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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逢 ...

  •   他一声谁,窗边瞬时鸦雀无声。

      谁敢说话?

      楼下突然出现的女人是林斯义照书本精心养着三年的前女友,也是等了五年了无音讯的狠心丫头。

      怎么这时候出现?

      蓓蓓叫来的?

      窦逢春无声斜眼看蒋帆,蒋帆也似有感应,眼神紧绷地瞅了瞅这位声称自己未醉的人,“问你话呢,答啊!”

      “……”窦逢春眼睛睁大,里面写着去你妈,三个恶狠狠大字。

      蒋帆苦中作乐,意味不明挑唇笑。

      “是温尔。”窗边十来号人无人敢答,出声地是关城。

      他声音沉,也笃定,早知内情的坦然架势,却显然宛如平静湖水扔下去的一颗炸.弹,三字音落,窗前那些人集体脑内翁了一声。

      他们看到单人沙发里的男人浑身肌肉都仿佛崩了一下。接着,仰头看天花板,目光再落回来时眼底通红一片。

      “哥你喝多了,不然我先送你走。”不知谁慌中带乱地蹦出一声。

      林斯义没说话。

      屋内其他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窦逢春受打击最大,他感觉自己头上板寸都一根根炸起来,不依不饶嚷:”你,早知道她回来了是吧!”

      目光瞅的关城。

      关城活动颈项,重新撸牌,目光并未看其他人,“没多早。昨晚。”

      “昨晚?”蒋帆舔了下嘴角,“昨晚蓓蓓出门好好地,回来情绪就不好,你俩去看人了?”

      这个问题关城没答。

      他似藏有很多关于温尔的信息,却兴致不高,不愿提起她的样子。

      其他人也是五味杂陈,乱了分寸,因为关于温尔在他们这帮人之间,心照不宣,是一个禁忌话题。

      现在这个禁忌就在楼下。

      相关当事人林斯义还就在旁边。

      平时他不在,背后议论两句温尔真狼心狗肺就算了,这会儿谁敢当着林斯义面提那女人撕他伤口?

      原以为她走了就走了,留下一片狼藉,走五年,后面还可能再消失五年,抑或有带稍微希翼的想法她可能不日就归,现在后一种成真,众人却感觉措手不及,怎么聊起这个人,怎么安排她……

      一筹莫展,两眼抓瞎。

      有尴尬挠头的,有拿余光小心觑林斯义脸色的……

      此时,没人知道林斯义在想什么,他在沙发里红了会眼角,突然站起身,他一动,所有人都动,往他走。

      林斯义身形微晃,仿佛今晚真的喝多,被谁扶了一把,他站稳后,扶开那人,然后看蒋帆,黑漆漆的眸十分清醒:“打电话给蓓蓓……”

      蒋帆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斯义已径直往电梯口走,一大票人跟着他,不知哪个机灵鬼朝后头发怔的蒋帆喊了声:“叫蓓蓓留住小耳朵啊笨蛋!”

      “操你妈谁笨老子已经在打了好吗!”蒋帆感觉如释重负,笑地嘴角快咧到耳后根,赶紧掏手机,接通“喂”了声便往窗口走。

      他要去看热闹。林斯义亲自去接人,这热闹比春晚场面还大。

      关城坐在茶几前仍是玩牌,仿佛其他人的骚动与自己无关,只是表情微有些心不在焉。

      ……

      “喂?”

      十字路口,霓虹闪烁,车流奔腾。

      关蓓蓓接到老公电话,用手捂了听筒,才小心翼翼,“干嘛?’

      此时,街头仍是宁静。

      车来车往只是过客。

      温尔坐在长凳上,垂着头,盯着脚边两只忙碌着的小蚂蚁。

      关蓓蓓忽地惊一声:“什么?你们在……”又猛地戛然而止。

      那头道:“带人上来坐坐。”

      关蓓蓓已然头疼脑热,声音压地极低,“不行……我只是带她随便逛逛她才来的……”

      温尔不是有意听到这句。

      两人坐一条凳子上,温尔想不听到都难,似乎提到她,她眉头挑起,奇怪瞥关蓓蓓一眼,只见关蓓蓓面色涨红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更加奇怪。

      然而,她很快得到答案。

      关蓓蓓放下手机,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们在三区食堂吃饭……”

      他们。

      不需要问哪个他们。

      三区食堂。

      也不需要问在哪里。

      没有人比温尔对这片土地更刻骨铭心,那些人,那些地方,如数家珍。

      可她的表情在听到关蓓蓓这一句时,迅速隐去了柔和与平静,像快乐潮水退去的沙滩,平整而紧绷。

      “唰”地声站起。

      她的身子也是僵硬的,瞪了手足无措的关蓓蓓三秒,转头,下意识抬眸去看对面街头灯火通明的建筑。

      关蓓蓓在旁却倏地低呼:“斯义哥!”

      温尔一颗心刹那就紧缩一秒。待到视线落回,不期然就撞见那一位。

      街头霓虹闪烁,仿佛忽然下起一场雨,所有景物和人都变得迷迷糊糊。

      他在斑马线尽头,行人红绿灯处。

      白色的线条一格格如跳跃的钢琴键,温尔知道自己弹了好几趟,才终于在最后一趟眼睛清楚了,他身高瞩目,当年因为超过最大限值而被招飞局首轮淘汰,是他每次在酒桌上谈起来耿耿于怀的痛;他那张脸总不苟言笑,看起来有些冷酷,但架不住五官出色,每每都叫在他心中是小妹妹存在的她遭受好多眼色,后来她真名正言顺接受旁人嫉妒时,他又把她捧到众人面前,叫任何人都不敢欺负她。

      林斯义……

      绿灯跳,他朝她走来。弹过那些琴键,带着街头车流的嘶鸣,直直视着她眼睛而来。

      “……”这一瞬温尔慌不择路,眼神无处安放,她不经意的视线乱飘,飘着飘着,耳畔响起一团杂音,好多人来了,他们都来了。

      “小耳朵,真是你啊小耳朵。”

      “小耳朵回来了。”

      “欢迎小耳朵啊。”

      一团叫着她乳名的声音中,夹着一道十分与众不同地的:“怎么不回家?”

      林斯义声音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含蓄中内敛,内敛中柔和,一听就听出来。

      温尔只好抬眸看他,恍恍惚惚着:“哥……”

      喊出来一众皆惊,嘶哑到开裂。

      林斯义眸光波动,幽幽转着望她,仿佛一眼万年,想说瘦了,开口却哑声:“上楼坐坐?”

      ……

      温尔无法拒绝。

      出动这么多人马,她尚未练就舌灿莲花的本领来拒绝这么多张口。

      况且,林斯义开口。

      她一般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当然,也有例外的。

      从十六岁那年,他在举国震惊的大地震废墟地下刨出她,给她第二次生命,她就把自己当成他的人,生死中呼吸和骨灰都通通交由他保管。

      可惜,她后来反得到他全部,身体,心,悉数据为己用,却没能力珍惜,亲手毁于一旦。

      五年。

      她不再是那个别人叫小耳朵就懊恼不吱声的小姑娘。而成为一个一笑置之,不搭腔,不解释,也不亲亲密密的狠毒女人。

      狠毒女人。

      温尔给自己下了定义。

      所以到了楼上,面对一张张熟悉脸孔,她不慌不忙找回自己原本磁场,眸底淡然而疏离。

      “这些年去哪逍遥了,还记得回家吗?”

      大圆桌上,显然被收拾了,换了干净桌布,和摆着冒着热气的饮品和甜点。

      关蓓蓓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个窦逢春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自己也好奇。

      温尔左手边是林斯义,他扯开椅子,方向全然对着她坐,于是温尔感觉自己左侧身体,像有一团烈火在烧,她尽量不去在意,淡淡瞥右侧,微微失笑:“全国各地都去,西藏呆了两年,其他时间都乱飘。”

      “后来就没上学了?”窦逢春紧接着问。

      实在是好奇,她大二那年从航空大学突然退学,走地干脆彻底,前途尽毁,连校长都气爆.炸了。

      关蓓蓓却在桌子底下踩他一脚,狠狠地,窦逢春随即后知后觉失言,怎么什么都问!

      但晚了。

      话已出口。温尔必须答。

      她倒觉得无所谓,温和一翘嘴角:“没……”

      “上不上不要紧。什么时候家里都有你一口饭。”林斯义的声音。

      温尔那个“上”字于是在口中灰飞烟灭。旁边人起哄:“哇哦——温温赶紧回家,哥哥给你做饭吃!”

      逗笑调侃声不绝于耳。

      只有关蓓蓓关城沉默。

      林斯义素来讲话就是这个样子,护人护地不行。

      从前温尔没当他女朋友时,他就宠人宠地旁人真以为温尔是他亲妹子。

      后来两人在一起,就更不得了。

      他本是感情不外露,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但真和温尔在一起的那一年半,他行事作风似乎仍是没变,但旁人分明从他亮着星的眼睛中知道这人是真恋爱了。

      所以此时讲这种话,不算特别意外的事。

      旁人借机调节一下气氛。哄闹了两声。

      温尔表情看着也还好,淡淡笑着,说谢谢哥。

      关蓓蓓却发现,温尔讲话时,眼神始终没看林斯义。

      人多的时候,尴尬就少,无论两个人私下什么关系,公众场合,你一言我一言总能找着话题。

      窦逢春能言善道,带头说着说到即将结婚的关蓓蓓和蒋帆身上,提起关蓓蓓年少时倒追蒋帆的那些糗事。

      “哎我记得那会儿,蓓蓓带着小耳朵到九区撩架,撩来撩去又打不过,弄地小耳朵受伤,斯义都气爆了,当晚带人冲到九区,要把那小孩他哥,叫什么来着,打架还可以的,哦,宋飞,我他妈当时还以为要围杀敌军大本营呢带那么多人,原来才只是一个宋飞,斯义什么身手,十个宋飞都不够他打,带那么多人架还没打呢,就把人宋飞吓尿了!”

      “哈哈哈哈。”关蓓蓓听地乐不停,掐着蒋帆的胳膊止笑说,“后来我和温温再去九区,横着走!”

      其他人也笑。

      关城倒是始终表里如一,一副吃了苍蝇样的臭表情。

      不过人现在没工夫关注他。

      都拱着温尔。

      怕她不自在。就想让她舒服些,敞开心扉,能谈谈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对斯义,为什么一走了之就好了。

      温尔却专注地吃着一块馒头。

      然后旁边的林斯义用目光陪着她。

      众人一时哑口,相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假笑,余光却纷纷拉长十公里地往那两人安静无声的一方瞧着。

      只听林斯义道:“和以前味道一样吗?”

      温尔喜欢吃单身食堂的高庄白面馒头,从前林斯义一买就是一袋,听说她一下能吃五个,林斯义怕她撑坏肚子,又不忍心控制数量,就和食堂师傅打了商量,让男性拳头大的馒头变成女娃儿拳头的大小,一下就解决了她一顿吃五个馒头撑坏胃的大问题。

      就是苦了全区人民,从此再也没吃过“大”馒头。全跟着温尔改小号了。

      “一样。甜甜地,很松。”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温情起来。下一秒,温尔递了一把刀,她右手顺了下耳廓发丝,无名指上银光几乎晃瞎她右方坐着的那些人。

      一时气氛古怪。

      右方人脸集体发白,左方人马还在天天真真。

      林斯义不知道看到了她那枚戒指没,依他全方位锁定的目光而言,应该早看到了,可他整个人都很平和,注视着她,慢慢问了一声:“晚上在家住?”

      “我房子在雨花北路。”温尔回。

      关家兄妹脸色开始一致。关蓓蓓不再笑。

      蒋帆觉得奇怪,但他是聪明人,在不知道症结所在的情况下,识趣闭嘴。

      林斯义静静点头。

      这一刻,桌前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又抬眸凝视她,低声:“结婚几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腰痛不能坐,这章睡着敲出,只有听到各位尖叫鸡嚷好看,才不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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