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苍穹下1940-1944年》洛蘭

49、牵挂

　　“离群索居带来的并不总是虔诚和安分守己；即便是在沙漠中，当上天的雨露不再落在我们头上，我们仍对我们不应再爱的人充满了爱意。”
　　——阿伯拉尔致信爱洛伊斯

　　“我对那女子充满渴望，她仿佛有甜蜜的魔力一般！”
　　——歌剧《女武神》第一幕

　　1942年9月8日。荷兰吕伐登，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

　　上午，海因里希正坐在办公桌前阅读《国防军军报》，头版上通篇都在用激昂浮夸的语气鼓吹德军在俄国取得的辉煌胜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9月初，保卢斯将军的第六军团已经抵达了斯大林格勒！对于希特勒而言，能否占领这个以斯大林名字命名的城市，成了一个关系其个人威信的重大问题，因此接下来，德军将在踌躇满志的最高统帅带领下，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这座城市！

　　海因里希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翻到了下一版，只见报纸上赫然写着：

　　“9月5日晚，盟军轰炸了法国巴黎，造成110人死亡。维希政府强烈谴责这种野蛮的强盗行为。。。。。。”

　　“什么？巴黎！”看到这则消息，海因里希只觉得心口一紧，他马上放下报纸，立刻抓起身旁的电话，开始转动拨号盘。海因里希原本想打给玛尔戈，但是刚刚拨出第一个号后，他的手就停了下来。

　　“不对！现在是白天！按照规定，给法国的私人电话必须晚上10点以后才可以打！可是，那时候英国人就要来了！我必须随时待命，准备作战！不可能随时守在电话机旁。。。。。。”

　　而且，如果直接联系玛尔戈，未免显得太唐突了！去年玛尔戈曾经为了卡特琳娜给海因里希写过一封信，不过却被海因里希直接扔进了废纸篓里。既然已经决定和卡特琳娜分手，就不要再和她有任何联系，也不要让她抱有任何希望！更何况，分手了一年多，她说不定已经忘记我了，或许，已经开始了一段新的。。。。。。海因里希不禁感慨万千。

　　你还好么？虽然分手已经有一年多了，海因里希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但每当他看到那个发黄的吉祥符，总会无法克制地想起她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他根本就不可能忘记她！卡特琳娜，我原以为你在巴黎会很安全，这样我就不用有任何的牵挂和顾虑，即使我们不再有任何联系！可是，他们居然会去轰炸巴黎！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平安，仅此而已。。。。。。海因里希慢慢将听筒放了回去。此时，他眉头紧锁、内心焦躁不安，一直在思考如何和巴黎那边取得联系。

　　“那么，打给卢森堡宫的空军总部？让他们去帮我打听一个姑娘的情况，这未免太小题大作了。。。。。。”海因里希不禁苦笑了一下。

　　“对了！玛丽-瓦西里契科夫在外交部，上次她去巴黎还和阿尔贝茨大使联系过，可以让她通过驻巴黎大使馆帮我打听情况！”想到这里，海因里希迅速抓起了电话。

　　“你好！请帮我接柏林威廉大街的外交部。。。。。。” 海因里希冲着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说道。

　　“你好！我是玛丽-瓦西里契科夫。”在接线员接通了外交部的电话后，听筒那边传来了玛丽的声音。

　　“玛丽，你好！我是海因里希-威廷根斯坦因。你现在方便接电话么？”海因里希说道。

　　“你好，海因里希！你有什么事么？”玛丽热情地说道。

　　“你这两天看新闻了么？巴黎遭到空袭了。”

　　“嗯。我看了！死了100多人，他们居然还轰炸巴黎！” 玛丽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道。

　　“玛丽，我有件很紧急的事情想麻烦你。我祖母的娘家人在巴黎，可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们。所以，我想请你跟驻巴黎大使馆打听一下——伤亡人员的名单。可以么？”海因里希继续说道。

　　“当然可以，这没问题。我的弟弟乔吉也在巴黎，现在我也没有他的消息。真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玛丽非常乐意帮海因里希这个忙，“海因里希，你放心！我会尽快打听到情况的。不过，这可能要花1-2天时间。”

　　“没关系，谢谢你。玛丽！那么，我过两天再跟你联系。再见！”

　　“好的，海因里希。再见！”

　　挂上电话以后，海因里希稍微松了一口气。两天！两天后就可以知道消息了！真该死！居然还要再等两天！

　　当天夜里，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在收到来自雷达站的空袭预警后，海因里希立即披上飞行员夹克，照例以最快的速度第一个跑到停机坪上。

　　“来吧！汤米们，我已经等你们一整天了！”整整一天，海因里希一直是在这种急躁不安的情绪中度过的。除了轰炸德国本土，他们居然还去轰炸巴黎！真是太可恶了！现在，一切就绪后，狂躁的海因里希开始拉动操纵杆，驾机沿着起飞线路滑行，飞机引擎像头野兽一般怒吼着，推动JU 88 C-6迅速升上4000米的高空中。

　　此刻，地面控制单位不断通过无线电向海因里希的座驾发出指令，指引他们向敌机方向飞去。而到达指定区域后，就要依靠“明石BC”机载雷达在附近几公里范围内进行搜索。

　　“见鬼！他们到底在哪里？”海因里希一边驾机，一边苦苦寻觅着敌机的身影。

　　“找到他们了么？” 海因里希询问身边的报务员。

　　“报告长官！还没有。”

　　“你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海因里希不耐烦地说道。自从加入夜战部队以来，他始终保持着对自己的超高要求，并把这种要求传递给自己的机组成员。现在，他的严苛让身边的报务员不由得紧张起来。

　　“报告长官！正前方两公里处，稍高一点。” 报务员目不转睛地盯着闪烁的显示屏，终于发现了一架目标。

　　“追！”海因里希拉动操纵杆，以最大的速度向前飞去，他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英国轰炸机群全部都打下来！

　　“在哪儿？它在哪儿？”飞抵指定区域后，海因里希不耐烦地问道，他根本就没看到敌机的影子！

　　“好像。。。。。。好像不见了！可是，刚才雷达明明显示在这里的！” 旁边的报务员开始慌了。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云层，敌机可能就是钻进云层后跟丢了的。

　　在机鼻部位，“明石BC”机载雷达的显示装置包括三个阴极射线管，分别显示敌机的水平位置、垂直位置和距离。在这些仪器间穿梭并随时把数据变换成指令绝非易事，要求报务员把精力高度集中在显示屏上。而报务员持续紧盯闪烁的显示屏，只需15分钟就可以令人头晕眼花，从而无法很好地履行职责。就在刚才，这个倒霉的报务员只不过是眨了几下眼睛，想缓解一下眼部的疲劳，就把一架敌机跟丢了。

　　“见鬼！”海因里希在附近空域盘旋了几圈后，生气地说道。由于这个报务员的疏忽，害得他丢掉了一架战果。现在，他不得不重新返回无线电导航台，继续为下一架敌机的出现进行漫长等待。遗憾的是，暴躁的海因里希在飞行了整整一夜后仍旧是一无所获。

　　“罚你三天禁闭！好好反省自己的失职！”清晨返回联队后，气急败坏的海因里希下令，将这个倒霉的报务员关三天禁闭，以免在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

　　1942年9月10日。荷兰吕伐登，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

　　在经过了两天的煎熬和苦苦等待后，上午海因里希迫不急待地准备给远在柏林的玛丽打电话，他希望玛丽已经从驻巴黎大使馆拿到所有伤亡人员名单了。她的名字不会在里面！一定不会在里面！

　　“你好！我找玛丽-瓦西里契科夫小姐。”海因里希在电话这头急切地说道。

　　“海因里希，是我，玛丽！我拿到伤亡人员名单了，巴黎那边是一个小时前刚传过来的。你的亲戚姓什么？”玛丽在电话那头问道。

　　“勃拉卡斯（Blacas），B——L——A——C——A——S！”海因里希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他很想先问问卡特琳娜的情况，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勃拉卡斯，B、B、B。。。。。。没有！名单上没有他们！”玛丽在以“B”开头的姓氏中找了一圈后，高兴地说道。

　　“玛丽，还有一个——雅尔约斯（Jarjayes），J——A——R——J——A——Y——E——S！” 海因里希迫不急待地说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她的名字不会在名单里面！一定不会在里面！

　　“雅尔约斯，Y、Y、Y。。。。。。也没有！名单上没有他们！”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那我就放心了！上帝保佑，卡特琳娜，我的爱人！海因里希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是他这两天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而且，他能听得出来，玛丽在电话里的声音也非常激动，她真心地为海因里希的亲友们平安无事而高兴！

　　“谢谢你！玛丽，你的弟弟乔吉呢？他有消息了么？”在得知卡特琳娜和玛尔戈他们一切平安以后，海因里希关心地问道。

　　“他没事。我已经和他联系上了，他告诉我，这次盟军轰炸的目标集中在郊区，所以中心城区受到的影响其实不大！”玛丽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道。

　　“嗯，那太好了！玛丽，我现在必须挂掉电话了！以后我们再联系。”

　　“好的！海因里希，再见！”

　　“再见！玛丽。”海因里希挂掉了电话，他的嘴角处始终挂着掩藏不住的笑意。他转身望向窗外——今天，真的是晴朗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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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盟军轰炸巴黎的时间，根据玛丽公主的日记，应该是1943年9月，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把时间提前了一年。
2.海因里希的确因为一个无线电员把敌机跟丢了，关了他三天禁闭，参考《二战德国王牌飞行员》19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