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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走了一会儿神,我才挣扎起身,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温水,拿着毛巾准备帮男人清理身体,防止伤口被进一步污染。他身上的西装满是泥土和锐器划破的痕迹,衬衫也染着大大小小的血斑。我小心地把上衣都脱掉,用毛巾沾着水一点点擦拭。他的皮肤细腻白皙,但前胸后背都有不少疤痕,肌肉的纹路并不夸张,但张弛有度、匀称而结实。他的背后还有着海军陆战队“强者天助”的拉丁文纹身,我盯着那纹身看了一会儿,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来头不小。
      好不容易将他身上擦洗干净,我几乎力竭地把他摆成复苏体位,盖好被子,才自己去洗了个澡,出门准备买点消炎药和男人能穿的衣服。出门时才发现,雨已经停了,空气里仍弥漫着沉闷粘腻的水汽。走过几个街区,我来到附近的商业街。估算着他的身材随便买了几件衣服,我又去了药店。在药物管控严格的美国,想没有处方买到抗生素很有难度。好在我在这家药店打过工,编了一个理由拿了些防感染的抗生素和店主好心附赠的止痛药,我便急匆匆地往回走。
      最近这片住宅区并不算太平。虽然纽约永远都有着各种形式地突发状况,半夜有人尖叫、街上随处可闻的大麻味和身份不明的流浪汉,但前两天离我所住的地方几个街区之外的一栋别墅忽然着了很大的火,好好的房子被烧得几乎只剩骨架。那晚我被一队又一队呼啸而过的消防车吵醒,疑惑地走到窗边,看到了那几乎点亮了半片夜空的火光。
      事后听说房主不在,没有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此时我无心挂怀别人的安危,只想解决我自己惹出的麻烦。我加快脚步回到住处,房间里仍静悄悄的。男人还维持着我摆给他的姿势睡在我的床上,并不明亮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不像普通欧美人那样高耸、却胜于流畅的眉骨被镀了一层清透的白。
      我走过去将他扶起来,给他套上衣服,准备想办法给他喂药。他还没有恢复自主意识,我担心灌药会呛到他,更何况受严重外伤的人并不能喝水。昏睡的男人并不知道我在因他发愁,安静地靠在我身上,宛如靠在圣母怀抱中的圣子。即使清理过身体,他身上仍有一种淡淡的鲜血味道,好像这种味道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肉,却不知是来自替世人受苦奉献的自身的血,还是攘除罪孽不洁所沾染的罪人的血。
      看着这张毫无意识的睡脸,我最终放弃了给他喂药的念头,又轻手轻脚把他放回床上。时间已近午夜,我还没吃过晚饭,却也早就饿过了头,草草洗漱一番便准备睡下。虽然床上有个大活人占着,但幸好这房间配的是双人床,我也不准备委屈自己睡沙发,而是打算睡剩下的一半床。反正他睡得那么熟,我就只当身边多了个大型抱枕。
      躺下之前,我看了看仍蹙着眉的男人,最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他在地铁站昏倒时从他手里滑落的手枪,放到他身旁。
      做完这一切后,我背对他蜷缩在床的另一侧,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疲惫,这一晚我睡得格外香甜,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我茫然了片刻,才猛地一翻身坐起来,看见身边确实还躺着一个人。
      看来真的不是梦。我不知悲喜地想道。
      他似乎还没恢复意识,因为这一晚他的姿势依旧没换过。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有一点低烧,大概到底还是感染了。
      我叹了口气,准备吃个饭再去买点退烧药。好在刚到周末,这两天我并不需要上课,可以在家照顾他。希望下周之前他能清醒过来,不要耽误我上课。
      由于自己生活多年,我烧饭的水平还算马马虎虎,平时专挑些简单的做。快速地煎了两个鸡蛋,又做了烤奶酪三明治,我叼着叉子把它们都端到卧室来,幻想用食物的香气唤醒我床上的睡美人。
      大约是老天看我受了不少苦,终于大发慈悲地让我顺心了一次。我才刚把面包塞到嘴里,就看见床上的男人动了动,低吟一声,翻过身睁开眼。
      和昨晚疼醒时一样,他茫然了几秒,才将视线转向我。我只好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向他点点头,“你醒了?”
      男人愣愣地看着我。比起昨晚,他眼神里的戒备似乎弱了几分,眼里盈着小动物似的湿润水光,好像一只在梦里被人领养回家的小狗。他呆呆地点了点头,坐起身环顾一圈,才又看向我。
      “这是你家?”他问。
      我点点头,跳下椅子从一旁的桌上拿起抗生素递向他,“既然醒了,就把药吃了吧。你在发烧,伤口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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