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李寻欢和林黛玉》声声棉

59、59 我们同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花若真如外表一般，是一个不染尘俗、超然物外，只爱琴棋书画诗酒茶的真和尚，真高人，那么他必不会发现这其中的异样。

　　可他偏偏不是。

　　他的野心和城府，甚至让智计过人的楚留香都差点败在他的手上。

　　无花不动声色地照例谦让了一番，随后在其他三位大师的极力劝说之下才终于应允。

　　在无花被推选为代方丈之后，天觉大师马上道：“天峰师兄遇袭之事事关重大。我们派出求援的弟子只带去了寺中遭袭、数人身故的消息，并未将天峰师兄身受重伤的消息带出去。”

　　天平大师道：“虽说我们寺中遭袭已是一件大事，可和天峰师兄身受重伤一事比起来，事情的轻重还是相差太多。”

　　天痴大师道：“不错。假若其他门派知道天峰师兄也身受重伤，想来掌门人都会亲率弟子下山来援。”

　　天平大师道：“对方突袭少林，不知意欲何为。假若其他门派都倾门而出，谁知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也许这正是奸人此计的目的呢？”

　　天觉大师点点头，道：“不错。奸人诡计多端，我们岂能上当？李寻欢和另外一人敢袭击我们南少林寺的方丈掌门，背后的阴谋必定不小。我想为了武林同道，我们应当暂且保守秘密。

　　“只是，对外应当如此，对北少林寺，我们怎么也应该互通一下消息。也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天平和天痴大师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天觉大师继续道：“若是派弟子去，这么重大的消息，北少林寺的同门们恐怕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而且我们现在又推选出了代方丈，这也是一件需要通报的事。”

　　天平和天痴大师亦都深以为然。

　　三人思虑片刻。天平大师忽然眼前一亮，道：“不如就请代方丈无花师侄亲自前往北少林寺一去。一来通报天峰师兄伤重的消息，二来也告知你出任代掌门一职之事。

　　“至于我们与其他僧众，都留守本寺。一则守护天峰师兄，以防奸人再度来犯。二则继续调查近日内种种事情的不明朗之处。只不过刚刚出任代方丈一职，便要多方奔走，一路上难免十分劳顿苦累，不知无花师侄你意下如何？”

　　无花自十几岁便常常下山，五湖四海各处云游，否则又怎能有那么广阔的交游。别说只是去一趟北少林寺，便是天山大漠，草原苗疆他都曾去过多次，又有何劳顿可怕。

　　可是天平大师这般说，无花若是推辞，倒显得是刚当上代方丈便开始怕苦怕累了。

　　天痴大师素来心直口快。若在平时，天平大师的话一说完，天痴大师必定就会说：“累什么累，他平时到处去走，只是去一趟北少林寺罢了，又怕什么？”

　　可是现在天痴大师却牢牢闭口不言，只是瞧着他看。

　　而天觉大师则接着天平大师的话道：“无花师侄若是不放心寺中诸事，可另设一名住持，总理寺中大小事务。”

　　若在平时，天痴大师必定会说：“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死去的僧众都未身居要职，寺中诸多大事小情一应照旧不就行了？”

　　可是这一次，天痴大师仍旧牢牢闭口不言，只是瞧着无花而已。

　　无花心知，天痴大师必定是已经被人嘱咐过，什么话要说，什么话不要说了。

　　这些话看似是三位大师临时所想，实际上必是他们早已商量好的。

　　既然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而且说得是如此得有理有据，他这个刚刚被推选上来的代方丈，又如何能反驳呢？

　　若他敢反驳，只怕就要被扣上忘恩负义，不尊师长的帽子了。

　　天觉、天平、天痴大师中，只有天觉大师平素多有野心。此次推举他出任代方丈，再将他支开的事，必定都是他在后面主持。

　　等到他走后，不论走之前他选定了谁做住持，最后真正主持寺中大小事务的都会变成天觉大师。”

　　无花心中冷笑，面上却未显现分毫，而是欣然道：“天觉师叔的提议真是再好不过了。寺中正是多事之秋，承蒙几位师叔看重，推举晚辈做代方丈，晚辈心中已甚是惶恐。天觉师叔的提议正好解了晚辈的后顾之忧。”

　　“不如就以天觉师叔为新任住持，在我离寺之后主理寺中大小事务？天觉师叔德高望重，寺中上下素来爱戴。想来若是天觉师叔出任此职，寺中其他僧众无一不会敬服，对于眼下的寺中来讲，想来是最好不过了。”

　　无花的话一说完，天平和天痴两位大师都十分赞许地点头附和。

　　只有天觉大师坚持退让。

　　几番退让与劝说之后，天觉大师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无花便是希望他能够同意，因为，他也另有谋划。

　　无花恭敬地向天觉大师和天平、天痴两位大师执礼，高兴地道：“有了天觉师叔在寺中坐镇，又有天平、天痴两位师叔在旁辅助，师侄心中可无忧矣。”

　　“只是……”无花故意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天觉生怕他反悔，马上道：“你若有什么担心，尽管说出来。我们必定为你办到，让你全无后顾之忧地北上。”

　　无花点点头，道：“那师侄就直说了。只是师侄还有一个顾虑。”

　　“此前奸人便已来此偷袭，向师父暗下毒手，若是得知师父并未身死，他们怕事情败露，必定会铤而走险，再度来犯。虽然我对几位师叔的武功非常敬服，可毕竟之前连师父面对他们都失了手……”

　　无花说到这里，又暂且停顿了一下。

　　天觉想了想，马上道：“那么你的打算是……”

　　无花道：“我想带着师父与我一起走。”

　　“什么？”天觉、天平、天痴惊讶到异口同声。

　　“这……”天觉虽然知道无花和天峰大师师徒情深，他自己也很想要住持的位子。可若是冒然答应无花，让天峰的病体随无花一起北上，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天平和天痴大师也觉不妥。

　　天痴道：“那怎么行！天峰师兄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路上的颠簸倒还在次要，万一李寻欢和另一个幕后黑手在半路埋伏偷袭，你们岂不是全有性命之危！这万万不可！”

　　天平道：“此事确实太过冒险……”

　　无花等的便是他们这句话。他思虑片刻，才斟酌着道：“如果只有我和师父去，确实有些过于冒险了。不如请天恒师叔与我们同行。”

　　天痴虽然是爱武成痴，可功夫造诣却并不如天恒。

　　天恒大师平素为人低调，鲜少显露功夫，入寺三十年，出手未超过三次。但每一次出手，都大出旁人意料。

　　有人甚至猜测，南北少林两寺之中，他的武功只在天峰大师之下。

　　况且天恒为人正直，性格刚毅，有他在旁保护，绝对会对天峰大师尽心尽力。

　　而且天觉也很不喜欢天恒，若能有机会将天恒支走，天觉是最开心不过了。

　　只是，天觉却不免因为方才同天恒的争执而感到心虚。

　　若是让天恒随行，那么支开他的用意岂不是太过明显了？寺中上下会怎么想这件事？

　　无花自然明白天觉心里的那点担心和忌讳。

　　他叹息一声，诚恳地执礼道：“众位师叔，师父待我，有如父子。师父重伤，如在我身。我恨不能替师父承受痛苦，只恨我无能，不能为师父治伤。

　　“如今寺中天尘师伯已经西去，寺中再无治伤高手。南地又多贫瘠，师父若只靠内力维持续命，终究难免有所差池。

　　“北少林寺底蕴深厚，高僧兼精医道者不胜枚举。一路上所经过的东南之地又颇富庶，受富人供养的名医无数。不论是高僧还是名医，就算是只能将师父的伤治好一半，对他老人家未来的恢复也将大有益处。

　　“况且，俗语有言，最危险的地方常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暗害师父的奸人必定也以为我们绝不敢冒险将师父带出寺外。殊不知在他们伺机而动，意图再下杀手的时候，我们已将师父带离了最危险的地方。”

　　“这……”天觉被无花的话说动了。

　　天平和天痴也觉得无花说得很有道理。

　　依靠内力续命，虽然他们几人都舍得献出内力，但是这种方法续命对火候的把握极高，稍有差池反而会成为催命符。

　　无花一向敬爱师父，与天恒又都是内力深厚之人。也许让无花带走天峰大师，反而是保险之举。

　　三人商量再三，决定问一问天恒，如果天恒同意，他们便应允。

　　天平再将天恒请了过来。

　　无花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天恒考虑片刻便同意了。

　　天觉、天平和天痴三人见此，立即也都应允。

　　几人分开忙碌。

　　天觉着急僧人，在寺中宣布了无花出任代方丈并北上出访北少林寺一事，又宣布了由他出任新任住持之事。

　　寺中僧人们俱已通过知客僧知晓此前死去的无花是假，现在这个无花才真的消息。他们心中也都明白无花此次出行，名为出访，实为求援。

　　再加上寺中近日内坏事连连，人人都觉气馁心慌，得知这些消息也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出现。

　　天平则为无花和天恒大师备好车马、衣物和干粮。

　　他特地选择了一辆最大最好的马车。

　　天痴则从寺中挑选出了六名功夫出众的武僧随行保护。

　　一行人送至山门外五里亭，随后告别分手，分头而行。

　　马车又行十里。

　　无花放开耳力，未听到周围有任何异响，这才将床板拆开一格。

　　天峰大师苍白如纸的面孔从格子下露了出来。

　　此刻他的面色虽然可怕，却并不骇人。

　　他虽然老成持重，对待徒弟徒孙的要求都很严苛，但其本质却是一个和蔼的人。

　　无花看着天峰大师无言的面孔，慢慢陷入了沉思。

　　他请天恒大师随行，既有出于安全考虑，也有制衡天觉一派的考虑。

　　他这一去，时间不短。

　　他北上之后，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天觉主持着寺中的大小事务，十分便于收买人心。若天觉笼络得当，日子一久，其在僧众中的威望便会越来越高。

　　那么就算他无花在北少林寺交流顺利，求得援手，也终究错失了与僧众们相处的日常。

　　到时天觉上有威望资历，下有僧众人心。他一个代方丈，又是小辈，难道能与颇得人心，劳苦功高的住持师叔争抢位置吗？

　　第二种可能。天觉独掌大权之后，刚愎自用的性格越发强势，导致人心向背。

　　而他在北少林寺广得好评，那么他这名晚辈，就有资格与师叔一争了。但是这话却不能由他本人说出来。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他都需要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见证自己对师父的照顾，自己为寺中上下的奔走。

　　而这个人，如果是一个刚正不阿，颇得人心的高僧，就最好不过了。

　　天恒大师便是一个绝好的人选。

　　而带上天峰大师，却是他出自真心。

　　他真的不放心让天峰大师待在南少林寺里。

　　天恒大师推测，先回到寺中的无花是诈死，是一个假的无花。

　　那是建立在他这个无花是真的基础上做出的判断。

　　天恒大师不知道的是，他这个真无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是真的，之前的无花也可能是真的。

　　这个世界里既然没有楚留香的存在，属于无花的阴谋并未被揭露，无花为何要服毒？

　　如果此前的无花也是真无花，那么此前的无花为什么会死？是谁给他下了毒？

　　那些来寺中偷袭的人又是谁？

　　真的有李寻欢吗？

　　无花并不相信这个可能。

　　虽然他自认和李寻欢并不是同一种人，可他相信他对李寻欢的判断不会错。

　　李寻欢绝不是一个会偷袭天峰大师来达到什么目的的人。

　　无花不知道为何，竟忽然想到了那个让他求而不得的“荆无命”。若非年龄对不上，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倒有一点像传说中的李寻欢……

　　无花想到李寻欢，莫名地发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天峰大师沉默的面孔，暗暗握了握拳头。

　　不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救活天峰大师。

　　他一定要问清楚心中的疑问，否则就算这一世他能够成功，他也将永远受心魔的煎熬。

　　更何况，有前世的种种困惑与惨败在前，他如今已不再像前世那样自信了。

　　若要找回前世那样的自信，他也需要将内心的疑惑通通解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