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全区》》黄纹草纸

3、骷髅鬼山村（2）

　　石板路很有些年头，是一块块山上原石被切平削整后砌成的。长年累月露在泥外的部分，被氧化成带点油亮的青灰色，契合不紧密的夹缝里生着细细的深绿青苔。
　　只够两人并排行走的石板路两侧，是长着果蔬的田地以及散落其间的古朴家宅。越往寨子里面走，住宅越密集，寨子中心处不是房屋，而是一个正圆形的广场，广场有半个足球场大，铺满平整的石砖。
　　奇怪的是，虽然质地纹理相同，广场上的石砖颜色却比石板路深很多，近乎黑色。上面并没有沾染什么奇怪东西，寨民们从广场上路过，一脸寻常。
　　老依要带都鹏去他家——一间靠近寨子中心地段的两层小楼。
　　一路上遇见了十来个寨民，老少皆有，穿着基本和老依差不多，黑色为主色、其他配色为点缀的少民土布衣裳，头上扎着黑布头巾。
　　寨民们各自在忙着家务，看起来心情尚可。看到老依领着一个外乡人回来寨子，都露出惊喜的神色，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活，看向都鹏。
　　老依热情自在地和遇见的寨民打着招呼，寨民们也笑嘻嘻地回应。
　　都鹏听不懂他们的土语，只能假装悠哉，面带微笑地跟在老依身后点头示意。
　　“你看，那就是我家了，”老依指着不远处的屋子对都鹏说，“小兄弟，你先在我家歇歇，再考虑出去的事。”
　　走近那栋小楼，一个少女像小鸟般轻快地迎了出来：“阿爹！你回来了！”
　　少女看起来有十六七岁，鹅蛋脸杨柳腰，体形修长、脸庞白皙俏丽，头上裹着粉头巾，身上虽然也穿的土布衣衫，但配色比其他村民亮丽一些。
　　少女看见跟在老依身后的陌生男人，愣了一下。她稍微多看了都鹏几眼，又不好意思地拉开视线，望向老依。
　　“都鹏啊，这是我闺女小依。”老依介绍，“小依，这是我在山上遇到的外地人，在咱家歇歇。”
　　小依有些拘谨地冲都鹏笑笑：“都大哥。”接着不好意思地跑回了屋里。
　　老依哈哈笑了几声，转头对都鹏解释道：“我家丫头怕生呢！她从小跟我学你们山外人的话，听得懂你说话的，你就管她叫小依妹子吧。”
　　都鹏应付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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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依家的宅子在寨里算是比较气派。比水泥还硬的山石做地基，将房子架得高高的，隔绝了泥地的湿气。
　　踏上石阶梯，主屋正中央是一道足够三人并肩走过的大门，木门槛将近二十公分高，防止虫蚁爬进屋里。
　　进了门，是二十平米大的、兼作客厅和餐厅的堂厅。中间有个石塘火坑，方便主屋冬天烤火取暖用。
　　堂厅两边分别是几间卧室和一间储藏室，储藏室里有道窄窄的木楼梯，通往二楼。
　　这屋子的每个房间都开了一道不大的窗洞，透进新鲜空气和不多的日光。没有纱窗，窗户和大门都是极厚的实木材料，上面钉着粗糙但坚固的格子状铁条。合起门窗，整间主屋就真如碉堡一样，大炮都轰不开。
　　和一般的乡下差不多，寨民们习惯把厨房、茅房另设在与主屋相分离的别屋里，以保证卫生。
　　都鹏大略看了一圈，老依家的布置老旧但有条理。石砖地面扫得干干净净，饭桌板凳都摆的整齐，房梁上挂着成排的熏腊肉、苞米、蒜头和辣椒。此时，石塘火坑里烧着小火，挂在上面的铁锅里炖着汤食，“咕嘟咕嘟”的小泡翻腾。
　　小依刚刚正坐在火塘旁的小板凳上，边取暖边绣花。有生人来了，她急匆匆把针线都收起来、拿回自己屋里。
　　老依带着都鹏在火塘旁坐下休息，他给自己的烟斗装了土烟丝，点上火慢慢抽起来。
　　“小兄弟，你先在我家好好休息几天，吃过午饭，我带你到扁阿婆那里问路。”
　　“扁阿婆是谁？”
　　“扁阿婆是咱们寨子的老问天，咱们寨子往外的路不好走，还老塌。你去拜拜她，让她给你指路。”老依和善地笑，脸上的褶皱挤着，像沟壑一样深刻。
　　小依收好了针线，静静坐到了他们身边一起烤火。
　　“老依，咱们寨子是什么族啊？”都鹏打探。
　　“咱们啊，”老依深深吸了口烟，“我也不知道用你们的话怎么说，反正是叫‘布扬’，意思是像山一样永存。”
　　“布扬？”都鹏思索了两三秒，实在记不得这是五十五个少数民族中的哪个。
　　“我们在山卡卡里呆了好几百年，山路不好走，老老少少都不爱出去，和你们山外人也不太熟。”老依敲敲烟斗，“偶尔会遇到迷路的山外人，和你一样。”
　　“山里呆了这么久，大叔你没想过搬到山外生活？”
　　“没想过。”老依哈哈几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哪儿都不如这里好哇。”
　　坐在一旁的小依默默听着，时不时拿铁钎拨拨火塘的火心，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其实她趁大家不注意，总是偷摸地看都鹏两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都鹏察觉了少女的小动作，不解其意的他趁小依再一次偷看时，大方地望回去。
　　小依被抓个正着，整张脸飞快地泛起羞红，天鹅休憩般低下头，不肯再抬头看。
　　都鹏这才隐约看懂，对方动作里春心萌动的讯息。
　　老依垂着眼皮，专心地吸着烟斗，其实早就把这一幕收进眼底。他把烟斗一收，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招呼另外两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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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小依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