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李寻欢和林黛玉》声声棉

16、16 实为我师

　　李寻欢说得严重，黛玉竟也不觉得他说得夸张。

　　细想想，她从前的一世，不就是会错了意思，料错了人，最后落得个含恨而终的下场吗？

　　她会错了老太太的疼她爱她之意。老太太疼她爱她，原不是为了她，不过是因为她的母亲，爱屋及乌罢了。

　　只可惜她承情太久，年岁渐长，竟忘了老太太疼她爱她之意的由来，料错了老太太待她的心。一旦将她和在老太太的心里更重要的人比起来，她的情感，她的喜恶，她的爱憎，便都不值一提了。

　　而那个让她寄托了情感，倾注了真心，以知己相待，以知己相认的人，又是一个没有担当，也担当不起来的人。

　　她虽早知他素性如此，却仍是将满腔满心的情怀都投入了进去，未预料过后来的事。以致结局早定，她自己却深陷其中，难以超脱。这岂非也是一种料错？

　　只不过，料错的不是一个人罢了，而是因为侥幸，少想了该想的，料错了本不应未料到的事。

　　若早料到了结果，也许她前世结局时，起码能超脱一些，不至有那么多不甘吧！

　　黛玉又想起了那夜的冷月，与那夜心中的寒凉。她深觉李寻欢的话发人深省，心中长叹了一声，又低着头默默思忖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道：“你是说，袭人姐姐当初对我的关心，也许不过是顺势而为的好意罢了。我若错认了那是她对我的真心真意，也许便会料错了她这个人，乃至为此吃下苦果？”

　　“一点就通。”李寻欢勾了勾唇角，又道：“从前你们并不住在一处，她对你存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也许影响终究有限。可现在却不同了，你现在自立门户，家里所有人都与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事事彼此相连，若是你并不了解一个人对你的心究竟如何，岂不是易生祸端？”

　　黛玉觉得李寻欢说得不错，她仔细地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对袭人竟并没有多么深的了解。

　　她所知道的袭人，大抵也便是贾府中人口耳相传的模样。

　　而再多想想，她虽然常能与袭人碰面，但其实她并未怎么真正留意过袭人，也没有费心去琢磨过袭人什么。

　　在袭人身边，从前有一个人明亮得像是太阳。只这一个人，便已占去她九成七八的注意了。

　　余留的那点注意，薛宝钗分去一些，史湘云分去一些，香菱、还有其他的几位姐妹哥嫂们再分一分，便不剩什么了。哪还有多余的再分给袭人她们呢？

　　黛玉忽然发现了这处空白，便不由放慢了脚步，越发细致地考虑起来。

　　从前她没有理会过，如今细研究起来才发现，也许袭人并不会喜欢她。

　　袭人与宝钗心意相同，她们都希望贾宝玉能走科举正途，建一番男儿功业。尤其是袭人，一直视贾宝玉为终身所靠，对贾宝玉劝诫希望的心，也许比彼时不过是旁观人的宝钗，还更多许多。

　　连她无意中，都曾撞见宝玉抬出她来噎她们劝诫的话，那在她听不到的时候，又有多少回是这样的呢？

　　那时她听了宝玉的话，只觉得大感欣慰，觉得宝玉是明白她的心的。可这话落在袭人的耳朵里，却会让袭人怎么想呢？又会让袭人因此怎么看她呢？

　　想来袭人是难以存下亲近她的心了，盼着她离宝玉远些，想来倒更有可能。

　　黛玉想到这里，有些情景便忽然像走马灯似的，一场带一场地在她的脑海里接连转了过去。

　　好多次，她和宝玉在一处，都是袭人来把宝玉叫走了，对她也没什么招呼。以前她都从未多想过，现在想想，袭人的举动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黛玉的脚步慢了，李寻欢的脚步，便也随着她慢了下来。李寻欢看她渐渐深思，神情几番变化，便知袭人与她的过往，果真有些大需推敲之处。

　　待转过一条小巷，李寻欢便对黛玉道：“从前你身在公府深宅，身份贵重又年轻未嫁，许多事许多人都可以丢开给旁人，不必经心思量。以后却大不相同了。”

　　“我并不想阻拦你救下旧识，人重情重义方不愧为人。只是人的善与好，要用在该用的人身上，方不辜负了自己的真心美意，也才能让自己免于沾惹祸端。这是我从前行走江湖得来的经验与教训，说与你听，与你共勉。”

　　黛玉看了看李寻欢，心间颇感触动。

　　李寻欢看起来这么温柔和善，又愿意热心出手助人，想来以前没少因为这个性情吃亏。可是这并没有改变他待人处世的原则，反而又让他生出金玉之言，劝该劝之人。

　　这样善良温柔又意志坚定的人，能够让她得遇，真乃她三生之幸。

　　黛玉默默地深呼吸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对李寻欢躬身施了一礼道：“公子良言，发人深省，实乃黛玉之师，请受黛玉一拜。”

　　“哈哈哈。”李寻欢大笑，侧身闪开了黛玉的拜礼，道：“我这个人可最怕当人的先生了，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拜我。你如果愿意，就叫我一声大哥吧。哥哥教妹妹，也算是分属应当的事了。”

　　黛玉轻咬了咬唇，有些羞涩地道：“好。李大哥。”

　　“哈哈。好。好。”李寻欢多得了一个妹妹，心里很开心，往前面看了看，对黛玉道：“走吧，她们都快离我们三丈远了，正回头看我们呢。”

　　“好。”黛玉羞涩地抿抿唇，跟着李寻欢加快了脚步，又将他们与紫鹃袭人的距离，保持在了一丈之远。

　　临近住处，黛玉又忍不住看了看李寻欢。

　　“说吧，想了这么久之后，还有谁是你心里一定想救的？”李寻欢笑着道。

　　他偏头看过来的样子好温柔，像是春日时节里最暖的光。

　　黛玉心中莫名一颤，纤长的眼睫也不由跟着抖了抖。

　　她微微垂眸，避开了李寻欢温柔清朗又深邃透彻的眼眸，道：“我还想救两个人。另外还想知道一个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