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谎言》周九女王

4、对，是不舍

　　突然好像感觉到雨停了，可是分明还在下。失神喃喃自语的言懿懿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白衣黑裤面目冷清的盛衍。他撑着伞，却大半个身体裸露在雨里，伞在往她身上倾斜。
　　盛衍看到言懿懿的时候，她落魄到了极致，全身被雨淋湿，发丝凌乱，全身脏兮兮地摊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失神的娃娃。
　　他从来不管这些，但是不懂为何却还是移步到了这里。眉头微皱，第二次了，为什么好像每次他见到这个女人，她都是如此落魄的场面？说，
　　“先起来吧。”
　　盛衍的声音夹杂着雨里的湿意，低沉中带着冷意。可是言懿懿却像没听见一般，依旧这么仰着头看着他，流着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盛衍无奈，就这么在她面前蹲下来，大半边黑伞几乎都覆盖在她身上，他的衣服发丝渐渐被打湿。
　　“你是打算要在雨里坐一晚上吗。”
　　他的话已经明显夹着不耐，可是言懿懿丝毫没有心思察觉依旧呆坐着，红红的眼眶把那双沁水的眼珠染得更让人心疼，目光却自他出现起，再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盛衍不知道的是，让言懿懿奋力追赶摊坐在这里的那道身影，就是他自己。可是言懿懿明白啊，从盛衍在她头顶出现的时候她就明白，那道雨幕中跟记忆重合的身影，原来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傻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把这个明明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错认成记忆里最想找到的人。可是她又多希望她没有找错，多希望期盼没有落空。她想起两年多来自己一个人度过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时光，又想起如果盛衍就是那个人，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明显的提示，明明一伸手就能触碰，可是为什么偏偏就落得这样的结局？
　　她发现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答案是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都不是期盼中理想的结果。
　　于是就这么哭着，双手一伸整个人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手紧紧在他脖子上缠着，像个脆弱的小孩，全然不知所措。
　　“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盛衍明显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全身微僵，那道好看的剑眉就快要拧到一起。他向来讨厌别人的触碰，特别是不熟识的人。可是现在他明明想把她推开，心里却并没有多抗拒，更多的是......不舍。
　　不舍？
　　对，是不舍。
　　他把伞往回倾了些，把雨滴排除在两人之外。言懿懿温热的泪就这么侵染在他肩头的白衬衫上，一点一点好像浸湿了他的心。
　　双手有些缓慢而僵硬地轻拍上她的背。可能连盛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不仅动作，就连再开口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乖，没事了......”
　　话出口，连他自己都一怔，一切自然的就好像这句话他早已经说过上百遍了一样。
　　好像，他们之间很早以前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深不浅，刚好足够刺痛心脏。
　　来往的行人不断，看过来这两个在雨中相拥的人，却也只当做拌嘴吵架的爱侣，投来微笑的目光后也就纷纷离去。
　　待一切平复下来，言懿懿已经坐在盛衍的车里。
　　盛衍把暖气开到最大，拿过一旁的毛巾给她裹上，举动神情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清。
　　明明都还没到秋天，可是言懿懿却觉得一场雨下来现在全身都在发抖。盛衍没有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声，
　　“等我一下。”
　　开门就下车出去。
　　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过去给她，
　　“拿着吧，这样会好一点。”
　　言懿懿接过去，暖暖的温度通过手心好像直达心底。气氛有些尴尬，清醒过来的她回想起刚刚自己做的举动，不由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谢你，盛......”
　　言懿懿再一次觉得尴尬，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盛衍？毕竟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熟络。盛院？好像又太过疏离。
　　尔后，再一次开口，
　　“谢谢你，盛先生。”
　　盛衍却并未看她，疏离的目光看向前方，也不好奇她为什么一个人坐在雨里。问道，
　　“告诉我住址，我送你回去。”
　　说到回去，言懿懿忽然间才想起买的东西丢在了超市门口，肚子清晰的饥饿感告诉她还没有吃晚餐。
　　看了他一眼，言懿懿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再丢脸一回。反正这样回去家里什么也没有注定要饿肚子，比起饿她宁愿再在他面前落魄一次，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想着然后就这么靠近了他一些，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好像会说话，
　　“我肚子饿了，怎么办？”
　　盛衍没有料到她的话，再次被惊到，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稳。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开口，
　　“先把衣服换了。”
　　言懿懿这才想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一身，反应过来盛衍已经把车开了出去。
　　商场的营业员倒是很专业，不知是被一旁气质冷清的人震慑到还是怎么，对于言懿懿一身落汤鸡装扮没有半分怪异。
　　言懿懿站在一边，对于挑选衣服这种事她无从下手。好在盛衍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了整齐排列的衣列前，随手拨了几件便选中。
　　“过来。”
　　言懿懿走过去，他已经把衣服放进她怀里，是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等她换好再出来的时候，盛衍就那么安静的一个人身姿卓越地坐在一旁翻看杂志。
　　营业员看到她出来，免不了要惊艳一把。刚刚虽然一身狼狈中隐约都能看出她的气质，这下就更加清晰了。
　　“先生，您女朋友跟这裙子太配了！”
　　言懿懿没听清后边的声音，却刚好从镜子里看到盛衍投过来的视线，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熟悉，脸莫名就红了。
　　盛衍自然能在镜子里看清她的一举一动，那模样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但他也只是看着，没有半分表露也没有对营业员的话进行纠正，道，
　　“买单吧。”
　　从商场出来时，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