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李寻欢和林黛玉》声声棉

82、82 漂亮眼睛

　　江湖中的刀法剑法，大多追求迅疾神速。

　　邓玉川的刀法却反其道而行之，势大而力沉。看似笨重，但比武即比心，针锋相对之时，谁能敢轻易舍去先机？

　　对方抢攻之时，便是邓玉川后招变化之时。

　　势沉力大的刀法，临机一变，便立即化为力携万钧、摧枯拉朽的一招。多少英雄都死在了他独创的以不变应万变的金刚刀法之下，他“后发先至紫金刚”的名号，便是由来于此！

　　然而直到他的刀锋劈到花满楼的面门，花满楼也没有攻出一招。

　　花满楼甚至连躲也没有躲。

　　所有人都以为花满楼是被这威猛的刀法吓傻了，连躲也不知道躲。

　　紫金刚也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后，紫金刚的刀就突然停住了，就悬停在距离花满楼的脑袋不过一张纸厚度的地方。

　　不论他如何使力，都无法撼动那刀分毫。

　　原随云也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紫金刚的刀竟赫然是被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夹住了。

　　那本该是抚摸花朵的手指，此刻却夹着冰冷的刀锋。

　　紫金刚一声爆喝，再度抽刀。

　　花满楼松开了手指。

　　紫金刚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向后倒去，像个翻壳的王八摔在了地上。

　　紫金刚的脸因为丢人而瞬间变得更红更紫。

　　花满楼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会有这么大本事，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恶贼李寻欢的同伙，我们还讲什么江湖道义，一起上，杀了他便是！”

　　“杀了他便是！”有了第一个起头的，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跟随者。周围人纷纷响应，几乎所有人都已操起了兵器，向花满楼击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招。

　　花满楼听声辨位，便要悉数还击，然而不待他出手，原随云已经先一步飞出如云长袖，将那些人的兵器通通卷起抛向了一旁。

　　“呯呯嗙嗙——”

　　各式各样的武器掉了一地。

　　原随云漠然地对众人道：“事情尚未定论，你们怎可先出手伤人？”

　　他甚至不屑于给这些人一个眼神，只看着花满楼道：“虽然是萍水相逢，初次相见，但我愿意相信阁下的为人。阁下便放心留在这里。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敢保证，无人敢动阁下分毫。”

　　原随云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原本对原随云的出手阻拦还有不甘、不满的人，听了这话也只得作罢。

　　原随云的武功，谁能比得过？既然原随云愿意顶着无争山庄少庄主的身份站出来，那么他们也无话可说。反正花满楼的武功深浅他们也不知道，谁知道他们全加上又是否真的能制住花满楼呢？

　　既然原随云愿意做保，他们又何必强出头？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花满楼的身上。

　　花满楼若是自己出手，也并不会吃亏。

　　如果留下来，他不知李寻欢是否已经得知此地发生之事。若是李寻欢不知，回到润州城岂不是很危险？而且他也想弄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但如果他执意离开，虽然没有人能拦下他，可原随云既已为他做了担保，他若坚持离开，岂不是毁了原随云的声誉？

　　花满楼不会看着朋友陷入危险而不顾，但他也绝不可能去毁坏一个帮助自己的朋友的声誉。

　　他必须留下来。

　　花满楼对原随云抱拳道：“多谢原公子，在下愿意留下来。但为了避免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在下会在房中闭门不出，直到事情水落石出。”

　　原随云点点头，表示理解。

　　花满楼又对伙计道：“还要劳烦你每日为我送两餐饭食。”

　　店伙连忙道：“不敢不敢，都是小人应当做的。”

　　店伙边说，一边引领花满楼去他定好的客房。

　　众人看着花满楼无事发生般进了客房，还是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宝玉也在默默思忖。

　　花满楼的出手让他大开眼界，但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却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也不知是不是他不了解江湖的缘故，他总觉得如果方才原随云没有出手，花满楼已可以全身而退。但原随云一出手，花满楼反而被拌在了这里。

　　来的这些江湖中人，都对花满楼充满了敌意、恶意，把他留在这里，真的好吗？花满楼看起来还不清楚状况，若是离开这里，是不是还能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宝玉正思考，便感觉一道“目光”注视向自己。

　　他一转头，便对上了原随云那双能够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

　　奇怪的是，这双眼睛就在不久之前，还能让人一看便知是瞎的。可现在再看，却又仿佛只是看起来很奇怪，很诡异，却并不能看出是盲的。

　　难道原随云能够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被人发现是失明的？那他为什么之前并不遮掩？是豁达，是坦然，还是有意为之，想要以此让人猜出他的身份？

　　宝玉悄悄垂下了眼帘，他总感觉原随云那双失明的眼睛，好像能够洞彻一切，洞彻他的所思所想。这种感觉有些可怕。

　　原随云并不在意众人的议论，从容的用过餐后才前往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之前，他告诉宝玉，让宝玉晚些时候过来继续给他讲一讲江湖上的趣闻轶事。

　　宝玉自然答应。对这样赏识他的主顾，宝玉现在是求之不得。

　　进入房间后，原随云卸去了平静漠然的表情，唇边浮现出了一丝得意又鄙夷的笑容，道：“一个人如果被称为君子，就等于很多时候都成了一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被无谓的‘情’与‘义’拖累。”

　　跟随他进入房间的丁枫道：“不错。”

　　这时，原随云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原随云本是一个很俊秀的人，本来他不笑时，也是很好看的。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只要他卸去所有的伪装，变得真正没有表情时，他原本很好看的脸就像漂浮着浓重的阴霾，莫名令人心生寒意。

　　“你看到那个人的武功了？”原随云忽然道。

　　“我看到了。”丁枫道。

　　“他是不是双手一夹，便轻轻松松化解了一切？”原随云又道。

　　“是。”丁枫道。

　　原随云道：“有一个不知死活，在这两三个月里执意要和我们作对的蠢货，是不是也有一手这样的功夫？”

　　丁枫道：“是。”

　　原随云道：“那你是否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丁枫的眼中已浮现出杀机：“是！”

　　“很好。”原随云满意地道。

　　就在丁枫以为原随云已不会再有别的指示，准备退出这个房间去执行自己的任务时，他忽然听到原随云问他：“刚刚那人，和那个话很多的伙计，是不是都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丁枫心中一阵刺痛。

　　他的主人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只除了一双被老天残忍掠夺走的眼睛，是他主人心中永远的痛，亦是他的主人永远不可触碰的禁忌。

　　正因为原随云是一个瞎子，所以他不知道花满楼也是一个瞎子。

　　原随云几乎可以完美地做到有眼睛的人能做到的任何事，甚至比有眼睛的人做的更加完美——他给人倒酒时不会洒出一滴酒，他招待别人时，从不会出现一点差错，他要出招时，也从不会偏离目标一分一毫。

　　可他却无法看出来，另一个人也是一个瞎子！只因他也是一个瞎子！

　　他要如何告诉原随云，花满楼也是一个瞎子，可惜原随云看不到，所以才不知道？

　　他不能说，每逢这样的时刻，他都绝不会让他的主人伤心。

　　丁枫道：“那个话很多的伙计，眼睛要漂亮得多，几乎是完美的。”

　　“几乎是完美的。”原随云默默地咀嚼着这六个字的含义，片刻后，他的唇边又浮现出了一丝有些残忍的笑容：“那你必定也知道要怎么做了？”

　　丁枫道：“我知道。”

　　原随云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去吧。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丁枫沉默地离开了。

　　在整个韦氏客栈最安静的客房里，花满楼也在沉默。

　　他刚刚进入这个屋子，刚刚在桌边坐下，把手搭到桌子边上，就在手指所触碰的地方摸到了一个暗号，一个只有陆小凤会留下的暗号。

　　要他离开这里，去城外的某个地方。

　　陆小凤为何能在这里留下暗号？

　　陆小凤怎么会知道他来这里？就算是来，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这个房间？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个圈套。

　　可就是因为这是一个圈套，花满楼才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因为，这说明陆小凤在对方的手上。

　　而且陆小凤一定在经历什么巨大的困难，才会如此需要他！

　　花满楼几乎想象不到陆小凤会遭遇什么。

　　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翻窗离开了。

　　韦宅。

　　黛玉和李寻欢已经去看了韦小宝的情况。

　　现在他们从韦小宝那里回到客房已经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那匣书稿就放在小几上。

　　黛玉并没有看那匣书稿，她的目光一直偏向一旁，整个人也一直沉默着。

　　李寻欢一直默默地看着她。

　　他知道黛玉此刻的感受。他也曾经经历过。

　　他也知道黛玉在抗拒什么。可是既然已经成为了事实，又何必去回避呢？

　　李寻欢道：“还是不想看看吗？”

　　“不。”黛玉道。

　　李寻欢想了想，又道：“那我可以看看吗？”

　　黛玉捏了捏手指，道：“自便。”

　　李寻欢笑了，黛玉说得别扭，脸上的小表情更透露了她心里的纠结。但相处这么久了，他已懂得她这便是同意了，允许了。

　　李寻欢于是打开了书匣，取出了手稿，一页页阅读了起来。

　　每读一页，他的感叹便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