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番外二 ...
-
人生中充满抉择，你所以为得拥有，也可能是失去。
ξ
雪白的瓦尔德大靠枕上女子如瀑般锦缎长发如盛开的百合花，大面积铺陈的珍珠红不耀眼，衬的她白皙的肌肤，如同一块温润的和田玉。
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傍晚西沉的太阳撒在她身上，让她的脸颊上透出几分红晕。空气中隐藏着不知名的芳香分子，萦绕在周围不散。
门扉被轻轻打开，然后悄无声息的合上，男子的脚步声轻微而安定。
呼吸轻浅，流霜脸上隐隐带着的笑意，让玖兰枢的眼中带上了不可置疑的柔色。他伸手，轻轻抚开流霜额前的碎发，形状姣好的眼睛底，不甚明显的抹上了一点暗色。
流霜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脸颊微微摩擦了下玖兰枢的手掌，接着安然酣睡。枢愣了会儿，那一瞬间心底涌起的暖意让他不由弯下腰，额头轻轻磕在对方头上，眼睛渐渐眯起，嘴角微扬。
那笑容，仿若三月的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划过岸边的杨柳，抚摸梢尖。
时间凝固，画面静止，一切安静而隽永。
游离在空气中的花香，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浓郁。
细细揩好被子，枢在流霜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又如同他来时一般静静的离开。
“咔。”门带上的细微声响，门外，枢的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见。
流霜缓缓睁开眼，有些空落地望着天花板，手慢慢附上腹部，沉静良久，最后无言地闭上眼。
ξ
锥生零和黒主优姬住的镇子并不大，日子静静地过着，慢慢的，轻轻的，宛如流水。而他们居住的镇子之外的郊区边，就是一座几百米高的青山。
镇子里的人都知道，山顶有一栋华美的别墅，里面住着无法触及的贵族，寻常时日，只见偶尔有仆人出入上下山，却从未见过那里的主人下来。很多人都猜想，其实那房子的主人根本就不住那里。
但是，前几年搬来的锥生零和黒主优姬却时而不时地上山。所以，镇子里的人，并不确定。可是今天，平整的山路上，缓步走下一个颀长的身影。
那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容，但是眼底深幽，透出旁人无法企及的骄傲矜贵。
不疾不徐，那优雅的姿态，仿佛漫步云端。
坐在长椅上等待的黒主优姬，凝神望着那个男子从远处慢慢走近，眉宇渐渐清晰，那脸庞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工笔画般的明晰，让她看清了对方永恒的年轻。
而她，却在生命的短暂河流中，划着一艘无法停下的帆船，随波逐流。
“扑菱菱”白色的鸽群掠过视野，宛若一片白云，飞过小镇中央的广场，翅翼灵巧地躲过喷泉洒出的碎花，流浪者吹奏的风琴声环绕着，忧伤着，仿佛在和唱着千年不变的挽歌。
她的手握紧了，再松开，再握紧，松开，最后握紧。
玖兰枢站定在她的面前，深红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她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那其中自己的倒影，越发舒展的眉目，看上去，竟比对方都要显得几分成熟。
“优姬。”大提琴般悠扬的声音，带着贵族特有的缓慢声调，抑扬顿挫，“你想好了么？”
黒主优姬深深地吸口气，手指慢慢掐入手掌：“哥，我决定了。”
我决定了，我要真正长大。
我发觉了，在我慢慢成长，慢慢变老的过程中，你们几乎没有变化，连一心一意对我的零的样貌都没有分毫变化。
你们都是吸血鬼，都不会变老，只有我，在时间的摧残之下，逐渐变得无力，变得不再光鲜美丽。你知道么，我最近一直一直在做噩梦，梦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微笑着，被年轻的零抱着，身侧，你斜斜站着，轻轻拉着同样年轻貌美的流霜姐。
画面是那么祥和，那么安宁，但是我的内心却是无限的恐惧。
我这才发现，人类是多么不堪一击的存在。
“优姬，你变了。”枢的声音透出一种难掩的悲伤，“时间，就这么残酷？……”
“哥，”优姬抬起下巴，仰望碧蓝的天空，眼中残存的脆弱被掩盖，“我总要长大。”
“那么，锥生怎么办。”枢没有放过优姬，似乎还在寻找打消她念头的理由。
优姬的表情变得忧伤，声音有些哽咽：“我比较在意的是，我老去的那时，他怎么办……即使现在他要怨恨我，要离开我，要丢弃我，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了。”
夕阳余晖，照的天地橙红。
ξ
地上铺着长绒毛的波斯地毯，流霜走在上面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目光扫过安静睡着的优姬，流霜自然而然地将手环住了坐在一边椅子上出神的枢。枢侧过头，略抬，流霜垂下头，被丝缎松松系住的头发绑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向外滑动。
琥珀色的眼眸中，颜色很浅，就像一池水，倒映在其中星星点点，明昧不定。
枢起身，流霜配合地松开，退后一步，而枢却反手抱住流霜，将她轻轻带着做到椅子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你怎么来了。”
水光潋滟的眸子眼角斜飞，流霜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懒散：“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瞒的过我。”纯血公主的觉醒，估计方圆十公里的吸血鬼都会有感应。不过，最头疼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一个憎恶吸血鬼的猎人，虽然说，本质上，那人也是吸血鬼。
人的心理障碍不是那么容易就克服的，就如同，零至今还未原谅一缕。
“我在想，这个房子会不会被某人拆掉。”
枢笑了笑，没有应声，因为他从流霜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听出了看好戏的成分。
“你不要多操心了，自己的身体要紧。”
流霜听着，眉头皱了皱，拉下他的头，在他的嘴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声音轻细，有几分懊恼：“不要搞得我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但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枢说着，将手放在流霜的腹部，微笑着，那表情安静温和，眼光竟如水样温柔，仿佛昙花盛开，幽静绝美。
“恩……”落下些鼻音，流霜抓住他的手，执拗地十指交扣。
“其实，我很怕你让优姬变回吸血鬼以后，遵从树里的心愿。”
枢的眼睛慢慢睁大，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流霜在看到他的表情后，更加愤愤：“不许笑话我！”她的耳根不可避免地有些泛红。
枢将头磕在流霜的头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沾染上水汽一般，吹拂而来，带着潮湿微凉：“……流霜……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恩？”
“优姬只是妹妹。”
“恩？”流霜眼中闪着明媚的光彩，眸心烁烁，嘴角微微有上勾的味道。但是她仍然不太满意，原谅小女子的小心肠吧。
枢的声音渐渐低下来，语调平和得慎重：“这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流霜，我要陪你一生。”
“……好。”
玖兰枢，我信你。
ξ
人生有这么多选择，有的时候，坚定不放手，就是拥有。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