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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古代世家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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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世子一觉睡醒,发现坐在床头的不是一直伺候的兰溪,而是他刚刚娶进门的娇娇俏俏的新夫人。
有些懵地看着并不熟悉的的新夫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半点不见生疏。
是他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
清婉不在意他打量的目光,自顾自地问道:"醒了?可是要起来?"嘴上问着话,手上也不停,扶着他坐起,在他身后塞了一床被子,方便他靠着。“饿不饿,是要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把药喝了?”
清婉扶着他的时候,两人靠得很近,慕世子闻到了一股有别于药味的冷香,就像是她的人一样,清新独特。
“……夫人!”他斟酌着开口,好声好气道,“你今儿也累了一天了,怎么不歇着?”
可不是忙了一整天。早起敬茶,敬完茶又要认了一堆下人,然后还要收拾自己的嫁妆,制药,忙得很。不过是刚歇息片刻,用他漂亮的眉眼解解乏,谁知道这么凑巧,他就醒了。但是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没事,不累。那么多下人伺候着,还能累着我不成!”清婉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随意,就仿佛两人是相处多年的人一般,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丫头多,有事只管吩咐便是。”顿了顿,慕世子又问道,“可还习惯?”乍然之间,从小户人家换到侯府大院,她大概是有些不适的。
“一切都好,有劳世子爷惦记了。”素手轻拂鬓角,翠绿色的玉镯,乌黑的发,越发衬得她的脸色如凝脂般娇艳。清婉的眼中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温柔娇俏。
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她无疑是一个极美的人。
当一个美人含情脉脉地看着你,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够抵挡?
慕世子能。
在他身体还算好之时,他因外貌与家世也曾受到来自各种世家贵女的青睐,或大胆直白,或青涩娇羞,但他从未放在心里。因为她们是不相干的人。
然而眼前这人却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他们合该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以外,最亲密之人。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可是他不能,虽有颇多无奈,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一想到碧玉年华的她却要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守着一处空房,在日复一日的孤寂中慢慢枯萎,慕世子心中有几分不忍,道,“嗯,你刚进府,有什么事不懂的,只管问邹嬷嬷,她是府里的老人了!让安歌在你身边伺候,府里的事,她都知晓。”
清婉眼中的笑意一凝,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顺着他的意,往下接话。“嗯,我知晓的。”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该叫人来伺候他吃东西了,便起身,想要叫人进来。
巧的是兰溪正好进来了。大抵是在外头听到了暖阁的动静,想着是世子爷醒了,便走了进来。
看到半躺着的慕世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向清婉福了福身子,便笑着说道,“我估摸着世子爷也该醒了,小厨房里菱枝做的药膳一直在锅里热着,世子爷您现在用一些吗?”在得到慕世子的肯定后,便走至暖阁门口,吩咐人去厨房取来。她自己又带着两个小丫头折返回来,倒水的倒水,捧茶的捧茶,递毛巾的递毛巾,教他漱了口,擦了手。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
清婉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个丫头是个极妥帖之人。
过了一会,菱枝端着药膳进来了。
清婉觑了一眼,看到碗里是用了药材炖的汤,也就是补气养血的功效,对他的病症没什么效用。
慕世子胃口小,只稍稍用了一点,就吃不下了。然后漱了口,兰溪又奉上了那一盏温了不知道多久的汤药。
这才是真正的把药当饭吃的人,清婉心里撇嘴,难怪瘦成这样了,又是药膳,又是汤药,需知是药三分毒,再是补药,喝的多了,那也是伤身子的。他的身体怕是跟以前的她一样,毒入五脏六腑。她心里这般想着,眼中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同情。
大概是感受到了清婉隐晦的目光,慕世子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清婉赶紧露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他才收回目光,将汤药送入口中。
喝完汤药,赶紧拿温水漱了口,才勉强压下口中的苦涩。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这是章太医新开的药方?怎么跟早上的不太一样?”
轻罗点头道:“回世子的话,章太医昨儿开的是两张药方,特意叮嘱过,早晚的药方是不一样的。”
久病成医,这碗药里的成分,不说全部,七八分他还是能猜到的。
他怕是时日不多了。
慕世子吃了药,便靠在床上休息,下人们鱼贯而出,只留下兰溪在跟前伺候着。
慕世子大约是个爱静的,兰溪小心翼翼地,连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暖阁中一片寂静。
清婉眨眨眼,语气真诚道:“要看书吗?我给你读本书?”她扬了扬手中的书,正是她之前看的那本传记。这本书虽然保存得很好,但看痕迹,显然也是翻过很多次的书籍,这说明慕世子也是爱看的。
慕世子闻言,看着跃跃欲试的夫人,觉得并无不可,遂道了声好。
暖阁中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柔婉转的女声。
屋内的两个人,一个认真地念,一个认真地听。
场面一时和谐无比。
翠芝站在门口,挡住了想要进屋的兰溪等人,不叫任何人打搅了里头的人。
张嬷嬷满脸笑意,觉得自家姑娘总算是聪明了一回,终于学会了主动。满心激动不好与人分说,只在心中念叨:“姑娘总算是长大了,会为自己打算了。老爷夫人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姑爷的身体好起来。这些年姑娘太不容易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平安长大,如今嫁入高门,眼看着也十分欢喜姑爷,如今只愿姑爷的身体不像外头传的那样糟糕,能多活些时日。若是能得一儿半女,姑娘日后差不了。”
“张嬷嬷,您在念叨什么呢?”赤芍一脸惊奇地看着满面红光的张嬷嬷双手合十,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
张嬷嬷把手放下,脸一扳,严肃道:“姑娘的衣服首饰都归置好了?”
赤芍被她这般迅速的变脸给唬住了,呐声道:“都归置好了。”看她的神色还是不好,小声道,“要不,您去检查一番?”
张嬷嬷看她被自己糊弄过去了,松了一口气。绝不能让下面的丫头觉得她不稳重。虽说是随便找了借口,但听她说归置好了,到底不放心,还是去了里间,小心查看了才罢。至于姑娘那里,有翠芝在,倒也无需担心。
眨眼之间,又到了章御医例行诊断时间。慕世子自幼端方雅正,是世家子弟的楷模,深受皇上太后喜欢,自他缠绵病榻,御医是常驻府中的,好方便应对一切变故。每日还要过来请个脉,确保平安。
御医看诊,年轻的女眷要避至内室。
清婉没有当面听到章御医的诊断结果,但是通过兰溪的口,得知慕世子暂时还是无碍的。
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已经病到了这种程度,今日的病情没有比昨日更重,可不就是无碍嘛!
清婉叹息一声,到底什么也没说。等死的滋味总归是不好受的,她虽有万般的本事,但却不好与外人说。
晚间,府里的几位主子又派人来问过一回方才安心。
清婉替他们心累得慌。
是夜,屋外树影重重,风吹过,伴着微弱的沙沙响声,守夜之人打了个呵欠,使劲搓了搓脸,想要保持清醒,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越发困倦的精神,头一点一点的,很快就靠着墙根睡了过去。
夜色越发深了。
清婉起身,推广隔间的门,如入无人之境地走入西暖阁,守夜的丫头就跟睡死了一般,毫无知觉。
西暖阁中帷幔挂了好几层,窗外微弱的月光半点透不到里头来。屋子内一片伸手看不到五指的暗沉。但她一双眼睛,却对黑暗视若无睹,毫不费劲地绕过各种障碍物,径直绕到床头。
在黑暗中凝视床上陷入沉睡的人片刻,最终叹息一声,俯身,手中银光乍现,纤长的银针飞舞,床上躺着的人转瞬之间就被扎成了一个刺猬。
少顷,清婉擦了一把额头的薄汗,心中不满,还是因为时日太短,这个身体的内力不足以支撑做一次简单的针灸之术。
一刻钟后,清婉取了银针,掏出帕子擦了擦身,趴在慕世子的耳边小声道,“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不然,就做一辈子的药人。
睡着的人依旧无知无觉,只是眉眼间舒缓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