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谎言》周九女王

65、并未是好结果

　　可是她又问，“既然你早就打算不要我，又为什么要建一座我梦想中的房子？”她就这么看着他，说，“你凭什么！”
　　盛衍始终站在那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暖色的灯光下紧紧绷着，言懿懿蹲在那儿看着那张侧脸有些痛苦的把粉拳握紧，眼睛痛苦闭上又睁开。
　　“盛衍，我能不能收回我说过的话？”
　　右眼眶一滴清泪夺眶而出，蜿蜒着曲线在暖色的灯光下晶莹剔透，无声滑落。她却始终坚定地看着他，言懿懿说，“盛衍，我能不能不要继续爱你了？”
　　他一言不发，垂在一旁的修长指尖颤动。然后沉默着走进去把大厅的灯全部打开，再打开暖气。然后径直走过去，在言懿懿面前蹲下，把挂在长颈上沾有他气息的灰色长绒围巾摘下，接着安静地给她戴上。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侧身就这么把言懿懿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言懿懿没有挣扎，就这么窝在他还微微带着外边冷气的怀里，眼神很安静。
　　盛衍比以往难得温柔，动作轻柔把她放下在柔软的沙发上，然后拿出新的女士棉拖把她那双把脚弄得通红的高跟皮靴给换了下来。
　　言懿懿抬起眼，看着他就半跪在跟前，姿态安静却温柔。她只看得到那张熟悉的侧脸，还有乌黑的发丝上没有来得及消失的细小水珠。
　　那一刻，她想哭。
　　她想，她一定很没有志气，明明在那一刻之前恨他怨他，不想再原谅他。可是现在却因这微不足道的举动就快要心软得一塌糊涂。
　　直到盛衍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双手。然后就这么轻轻用他的手掌包住，放到嘴边。温温地搓着，小心翼翼又温柔细致。言懿懿终于近距离地对上他那双染着凉意的眼睛，最终又别扭地移开。
　　他看着她自始至终的表现，看到那双原本笑起来像桃花扇子的睫毛染着浓重的雾气，眉头皱着叹了一口气，于是下一秒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倾身揽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言懿懿的手垂在一侧，盛衍好久都听不到动静，过了多久才听到怀中传来隐忍的呜咽声，有凉意透过脖颈染凉了他的体温。原本好看的眉紧紧皱着，抱紧怀中颤抖哭泣的人儿，轻拍着后背轻柔抚慰。
　　他就俯在她的耳边，说，“不哭了好不好，我错了。”
　　嗓音低沉似温柔的琴音，好听得让人忍不住沉溺。言懿懿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如今眼前这个满身俊朗，眉眼宠溺的男人，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忍不住温柔地一塌糊涂。
　　“我冷。”
　　她微微举着手，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到不成样子。于是眼前的人就这么轻轻抓住，然后轻轻贴在他那张卓然的脸上。属于他的温度瞬间温暖了言懿懿那双手，指尖触及到他的皮肤，像带着电流让她一瞬间把止住的眼泪又快要夺眶而出。
　　这是隔了那么久以后，她就这么近这么近地触摸到他。她红着眼眶恋恋不舍，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指引着他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是情人间温柔的爱意。
　　言懿懿看到他清亮的眼睛里细腻的宠溺，想起大学时期那个向来冷清却从来只对她耐心的盛衍，她说，“可是，你骗我。”
　　她的指尖抚过她日夜想念的高挺的鼻子，轮廓分明的脸，那双好看的浓眉星目。她说，“阿衍，你怎么舍得骗我呢？”
　　他看着她，不逃避的眼睛真诚恳切，说，“是，我骗你。所以我该哭，你不哭了好不好？”
　　他低声诱哄，声音像浸透在糖罐里。盛衍用修长的指尖把她脸颊的泪轻柔拭去，他说，“懿懿，你再哭下去，我的心就要被泡成水了。”
　　他就那么安静沉稳又耐心到极致的一点点哄着，好似在哄这个世界上难得的珍宝。言懿懿吸着鼻子再抬头便看到盛衍近在眼前那双乌黑的桃花眼泛着浓浓的悲伤。她听到他说，“懿懿，你知道么。从那次车祸你昏迷中抓住我手臂的一刻开始，你每次见到我都在流泪，而那个让你每次都那么悲伤的人，是我。”
　　他不是没有动摇心软过，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爱她远超过自己的想象，所以越放不下越不敢触碰，怕最珍贵的人因他而再次遭遇不幸。
　　他说，“懿懿，你是该怪我怨我的。”
　　言懿懿再次哭到不能自持，她怒目相对，问，“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我再也不原谅你吗？”
　　“怕。”很怕，所以才备受煎熬。
　　“可是，我更怕你重蹈覆辙。”
　　他并非铁石心肠，并非无动于衷。可是年少时因他而起让那个曾经单纯美好的人遭受了太多非人的磨难，失去父母，被众人嘲笑成臆想症小姐，失去从医的梦想，最后失去年少时的爱人。
　　可悲的是，他帮不了她，救不了她，更不能爱她。因为他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你现在要不要告诉我，三年前我冲下后江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懿懿看着他，问得平静。他亦看着她，没有回答。
　　良久，他才开口，“因为我。”
　　她听完终于重重地撇过头去，再没看过他。言懿懿说，“既然是因为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面对她的质问，盛衍却再没有回答，眼睛里都是看不清的雾气。言懿懿等着，等了许久却只是换来一室的寂静。
　　她终于放弃，然后自己用手背擦掉脸上未干的水迹，然后就那么出乎意料地倒进他的怀里，好像再无力计较什么。
　　言懿懿说，“三年前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记不清你的脸，直到我找到你记起你。”她说，“你知道我这两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吗？你知道我要多隐忍才能坚持到今天吗？”
　　她看不见盛衍变深的瞳孔，也不知道他在背后关注的一举一动。
　　“以前我以为你不爱我，可是如今你爱我却不能选择我。”
　　这结果，并未是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