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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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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傍晚时分。
甘明远焦急地看着门口,直到周尔的身影出现,他激动地挥舞双臂:“周先生,这里!”
周尔刚从上海赶过来,他上气不接下去地扶着门框问:“漆瑜呢?”
“关在里面。”甘明远险些急哭:“周先生,怎么办啊?”
“靠!”周尔坐到了椅子上,他伸手挡住了正欲发言的警察,大口呼吸道:“让我先缓缓。”
甘明远给周尔端过来一杯水:“周先生,你先别急。”
周尔能不急吗?他找了漆瑜大半个月,结果人家居然进局子了,据警察描述,理由还是为了别的男人出头,打架斗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漆瑜这么能耐呢!
有个女警察缓缓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她问周尔:“你是漆瑜的家属?”
“对!”周尔将水杯放在地板上:“他是我老婆,怎么了?”
女警察眼睛一亮,她走近,嘴角含着笑意:“你是说......”
“对!”周尔急道:“我是说他是我老婆,就是没领证,这不是法律不允许嘛,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女警察的态度顿时好了起来,她像围观大猩猩一样,脸上带着奇异的笑:“那你跟我过来一下。”
甘明远立马跟上去:“我是不是也要一起。”
周尔回头看到他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你别来捣乱了,坐着吧。”
甘明远乖乖地点了点头,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女警对周尔说:“你.....”她找着措辞:“你......爱人,这个情节有点严重,据摄像画面,被害人刘某对甘某动了手,就是,摸脸掐腰之类的,你爱人看不过去,紧接着对刘某动手,刘某现在还躺在医院,我建议你们私下和解,不然,这就属于故意伤害,是刑事范畴了。”
“摸脸掐腰?”周尔眯起眼睛:“那这个刘某某当众对甘某某有这种,这种侮辱性行为,是不是构成犯罪,甘某某可不可以告刘某某。”
女警咳了咳:“由于这个,刘某对甘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
“你们这也太双标了!”周尔喊起来:“谁定的法律!”
“肃静!”女警的声音盖过周尔:“警察局呢!嚷嚷什么!再嚷嚷就把你关进去!”
周尔转头哼了一声,女警走过来,安抚道:“当然了,这种情况,警察会出面帮忙调解的,你先看看你爱人吧。”说完,她笑的一脸暧昧,将周尔带到了一扇铁门前。
里面关着的,是漆瑜。
漆瑜眼见着周承安用他的身体狠狠地踢着刘旺,正觉不对劲,就晕了过去,再醒来,他发现,周承安已经离开了,他终于获得了对自己身体的使用权。
可惜,一醒来就是牢狱之灾,他赶紧给周尔打了个电话,幸好之前两人互相背了电话号码,要不然,手里这台全新的手机,可只存了甘明远一个人的电话。
周尔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漆瑜了,他看着漆瑜的面孔,顿时觉得有些陌生,隔着铁门,他从缝隙中伸出手,对漆瑜说道:“来,给老子抱一抱。”
漆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想周尔的胡子应该是很久没剃了,都长成络腮胡了,看起来老了十岁,倒是自己,不知道周承安这些天干了什么,他感觉自己从内向外都年轻了很多,他从地上站起来,真的走过去,张开双臂,隔着铁栅栏,将周尔拥在了怀里。
“我!操!”周尔有点受宠若惊,他用力抱紧漆瑜,笑道:“你脑子进水了?”
漆瑜哭笑不得,他往后挣脱:“不是你让我抱吗?”
周尔将他牢牢箍紧,低声在他耳边说:“那我以前说了喜欢你,想跟你睡觉,你也没答应啊......”
漆瑜耳根子一红,他用力将周尔推开,坐到地上,问道:“是不是一定要跟那个人达成和解,我才能出去?”
“是啊!”周尔这才想起正事:“不对!你为什么要为别的男人打架!”他质问道:“而且你怎么跟甘明远搞到一起了!”
“不是我。”漆瑜无奈地笑了笑:“是周承安,我猜......如果有转世这一说的话,那么甘明远,就是丰子晋的转世。”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周尔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这甘明远跟丰子晋从长相到性格,哪都不像......”
“不!”漆瑜说:“你再仔细想想,甘明远跟丰子晋,真的长得不像吗?不,其实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们跟甘明远不熟,只匆匆见过几面,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气韵层面,这点上,他跟丰子晋当然是一点都不像,但仔细想想五官,就对的上了。”
周尔只在孟婆的水幕上见过丰子晋,当时还是以丰子晋的视角看周围的事物,所以其实连丰子晋到底长什么样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洒脱肆意,又张扬邪气。
这跟甘明远肯定是天壤之别,周尔蹲在地上,跟漆瑜保持同一视线:“别想这些了,先把你弄出去吧。”
“我看被打的那个人似乎不是个好说话的。”漆瑜苦笑:“我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我在这里蹲一辈子。”
“你忘了。”周尔挤眉弄眼:“我是神棍,蛊惑人心的手段总会点,放心吧,有我呢!”
漆瑜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我放心,我好累,想睡会儿。”
离开警局后,周尔跟女警察去了医院,刘旺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见到警察后就开始哭。
一个看上去两百斤的男人,哭哭啼啼,这是什么人间奇观。
周尔不耐烦地紧,他上前去拍刘旺的背安抚他,顺便在他背上画了个傀儡咒,接着,他问:“你想告漆瑜吗?”
刘旺想说当然要告,我要告死他,脱口而出却变成了:“不告,这件事是我的错。”
女警察还以为这趟差十分棘手,没想到这人看上去不好对付,实际上还是很通情理的,她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都是小事,咱们私了就行。”
“你想怎么私了?”周尔问:“想要钱吗?”
刘旺当然不想私了,但一开口就是:“不要钱,我自己钱多得很,不差这点。”
“那行。”周尔将和解书递过去:“签个字。”
刘旺的手不受控制地握住了笔,歪歪斜斜的签了字,又按了个手印。
“行了,警察同志。”周尔笑着说:“那,没事了吧?”
女警笑眯眯地往外走:“没事了没事了。”
一小时后,漆瑜被放了出来。
甘明远说要回去给老婆做饭,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周尔叫住他,三人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他边看甘明远边问:“我能不能问你些事情啊?”
甘明远看了看手表:“那周先生你快点问,我担心饿到我老婆。”
周尔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他低声道:“你最近,或者,你从出生到现在,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没......没有啊。”甘明远连忙摇头:“没什么奇怪的事。”
“你明显是在撒谎。”漆瑜说,他和周尔一左一右站在甘明远两侧:“比如之前你在南京上班的时候,优企大厦,对不对,全公司的人都意外身亡了,只有你幸存下来,这是不是说明,你的运气特别好。”
“我不知道......”甘明远险些哭出来,他抱着头:“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过......”
“就知道哭!老子——”周尔一巴掌往甘明远脑袋上拍过去。
漆瑜在甘明远的头顶截住周尔的胳膊,将他推了回去,接着他温声对甘明远道:“我知道不是你,那你知道,前段时间一直找你吃饭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吗?那个人,可能就是......”
“是他!”甘明远猛地抬起头:“一定是他!”
接着,在甘明远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两人才有幸听闻甘明远的传奇人生。
比如,在甘明远十六岁那年,有一次高中举行打篮球比赛,他被对方队员蓄意撞断了腿,那个男生之前对甘明远校园暴力过,经常打他,甘明远住院后,那人突然在河边溺水而死。
又在十九岁那年,甘明远所在的大学被曝出教授性/侵女学生的新闻,甘明远有个师姐是受害者,他为师姐发声,结果遭到了那个教授的报复,对他做出了开除学籍的处分,不料甘明远还没有退学,教授就不慎从楼梯上跌落,摔死了。
二十三岁那年,甘明远谈恋爱了,对方却是个脚踩好几条船的绿茶,她将甘明远的积蓄都骗光了,正想着怎么将他在南京的那套房套现,拿钱跑路,就食物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二十九岁这年,甘明远换了工作,但公司是个家族企业,十分排外,所有人都对他呼来喝去,将他孤立,他正想着是不是该辞职了,哪晓得,有一天从厕所出来,所有人都没了呼吸。
周尔吞了吞口水,这真是真人版的死亡笔记,这甘明远还真是命里带煞啊,虽说这些死者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就这么死了,也太冤了。
甘明远走后,漆瑜叹了口气,对周尔说:“难怪甘明远的性格这么软弱。”
“怎么说?”周尔问。
“但凡对他不好的人,最后都被杀了,如果他再对谁表现的不满,那对方估计也性命难保了,不如凡事都息事宁人。”
“我觉得......”周尔说:“也可能单纯是被吓的,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场命案,除了自己的父母亲人自然死亡,也很难见到死人,你看看甘明远。”
漆瑜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手表:“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回上海。”
“明天回吧。”周尔看着漫天的霞光:“我还有点事。”
“看夕阳吗?”漆瑜笑了笑,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才来南京。”
“我当然是为了你。”周尔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来,认真地仰头看漆瑜:“我怎么会不是,我刚刚见你被关着,看着还挺陌生的,现在越看越顺眼,好像咱们这些天一直都在一起,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咱俩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你说怪不怪?”
漆瑜不作答,他坐到周尔旁边,问道:“你不是说还有点事吗?”
周尔点头:“看夕阳。”
“看夕阳?”漆瑜站起来:“要不我先回去吧,你办完事再......”
“我说!”周尔一把将漆瑜扯到自己旁边坐下:“看夕阳,别说话,看。”
漆瑜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他靠在椅子上,听着周尔的呼吸,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去,夜色铺上来,周尔才站起来:“走吧。”
“去哪?”漆瑜问,
周尔回头拉他的手:“找周承誓。”
“周承誓是谁?”漆瑜问:“不是周承安吗?”
“说来话长。”周尔勾了勾手指:“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