那些都是气话,我凌斯寒为了爱你,曾经真的蠢透了,还请您海涵。”
木易看着那仰着脸,一脸认真的人,不觉抬头望了望天,笑了。
“你笑什么?”
木易挑了挑眉,有些无奈,从脖子里取下那个代表着“彼岸”的项链,交叠了好多圈,然后套到了凌斯寒的无名指上,说:“你的求婚我答应了,这是礼物!起来吧。”
“可这是——”凌斯寒一脸震惊之后,仰着脸结巴道。
“寒哥,我说您的求婚我答应了。”木易打断了他的话。
“可——”
“好,老子跪着给你说。”木易说着作势也要跪,却被凌斯寒扶住,“不用,我听明白了。”
“我居然——阴差阳错的——求婚了,还成功了!”凌斯寒跳了起来,大声说。
木易看着那仿佛得了天下至宝,高兴的跟二愣子一样的人,不觉默默摇头。然后跑步跟上已经进了超市的人。
“看到没有,我男朋友跟我求婚了。”凌斯寒一进去就跟人家收银员夸自己的戒指。
因为太突兀,收银员愣了愣之后才说了一句很不标准的中文:“恭喜!”
接着,凌斯寒在超市逢人就夸,木易跟在他身后,抽着面皮,仿佛在跟着一位老年痴呆的老父亲。
“宝,咱能低调点吗?”最后转了半天没买食材之后木易才没忍住开口提醒。
“好,低调!低调!我男朋友给我的戒指。”又碰到了一个人,凌斯寒继续自夸。
“我对象傻了。”木易尴尬地跟人解释。
“他还不好意思了,我跟你说,这可是他的全部身家,都给我了。”凌斯寒继续拉着陌生人自夸。
陌生人:“真幸福!恭喜啊!”
阻挠失败,木易只能生拉硬拽将人拉走。并警告他:“给我消停点,听我的,在群里发讣告。”
凌斯寒瞬间消停了下来,撇着嘴,要摘戒指,边拉戒指边说:“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我不要了,给你。”
“嗯?”木易一把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用眼神警告,直到他垮脸,不再去扒拉戒指。
“听我把话说完。不许插嘴!”木易冷声道。
凌斯寒点头。
“求婚是真,但说的其他话也是真。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珊珊被糟蹋的事情?”
凌斯寒复点头。
“我发现了一点线索,不过背后牵涉甚广。所以,你拿了掌舵人的指环,才会取信于人,让所有人以为我真的死了。”
“可——”
“听我说完,”木易抬指制止凌斯寒开口,然后补充道,“我现在的身份,周围眼睛太多,即便是在老谢身边,也是被人盯着,只有死了,才得自由。”
接着木易将自己的计划贴在凌斯寒耳边说了,大概意思是他得抢在木老爷子回国前回去,然后假扮木老爷子,着手查林珊的事情。至于瑞士,他会和林跃卿联手,让林跃卿先拖住老爷子们的脚步,让他们在北欧多待些日子。
凌斯寒听完,直接表达了反对意见,因为木老爷子身边都是跟了多年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木易,到时候恐难收场。
“只有查清了珊珊的案子,金水湾的案子才会有进展,莫蕊姐曾经孤儿院院长失踪的案子指不定也跟这个有关。”木易说。
“你是觉得作案手法有点像吗?我没觉得啊!”凌斯寒顿了顿问,关于孤儿院院长失踪的那件案子,他们的师父耿局长在的时候就一直记挂着,已经很多年了。
木易在凌斯寒耳边将白迅然为了救林森打死了两个人,最后连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事情同凌斯寒说了。
“真的?”凌斯寒将信将疑。
“当然!”木易点了点头,怕凌斯寒多想,于是又补充道,“有些事,你别问,也别问我为什么不让小白去自首,反而包庇他。所有的事情,是时候了我会全部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得帮我。”
凌斯寒摇头,没有同意木易的建议,因为他觉得那样太冒险。
“那不然怎么办?错过这次,我们再没机会了。”木易说。
凌斯寒将戒指摘下来,就在木易有点伤心的时候,他拉开链子戴到了自己脖子上,藏到了衣领里,边挑菜边说:“你的求婚礼物我接受,但不能跟案子的事情混为一谈。我不许你冒险,我们想其他办法。”
“谁求婚?不是你刚——”木易又胜负欲作祟。
“有的人连身家性命都给我了,还敢反驳?”凌斯寒丢一个白眼给木易,颇为嘚瑟。
“哼,恃宠而骄。”木易回他一个白眼,自己也挑菜,不理凌斯寒了。
“健力宝,我想了一下,我们应该采取另一种方法。”凌斯寒说着靠近了木易,将他的想法讲了。
“能行吗?”木易皱眉歪头问。
“虽然保守,但我觉得可行。”凌斯寒信心十足道。
“你凭什么觉得景岚会帮我们?”
“凭咱们几个一起长大,凭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你。你放心,单看我操作。不过你不可以真生我的气,不可以真不要我。”
“我还怕自己难受呢。”木易咬牙道。
“你说啥?”凌斯寒觉得低声嘀咕的人有点可爱。
“我说看我虐不死你。”木易说着又拿了两盒茄子。
“好,该到我们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
从超市回到家的时候,大家也都起了,谢震霆积极下厨张罗饭菜。木易知道他想补偿曾青,便没有拦着。
林跃卿和蓝河依旧不说话,蓝河屡次靠近都被躲远了。
木易想帮他们,但被凌斯寒笑着拒绝了,说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但万一磨散了呢?木易是个急性子,做不到如凌斯寒那般冷静悠闲。所以,刚吃完饭,大家提议去游乐园玩的时候,木易趁着下楼将人推到了蓝河怀里。
林跃卿瞪木易一眼,飞速躲开,蓝河再次黯然。
为了刺激林跃卿,木易和凌斯寒两个人没少撒狗粮。
坐游轮的时候,凌斯寒倒是会享受,直接斜靠在木易身边,如同大佬一般坐着,享受着木易的主动。
“啊,吃一个!好吃吗?”木易扎一牙签苹果,喂到了他嘴里,用眼神一个劲儿地暗示蓝河。但蓝河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独自靠在船舷上呡酒,对木易的眼神无动于衷。
木易手里的牙签不小心戳到了凌斯寒的牙龈,所以遭了人嫌弃:“皇上不急太监急。”
“宝贝,你自己吃,我得采取点措施。”木易将果盘塞到了凌斯寒手里,起身进了船舱。
凌景岚也跟进船舱,俩人一合计,决定给酒水里加点料。
“酒里加可乐容易醉吗?”
“不知道啊!”景岚挠着额角道。
“呐!”在船舱里,谢震霆扔给木易一包东西。
“这啥?”木易抽着面皮问。
“跟春药差不多,不要放太多了。”谢震霆笑一声,继续低头跟曾青玩。
后来,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之下,俩人被锁在了船舱里。等木易忙完的时候,凌斯寒已经不理人了。
“喂,大哥,不要跟女人一样好不好?”木易凑过去巴结人。
“那你做受。”凌斯寒的声音很大,若得周围几个人面皮直抽抽。
“你想死啊,未成年人还有呢!”木易掐一把他,低声骂一句。
凌斯寒躲开木易,转身走了。
木易只能亦步亦趋地跟过去讨好他:“好,我做受,包你满意的那种,别生气了好吗?”
“三年!”凌斯寒气鼓鼓地盯着水面说。
“咳咳——”木易被自己的唾沫给呛了,心想,才三年,就那点儿理想,真没出息。
“好,只要你开心,一辈子都可以,我在这种事情上没有那么严格的准则。”最后木易低笑一声说。
凌斯寒:“必须在我床上。”
咋那么多规矩,酒店它不香吗?木易心里想着,嘴里不觉骂一句:“还有地点限制呢?你他妈不会又想拍什么小视屏吧?”
“对,咋样?”凌斯寒说着将鼻孔翘到了天上。
“祖宗,咱俩还是分手吧,我听着害怕。”木易说着搂了凌斯寒的腰挠痒痒。
“你要再敢提这两个字,集团群里真会收到你的讣告。”
“我错了,您是大爷,小的啥都唯你马首是瞻。”木易说着,心里不觉打了个寒颤。
在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上,凌斯寒还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