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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轻浅虚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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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梦中的场景支离破碎,萦绕在耳际的仍然是深夜的尖叫,但是眼中映出的已经是苍白的天花板。
撑着头坐起,流霜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玖兰家被袭的那一夜,那一夜,自己赶到时,已经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LEVEL-E和脸上溅了少许血液的玖兰枢。
替他拦下剩下的敌人,他匆匆说了声谢谢就赶去寻找还没有自保能力的优姬。
那背影,决绝而没有丝毫犹豫。
ξ
终于在尝试了无数次都不能重新入眠以后,流霜索性起床出门。
无目标地转到马厩时,流霜对着眼前一人一马愉快相处的情景不痛不痒地掠过,衔着笑瞥着锥生零有些难看的表情和他手心里急于掩藏的东西。
在他发作以前,流霜耸肩,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上前抚抚温顺的大马,感觉到它轻轻喷在自己手心的气息,痒痒的,惹的她将脸凑上去蹭蹭,接着闻了闻味道。
没有寻常的异味,很干净。
看来小伙子将它照顾得不错嘛。
“还有半个小时,月之寮要新学期之前第一次开门了,你不去可以吗?”
“……”男孩倔强地不回话,将头撇开,目光扫过时满是戒备,拳头将手里的东西攥的很紧,却还是没有移开半步。
“呐呐,你真没有礼貌,对以后要称大人的人这样表现可是不行的。”
流霜和马儿亲近时,不忘煽把火,一天到晚不给自己好脸色。也不想平时别人对她是什么态度?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不过,意料之中,零在听到这话时反射性地瞪回来,手迅速够到上衣口袋,嘴里低低地念了一句什么,流霜没有听见,但是很明显,自己碰到他的逆鳞了。
还是好脾气地笑笑。对于欺负人这种事,她向来是有很大兴趣而且决不停手,所以愉快地看着对方的恼怒。
想着,流霜的思维就飘了出去,想起玖兰枢小时侯被自己扮猪吃老虎地蹂躏他脸颊,想起还是婴儿的蓝堂被自己倒提着哇哇大哭,想起了很多,自然也有玖兰枢将妹妹护在身后好象自己是洪水猛兽时的提防。
眼角微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琏琦流霜!”
有些放粗的声音依然清亮,仿佛不是属于少年的嗓音,带着点冽气格外好听,当然这是在忽视其中敌意的情况下成立的。
但是,流霜一点都不想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纯粹是没事找事。
见流霜并不回答,零也不强求,转身加快步子要离开。
极力的逃避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不可揭露的隐秘。
ξ
正当他要走出视线的时候,流霜一边仍一下没一下地理着马的鬃毛,一边抬头随意开口:“哪,如果吃不下血液锭剂的话,直接吸血比较好哦。”
明快的声音猛的抓住了零的心,然后狠狠地揪了一把,将他一直想忽视的问题提到了桌面上:“虽然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但是,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当心呢。”
僵硬地回头,零看见的只是流霜无邪,没有任何负担的笑容,在他眼中分外刺眼。
“或者说,你只是想把自己逼疯至死;亦是你的目标就是变成一只LEVEL-E?”
干脆的抽枪声,血蔷薇之枪闪着寒光耀了流霜的眼。
安抚着手下有些变的烦躁的马儿,流霜轻笑着柔媚地望着他,下一瞬间,来到他身前,原地似乎还有视觉残留。
流霜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将枪口按下,很轻柔的动作却意外的无法挣扎。
脸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到他耳上,温柔的语气挡不住其中的冷酷:“记住我给你的忠告,永远不要以吸血鬼的身份把手中的枪指向纯血种,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你!”零挣扎着,眼中满是仇恨。
流霜退后一步,笑容有些轻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看清楚,我不是闲,不要那么看我,小心我一不高兴把你漂亮的银色眼珠挖出来。”
零的瞳孔瞬间抽缩,但仍倔强地盯着流霜,一眨不眨。
把玩着发梢,流霜想起什么,说:“给你一个解决办法,闲的血可以阻止异变。”
零的表情表明他十分震惊。
流霜耸肩,很恶劣地补充一句:“不过我记得闲很久没有出现了,是不是已经不在了,谁知道呢。”
这一下,零的心情该该这么说,总之他发现了对方只是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又感到自己能够动了,脸色铁青地转身。
这个披着优雅外皮的狐狸,离的越远越好!
“诶?怎么走了?多呆会儿,我也许就会告诉你一个缓解的方法了。”
看着对方的离去,流霜笑靥依旧。
ξξξξξ
吃晚饭的时候,因零持久性的沉默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气氛几分尴尬。
流霜晚饭后路过厨房听到优姬对他的不满地批评,听了几句,脚步轻快地推开了理事长办公室大门。
灯下的男子正在读着什么东西,眉头紧锁。
轻轻地点了几下桌面,玩味到看着对方略显疲惫的眼,流霜的表情玩世不恭。
黑主灰阎摘下眼镜,褪却伪装的他,有着犀利清冷的眼眸,俊秀非凡。
“怎么了?”取过他桌面上的文书,轻快地瞥了一眼,哧地一笑,手心里冒出明亮的火焰,瞬间将纸烧地连灰烬都不剩,“那个人妖,你理他做什么?”
黑主灰阎的表情依旧沉静,却轻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他毕竟是会长。”
“你也是传说之中的猎人,怕他什么?”
黑主灰阎慢慢靠入椅中,望着流霜浑然不在意地撑坐在桌上的动作,开口道:“问题不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着,流霜随手取过一个空白小笺,使笔写了几行,便递给了他。
黑主灰阎飞快地扫了一遍,苦笑:“你这算宣战还是挑衅?”
“什么都不是,只是给某个欲望心强的人一点警告而已。”
晃着腿,流霜很不在意,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留名,“你明白这个代表什么吧。”
“自然。” 黑主灰阎优雅一笑,琏琦流霜之名,不仅仅是纯血种的高贵,更是着世间最大情报网的代表,就像她以前说过:没有人没有破绽,我所做的只是抓住别人的破绽加以利用,然后顺便掩藏起自己的而已。
那么,会长大人,您被抓在手里的把柄又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奸诈?”流霜打了个呵欠跳下来,摆摆手,走过去打开门,准备回笼睡觉。
下一瞬,怔在原地,门外的人也微愣,瞬既浅笑,如此静好。流霜仿佛看见身后一座座城池因他一笑而倒塌。
蓝颜祸水。
深红色的眼睛,那温柔沁如人心,却像晶莹而易碎的水晶杯,一碰即碎,微尘不染。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躲里面不出来了。”
“你又瞎说了……满嘴胡话——不过没有想到,你会先到。”
“人生少了你太无趣了,无趣到我只能回学校,怎么办?”
流霜亦真亦假地挑逗他,一脸的可惜和后悔。
比她高半个头的玖兰枢轻轻笑出声,声音如大提琴一般悠扬而沉静:“这是我的荣幸。”
“少来!”流霜翻了个白眼,往旁边让了一步,在他进来后走出去。
玖兰枢倒不忘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宿舍?”
“随意好了。”
“那么待会儿我们一起走。”
“哦。”
流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ξ
往事如风在她心头掠过,流霜这才发现原先许多被压抑在心底的东西随着玖兰枢的出现逐渐清晰,他的身上似乎还带着那一种独特的宁静。
眉目掩在黑暗中,流霜突然很想树里和悠,
她曾经仔细想过,他们俩之间的爱才是血肉相连的,若是命运只允许一人死去,那另一个人也会衰败,心如落花,落地成灰,所以一同的赴死,似乎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只是这结局里掺杂了太多人为的因素。
人活一生还能赢得三尺黄土,而吸血鬼的一世却丝毫不留,这或许是悲哀,但是又何尝不是最洒脱的解脱?
ξ
那夜,直到后半夜玖兰枢才将睡倒在床上的流霜拽起来。
有些惺忪,有几分昏沉地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肩上的味道,那是优姬惯用的洗发水。
“怎么,优姬还没有睡吗?和你聊了很久?”
“不是,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了——倒是你,一个好好的夜行者,怎么半夜也这么喜欢睡觉?”
“这叫美容,你懂不懂?”
流霜淡淡地垂下眼睑,掩去了一闪而过的感情,顺从地将话题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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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几天后,当玖兰枢看着被自己摆放在咫尺之外的巧克力时,他那幸福的笑,对于掩在门外没有进入的流霜眼中多了几分自己也不知为何产生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