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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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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的花啊!”周尔坐到漆瑜的旁边,他从包里拿出面包,揪下一块丢进池子里,潜在水里的锦鲤都浮了上来,他用力地拍漆瑜的肩膀:“快看快看!”
漆瑜回过神来,再看对面的桂花树,树下唯有一丛杂乱的野草,哪有什么人。他将头靠在柱子上,笑道:“嗯,看到了。”
“中秋都过了,桂花还这么香。”周尔说:“太香了,我闻着头晕。”
“那就走吧。”漆瑜站了起来:“看看前台来人没?”
周尔忙不迭地站起来,手里的面包还剩了半个,他索性都丢了进去,接着便拍了拍手:“走吧。”
“诶你你你,说的就是你呀!”一个穿着蓝底红花旗袍的女人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指着周尔:“你干什么的呀!啊你把什么丢进水池子啦?我们这都是历史遗迹的呀,怎么能乱丢东西呢!”
周尔有些紧张,这个不尊重文物的帽子扣下来,少不得要给漆瑜留下大老粗的印象,他急忙辩解道:“我就是丢个面包喂鱼,难不成这个鱼也是历史遗迹呀?什么鱼能活几百年嘛?”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啦!”女人也激动起来:“我们的鱼要吃专门的饲料的呀!”
漆瑜见周尔还想争吵下去,便将他拉到身后,冷静地对面前的女人说:“抱歉,我们订了房,是来入住的,因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请谅解。”
“不知道就不要乱来嘛。”女人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她看着漆瑜的脸,突然说道:“我是不是见过你呀?”
“大姐。”周尔从漆瑜的身后探出头:“这个搭讪方式太老了。”
“说什么呀你!”女人又羞又恼,就算漆瑜长得帅气身材又好,她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搭讪啊,她老公还在前台呢!
漆瑜想着,这人或许是从前看过他的“天网昭昭”,又或许是深夜打瞌睡时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如何护理初生猪仔”,他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比较面善吧,请问我们现在可以登记入住吗?”
“可以的呀!”女人主动在前面引路,走了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指着周尔:“你听好啦!不准给我们的鱼喂东西的呀!还有那些花花草草,也不能碰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周尔不胜其烦。
三人走到大堂,见有个穿着背带裤和白衬衫的男人正坐在前台处。
周尔走过去,将两张身份证掏出来,边掏边说:“我在‘来这儿’网上预定了一个标准双间。”
“好的。”男人十分礼貌地点了点头,他弯着腰,双手接过身份证:“是周尔周先生对吧?”
“是我!”周尔豪气地往女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是您的房卡,房间在三楼,进门的时候请小心台阶。”男人双手将房卡递给周尔:“我叫王胜。”他指了指站在漆瑜身边的女人:“那位是我的太太,丰女士,我们欢迎您的入住。”
听听,这个话说的,真舒坦,周尔往丰女士那边看了一眼,嘴里嘟囔:“这个丰女士,确实挺疯的。”
漆瑜离他很近,听到这声抱怨,为免节外生枝,便不动声色地将他拉走:“走吧,先放行李。”
两人经过木质的楼梯,转了几个半圆的圈,这才到了三楼。
虽说是标间,听着像快餐式酒店,但房间还是保存着浓厚的古典气息,一推开门,漆瑜便觉得时光瞬间倒流回一百多年前,门口的琉璃灯盏晕着古老的神采,窗边的留声机寂寞地趴在桌上,床前的橱窗里铺着一张泛黄的老报纸,还有一副镜片早已模糊了的链条眼镜。
地上铺设的木板已经有些裂缝了,缝隙里填着透明的蜡,这些蜡流淌在地板里,像是历史长河中那流淌着的、悠然又漫长的滚滚岁月。
周尔将旅行包扔在床上,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他走到漆瑜面前:“要不,我们换个酒店吧。”
漆瑜坐在了一张老式的木椅上,看着留声机的方向:“为什么?我很喜欢这里。”
周尔苦思冥想了半天,这才说道:“这里没有电视,我想看电视。”
“看电视?”漆瑜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iPad:“用这个吧。”
“哎呀!”周尔将iPad推回去:“这个屏幕太小了,我不喜欢。”
“要不你换个酒店吧。”漆瑜将背靠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一副油画:“我的确很喜欢这里。”
“算了算了。”周尔站起来,将手机揣进兜里:“出去吃饭吧,我饿的慌。”
“好。”漆瑜正了正自己的外套。
“你先走。”周尔催促道:“我撒泡尿。”
漆瑜点了点头,抬腿便出了门。
周尔立马将门反锁,他默念了一道咒语,中指和无名指缓缓滑过双眼,四周的桌椅板凳全都消失了,空荡的旷野里,升起一片茫茫的雾气,雾气之上,盘踞着一层黑压压的魂气。
联想到这栋宅子疑似是个历史遗迹,看来这鬼也有些年头了。
俗话说鬼不犯我,我不犯鬼,周尔掏出三张符纸,在这片茫茫的大雾中,设出了一个小小的结界,堪堪将自己的房间给笼罩了起来。
符纸燃尽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周尔赶紧拉开门往下跑。
远远地就看见漆瑜坐在门外的院子里,周尔跑过去,见他正坐在一个白色雕花的秋千椅上,椅子呈一个半椭圆形,漆瑜的腿太长,便只能曲着双腿,在地上一蹬一蹬,企图将秋千晃起来。
“等很久了吧。”周尔跑的气喘吁吁:“吃什么?我请客!”
“随便吃点吧。”漆瑜说:“晚上准备去哪?”
“怎么能随便,你等我看看附近哪家好吃。”他掏出手机看了看:“附近有个评分挺高的店。”
“嗯。”漆瑜点头:“可以。”
“万一不好吃怎么办?”周尔说:“现在好多评价都是商家花钱刷出来的。”
“都可以。”漆瑜笑了笑:“进食不就是为了维持生命活动吗?吃什么都一样。”
周尔:“......你这话说的,我感觉你马上要出家了。”
“事实如此。”漆瑜说:“好不好吃都只是味蕾一时的感受,不必太计较。”
“哦?”周尔总算找到了反击的点:“那你为什么要叫外卖,不吃自己做的饭?反正难不难吃都无所谓嘛!”
“难不难吃无所谓。”漆瑜坦然道:“难吃,可以,不能吃,不行,我做的饭,都不能吃。”
周尔:“......”
两人在一家街边小店点了南京著名的小笼包和鸭血粉丝汤。
小笼包一般般,跟上海的差别不大,鸭血粉丝汤倒是另周尔十分意外,他本以为鸭血会很腥,结果吃起来意外的鲜美,漆瑜不吃内脏以及血和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周尔便将他碗里的鸭血全都夹了过来。
吃完饭后,两人便去了夫子庙,夫子庙边上就是著名的秦淮河。
正值深夜,夜色黑得透彻,秦淮河边华灯初上,朦胧的灯光荡漾在河面上,河岸边的仿古建筑也倒映在河里,被水波剪碎成一片缱绻的银河。
河上有几条彩船缓缓驶过,周尔看船上有乘客,便拉着漆瑜兴致勃勃地跑去买票,他对售票员说:“两张票,坐船。”
“没有船。”那人说。
“什么?”周尔指着河面说,:“那刚刚跑过去的是什么?飞碟吗?”
“那是画舫。”售票员冷冷淡淡的:“不是船。”
“什么画不画的!”周尔觉得这人大概是脑袋有问题:“别管什么画了,我就要坐那个!”
售货员瞥了周尔一眼,懒懒地说道:“一百六。”
周尔给了钱,售货员将票递给他,漆瑜接过票,对着窗口温声说了句:“谢谢。”接着,他将票仔细折好,放进了口袋。
周尔走在前面,漆瑜跟在后面,他发现周尔突然安静了下来,于是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生气,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
周尔不是生气,他是有些沮丧,就像那个丰女士跑过来指责自己,每次发生类似的事,他都觉得自己跟漆瑜差别太大了,其实他觉得自己这个人挺好的,除了书读的少点,其余的,也不见得比漆瑜差在哪里,但是这种感觉很微妙,他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他回头对漆瑜笑了笑,摸着肚子说:“有点饿了,可以买一份鸭肠去船......去画舫上吃吗?”
“可以。”漆瑜停住脚步,他嘱咐周尔:“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鸭肠,去船上吃。”
周尔点头后,漆瑜便急匆匆地往夫子庙那边的小吃街走过去,方才买的鸭肠他并没有尝,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过周尔想吃,他自然是要跑着去的。
他看出了周尔不开心,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如果买一份鸭肠可以让他开心,漆瑜也会跟着从心底笑出来。
漆瑜的这份鸭肠正好赶在画舫靠岸的时候送达,周尔站在岸边上,十分浮夸地一边蹦一边对漆瑜招手。
“还是热的。”漆瑜将怀里的鸭肠递过去:“快!”
“我!操!”周尔一边吃一边骂:“烫死老子了!还辣!真爽!”
漆瑜摇了摇头,觉得周尔真是小孩子心性,一点就炸,一哄就好,他笑着跟在周尔屁股后面上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