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虐众神千百遍[西幻]》蛊不毒

50、暗涌

　　夜幕降临，圣麦伦广场沸腾了一整个白日的气氛丝毫没有消退，篝火狂欢，此夜无眠。

　　黎艾回到自己在迷宫遗迹的住处，推开门就看到半空中飘浮着一团被细细火蛇缠绕的灰色雾气，痛苦的哀嚎声断断续续，一股硫磺硝烟的热烈味道扑面而来。

　　关上门，黎艾警惕地看着贱神，问道：“你怎么回事？”

　　那团灰色雾气蠕动着形成一张因剧烈疼痛而扭曲的脸庞，语气挣扎而绝望：“我快死了。”

　　黎艾：“！！！！！！”

　　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不是吧？”

　　“是真的，我快死了。”嘶哑如叹息的声音，密密麻麻的细长火蛇爬上人脸，又像是瓷器由内而生的裂纹，灰色人脸嘭一下崩溃四散，又猛地重新聚拢，只是聚拢的速度非常缓慢，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

　　不甘悲愤的哀嚎如濒死的兽类，充斥着无力又病态的癫狂。

　　“你这样我很没成就感的。”黎艾放任自己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眉眼沉静，眸光清凌凌的，看不出喜怒。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杀你准备了多少东西？你现在跟我说你要死了？”她像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般平淡漠然，甚至还拿起茶几托盘里摆放的红色浆果咬了一口，下一瞬甩手就砸过去，怒其不争似的厉声训斥：“你毁灭世界的计划呢？你不是说什么灭世的号角已经吹响了吗？你现在说死就死能不能负责一点？”

　　黎艾脸上笑意犹在，可怎么看都寒意森森，杀机重重，这就跟打通关游戏一样，又是熬夜通宵，又是疯狂氪金，结果根本没有守关大boss，你为此付出的时间金钱身体健康通通没有意义。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比给他人做嫁衣裳还来得令黎艾憋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贱神的声音茫然无措极了如同迷路的孩子，“我明明都是按照神谕做的。”

　　“谁给你的神谕？”黎艾追问，对方却突然沉寂下来，她抓起托盘里的浆果用力砸过去，“回答我！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剑呢？你都要死了，就把它们还给我。”

　　这回黎艾眉宇间的阴鸷焦躁完全不作假，以往贱神来找她，她或多或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和本命剑的气息，然而此刻她什么也感受不到，她与自己休戚相关的身体和本命剑彻底失去了联系。

　　那团痛苦蠕动的灰雾疏忽平静下来，回光返照一样，沉稳道：“你回不去了，制作你这具身体的净土里渗透了最初那位真神的眼泪，可如今这被众神把控的世界不允许她的存在。”

　　黎艾恍然：“这就是你白天喊我母亲的原因？”也是世界意志对她最后那点束缚怎么也松不开的原因？！

　　黎艾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对不起秩序与法则之神的转生者，不过，哪有怎样？反正他人已经被她在教皇和审判长的眼皮子底下“偷”出圣城了，那个花了教皇好大一笔钱的黄金鸟笼也终于派上用场。

　　“记住，我们不是旧神的余孽，我们才是真正的主宰，他们是小偷，是骗子——嘭！”

　　在嘶哑愤怒的低吼声里，灰色烟雾骤然炸裂，火星四溅到消散于无形，黎艾纹丝不动，目光阴沉晦暗至极。

　　骂众神是小偷，是骗子，祂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一丘之貉，都该死！

　　＊＊＊＊＊＊＊＊＊＊

　　云端上流淌着柔和如水的光晕，有种介乎真实与虚幻的灵动缥缈。

　　有一道身影支颐侧躺，海蓝色长发迤逦曳于云层上，像云间潺潺的溪流，如果不是身形修长伟岸，仅仅从背后看去，兴许会把他误认为是妖娆的女人或者……神祇。

　　“说好慢慢玩的，你几下把旧神余孽抹杀了，多没意思。”他百无聊赖地叹息一声，眼眸是不可直视的深邃，仿佛看久了灵魂会被吸入那深海般温柔且无尽的蓝色之中。

　　顿了顿，他看向不远处通体燃烧金红火焰的神祇，对方正目光沉沉喜怒难辨地注视着身前值得仿佛陷入沉睡的女人，鸦羽似的黑发，双眼紧闭都已经是惊艳绝伦，若是她睁开双眼眸光流转，红唇中吐出动人的语声，恐怕底下那片大陆的雄性都要为之疯魔。

　　不过在他看来也就一般，毕竟是活了好久的神祇，看到太多美丽的皮囊，根本提不起兴趣，意兴阑珊道：“那个旧神余孽做了不少人形的神临体，你好像唯独对她很感兴趣？”

　　“长相确实跟我们不太一样，总体来说还是漂亮的。”他漫不经心地点评，“不过旧神就是旧神，给她穿戴的衣服首饰真是难看，她那堆东西里也就这把剑勉强符合我的品味。”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爱抚似的滑过陪他一同躺在云上的一柄无鞘剑，它与大陆万年来剑形皆不相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致韵味。

　　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传出低沉醇厚的嗓音，淡然道：“安静一点。”

　　“你一声不吭地就灭掉原本属于我的猎杀对象，我还不能说两句？”蓝发的神祇微微恼怒，屈指扣在剑身上，伴随着一阵清越的嗡鸣声云端仿佛有水波荡漾，“旧神余孽死了，我就得回去杀那些没完没了的邪神，想想都觉得烦，还不如陷入沉睡。”

　　“拿来。”对方毫不为之所动，分出一道火焰伸到他面前。

　　蓝发神祇按住剑身，讨价还价：“你跟我一起回去。”

　　金红火焰灵活地拍开蓝发神祇的手，卷着那柄一点儿也不像这个世界铸造风格的无鞘剑缩回主人身边。

　　“我还要引渡原初神觉醒。”

　　如同水被烧开了一样，蓝发神祇手背冒出一阵白烟，他一口气吹开，干脆懒懒散散地在云间躺平：“引渡什么啊引渡，我觉得他们不在挺好的，虽然就连我们也从没见过智慧与教化之神。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比预定的醒得早，还跑到下面去做这些根本没用的事情？”

　　“智慧与教化之神是最后一个诞生的原初神，职责就是留在大陆，教化众生。”

　　话音一落，火焰缠身的神祇便消失不见。

　　“你去哪里？”蓝发神祇蹭地坐起身，他藏在云海里的下半身竟然是一条似鱼是蛇的蓝鳞长尾，不愧是大陆诗歌也不足以描绘的美丽生物，倾城的财宝也难以将人的目光从他身上夺去半分。

　　“教化个屁的众生？这要换成我，我也行！”他小声嘀咕着骂了一句，随之离去。

　　白鸥飞掠，海水拍岸，密密麻麻的岛屿点缀在如同宝石镜面的大海上，星罗棋布，美不胜收。

　　两位神祇眨眼间便出现在海上云端，蓝发神祇有些得意，笑呵呵地问：“你来我的地盘干什么？”

　　对方并不回答，懒得开口是一方面，不想理他也是一方面。

　　他裹着一身金红艳烈的火焰流星陨落似的砸向海面，在一座冒着黑烟的火山口骤然停下，从火山口往下看，岩浆沸腾冒泡，绕红山壁，而里面还蜷缩着一只巨大如小山的鸟类。

　　蓝发神祇瞥了一眼，无趣道：“席兹巨鸟啊，这是奥罗大陆最后一只了，虽然是只雄鸟，但不肯跟其他种族的雌鸟繁衍，就在这里等死。”

　　下一瞬，他看到一道比岩浆更加灼|热瑰丽的金红烈焰直直刺入沉睡中巨鸟的头顶，顿时惊怒交加地大喝：“你不经转生，直接掠夺生灵的躯体违反了父神定下的法则，会受到惩罚的！”

　　即便如此，他也阻止不了对方的行为。

　　奥罗大陆最后一只席兹巨鸟的鸣声响彻云霄，无论是岛屿陆地还是深海水底，不计其数的生灵匍匐蜷缩，如遇天敌般瑟瑟发抖。

　　传说席兹巨鸟喜捕食幼龙，巨龙一族不知存亡不见踪影，这里可是有一只席兹……醒了。

　　蓝发神祇扶额叹息：“有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哥哥，我可真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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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初升，漫天金波。

　　云海翻腾，波澜壮阔之中红日喷薄而出，万道霞光透过白雾密密麻麻地洒满天地，人间在此刻苏醒。

　　疯玩到深夜，一大早又被扒起来出城爬山等日出，萨瑞娜伸手按着眉心，语气无奈：“比武大会不看，风俗店也不逛，就拉着我来这里吹冷风。”

　　黎艾盘腿坐在自带的软垫上，表情讳莫如深：“我在整理思绪。”

　　萨瑞娜目光一沉：“枢机院的那群老东西又为难你了？

　　“没有。”黎艾摇了摇头，慨然叹息，“我就感觉我前半生过得毫无意义，全部浪费了，我得给自己重新树立一个人生目标。”

　　萨瑞娜不明所以地斜睨了她一眼，如果她算是虚度光阴，浪费人生，那些活了几百年的魔法师炼金术士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黎艾揽住她的肩膀，亲昵道：“来，跟我讲讲你跟曙光十字的生意。”

　　“我前几天跟你说的时候，你不是不感兴趣吗？”萨瑞娜愣了一下，旋即笑容促狭。

　　“我现在又感兴趣了。”黎艾一本正经地强调，“非常感兴趣。”

　　萨瑞娜眸光流转地打量了黎艾一会儿，看向天边渐渐攀高的太阳，斟酌言语似的慢慢道：“他们纠集了大陆许多异族，还有对教廷不满的人族王国，打算发起战争，打入圣城，你也知道教廷这些年对异族和普通人的压迫有多严重，光是宗教税收都能压死一大片人，曙光十字的教义就是把父神真正的福音传递给大陆百族。”

　　黎艾撇嘴，字里行间的嫌恶满溢而出：“说实话我觉得这一点意义都没有，曙光十字说白了也是父神的一群走狗，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只不过是跟教廷狗咬狗。”

　　萨瑞娜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雾气，再缓缓吐出：“我知道，可我总要试一试，他们答应我，到时候会把教义修改公平……”

　　黎艾嗤之以鼻：“从男人手里求来的公平真的算公平吗？女人经历过多少年的磨难也让他们经历一遍，这样双方才能谈公平，如果没有这个过程，就算真修改了教义，那些男的会发自内心地遵从吗？”

　　萨瑞娜怔怔地望着黎艾，眼底激荡着挣扎痛苦的神色。

　　黎艾放柔了声嗓，带着仿佛意亘古而来的悲伤，缓缓道：“你也说了，我们从小听着贞妇烈女的故事长大，这些故事不都是以男人为主进行的创作吗？教廷疯狂贬低女人的外貌和身体，我就纳闷了，难道那些红衣主教不是由女人孕育而生？而《神国书》《创|世之录》这些圣经典义又都写的是些什么东西？好像所有的罪孽都是女人引起的。”

　　“众神说：愿女人廉耻、自守，以正派衣裳为妆饰，不以编发、黄金、珍珠和贵价的衣裳为妆饰。女人要沉静学道，一味地顺服，我不许女人讲道，也不许她管辖男人，只要沉静。”

　　山顶大风猎猎，迎着辉煌盛|大的朝阳，黎艾放声大笑：“我们说：愿男人廉耻、自守，以遵守男德为装饰，不以争斗、逞凶、金钱和高位的权利为装饰。男人要勤俭持家，一味地顺服，我不许男人掌权，更不许他管辖女人，只要服从。”

　　黎艾的话宛如从天顶传达的无上预言，萨瑞娜眸光湛湛震撼无言，却在下一瞬惊慌失色，飞身扑向黎艾。

　　“黎艾——”

　　银白如月色的窈窕身影张开双臂，后仰躺入金红的云团，眉目无喜，无悲。

　　“黎艾！黎艾！”

　　萨瑞娜嘶声大喊着黎艾的名字，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黎艾转眼间便义无反顾地跳下山崖？

　　庞大的黑影在雄浑壮阔啼鸣声中冲天而起，萨瑞娜被猛烈的飓风掀飞，却也惊鸿一憋到那展开双翼若垂天之云的巨鸟背上，黎艾对她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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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在准备考研，虽然知道自己考不上，但又不能辜负爹妈的期望啊ヘ(_ _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想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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