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苍穹下1940-1944年》洛蘭

40、路德维希的婚礼

　　“我爱你
　　因为你将我的生活化腐朽为神奇。
　　因为有你，
　　我的生命，
　　不再是平凡的旅店，
　　而成为了恢弘的庙宇，
　　我日复一日的工作里，
　　不再充满抱怨，
　　而是美妙的旋律。
　　我爱你，
　　因为你比信念更能使我的生活变得无比美好，
　　因为你比命运更能使我的生活变得充满欢乐。”
　　——20世纪爱尔兰诗人罗伊-克利夫特《爱》

　　1942年初以来，为了防范英军对德国本土发起的夜袭，德国空军在西线全面建立起了“天床夜战控制系统”。这套系统北起丹麦北部，南至易北河口，西面始于德国北部和荷兰，经比利时和法国延伸至瑞士与意大利边境，基本覆盖了接近第三帝国的所有空中通道。

　　“天床系统”的核心是由雷达站组成的“天床”控制区（称为“盒子”），每个盒子装备有三台雷达，以及位于这三台雷达形成的三角形中心的“泽伯格绘图台”。当英军轰炸机机群出发后，德军的海岸雷达站会先发出预警，如果机群飞向或正接近某个“盒子”负责的“天床”区，区内的雷达会继续侦测敌机编队动向，并将方位和高度等传送到作战控制中心。同时，三架夜间战斗机则在无线电导航台附近待命，随时做好依次升空的作战准备。

　　自年初从东线来到荷兰吕伐登后，海因里希即被任命为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第9中队队长。3个月来，海因里希对这份新工作满腔热忱，他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进行飞行，拽上机组人员一起进入“仓鼠”“海狸”“梭鲈”等指定的“盒子”区域内去练习，包括夜间起降和越野飞行、与探照灯部队进行配合、在无线电导航台引导下飞行等，并在练习中不断完善与机组人员、战斗机地面控制人员的合作。同时，他也不会放过每一次出击的机会，不过，在近期出战中，海因里希并未取得任何战果，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1942年3月初。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军官食堂。

　　“埃格，我来到NJG-2已经快3个月了，可迄今也没有取得战果，这。。。。。。和我原先的设想并不一样。”海因里希对坐在旁边的埃格蒙特-祖-利佩-维森菲尔德亲王说道。每次一想到敌机穿越夜空前去轰炸柏林，但他却无法阻止德国本土毁于战火的时候，总会激发他内心强烈的愤怒和军人责任感！

　　而海因里希的好友——埃格蒙特-祖-利佩-维森菲尔德亲王于1941年底随长官兰特上尉从夜间战斗机联队第一大队（NJG-1）调到NJG-2，现在和海因里希是同一个联队的战友。

　　“海尼！这可不能着急，在夜战中取得战果需要耐心，更需要运气。” 埃格蒙特冲着海因里希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每支夜战联队都负责某个区域的防空，当导航台收到预警后，我们必须尽快做好起飞准备，但如果敌机从控制区域快速飞过时，我们就不得不为下一架战果等待漫长的时间。而且，即使飞到敌机附近，我们也要依靠肉眼和探照灯辅助才能发现对手（注：此时机载雷达还未大规模普及应用）。因此，夜战的关键是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发现敌机，而这些都是需要运气的。

　　“我还记得，我刚加入夜战部队时，也面临过你这样的困扰，苦苦等待了好几个月，才收获了第一架战果。在此之前，我感觉自己的自信心已经完全被摧毁了，甚至还找过联队长谈话，希望能把我调回昼间战斗机联队。”说罢，埃格蒙特哈哈大笑起来。

　　“是呀！夜间作战需要很大的运气，我一定要沉住气！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取得战果！” 目前，在整个夜战部队，战绩排名最前面的分别是施特莱布、兰特和吉尔德纳等人，这些人原本就出自昼间战斗机联队，个人战绩均已超过了20架次。不过，由轰炸机联队半路出师的海因里希并不打算就此甘拜下风，“我一定要超越他们！我是威廷根施坦因，我要成为最优秀的夜战飞行员！” 海因里希暗暗想道。

　　“对了，海尼！我听说你的长兄-路德维希就快结婚了，是么？” 埃格蒙特问道。

　　“是的！和玛丽安妮-迈尔-梅伦霍夫男爵小姐，就在这个月。我打算过几天就请假回科布伦茨。”一想起将要和家人见面，海因里希总是非常高兴。

　　“那么，请带我向你的兄嫂问好，并祝他们新婚快乐！”

　　“谢谢你！埃格！” 海因里希笑着说道。

　　巴黎康朋街。雅尔约斯伯爵府邸。

　　此时，卡特琳娜正趴在书桌前，口中默默念道，“a为滴（点）、嗒（划）；b为嗒、滴、滴、滴；c为嗒、滴、嗒、滴。。。。。。在一个字母之内，每个点、划之间的间隔应该是两点的时间长度；字母与字母之间的间隔是七点的时间长度。。。。。。”

　　“卡特琳娜，你在做什么？”罗贝尔伯爵走进书房，看到妹妹如此认真好学的样子，罗贝尔不禁微微一笑。

　　“背摩斯电码。”自从卡特琳娜答应罗贝尔参加抵抗组织以来，已经陆陆续续和皮埃尔-安德森上尉出使过几次任务。前几天，在安德森上尉的提点之下，卡特琳娜认为自己非常有必要学习一下摩斯电码，以备不时之需。

　　“学得如何了？”

　　“现在，我只记住了最简单的！滴、滴、滴；嗒、嗒、嗒；滴、滴、滴！”卡特里娜笑着说道。

　　“那是SOS！”罗贝尔被卡特琳娜逗乐了，继续说道，“卡特琳娜，摩斯电码非常有用！我们和英国联系就靠这个渠道！你看，我们用四个字元组成一代码，把它作为一个单词发送，比如，BYOX，AYYU，BAAD等等，对方报务员接收后，可以根据专门的代码表将它们翻译出来。而对方给我们发送信息时，也是采用这个方式。”

　　“这张代码表非常重要！”

　　“是的！无论是无线电设备，还是这张代码表，都不能落到德国人手里！否则，一旦被他们破译了我们的电码，那就麻烦了！”罗贝尔严肃地说。

　　“嗯！我必须把这些电码都记住！”卡特琳娜继续说道。

　　“卡特琳娜，最近我还听到一个消息：由于德国男性大量被征召到前线打仗，目前德国国内的物资生产已经跟不上节奏了。所以，现在他们提出了一项劳工换战俘计划，维希政府对此也非常积极！”罗贝尔继续说道。当然，这也是罗贝尔从马克西姆餐厅的朱丽安娜-普尔让小姐那里事先打听到的消息。1942年2月，第三帝国的武器和弹药部部长费里茨-托特因座机坠毁身亡。随后，希特勒任命阿尔伯特-施佩尔担任托特的全部职务，为了弥补战争所需的劳力缺口，除了利用集中营内的强制劳动生产外，施佩尔近期推出了一项“劳工换战俘计划”。

　　“这么说，亨利有希望回家了？”卡特琳娜兴奋地问道。

　　“这很难说。不过，我希望他能回来。”罗贝尔对着卡特琳娜微微一笑。

　　1942年3月中旬。德国科布伦茨圣卡其托教堂。

　　教堂内座无虚席，人头攒动。只见身穿礼服的路德维希笔挺地站在圣坛一侧，他的表情既兴奋又有些许紧张。而路德维希身边则站着担任男傧相的海因里希，他和兄长一样穿着礼服。海因里希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他真心为自己兄长的幸福而高兴。

　　此时，教堂里的管风琴开始演奏起瓦格纳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身穿白色婚纱、手捧一束鲜花的玛丽安妮挽着专程从奥地利赶来的父亲——迈尔-梅伦霍夫男爵的右手臂，缓缓步入教堂，玛丽安妮的身后跟着她的妹妹——担任女傧相的Laja。

　　音乐响起后，路德维希和海因里希微微侧过身来，望着朝他们缓缓走近的玛丽安妮和Laja。路德维希和玛丽安妮四目相对，路德维希原先脸上的紧张神色一扫而光，嘴角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而跟在玛丽安妮身后的Laja，则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海因里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急切的热情。

　　自从上次订婚仪式后，Laja和海因里希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见面了，尽管期间她给海因里希写过好几封信，可也只是收到海因里希只言片语的回复而已。唉！海因里希一定是太忙了！不过，这次婚礼上能见到海因里希，Laja非常高兴，她是多么渴望再次见到他啊！现在，他穿着这身礼服，看上去真的很英俊！

　　“今天，我们齐聚在上帝面前，见证并祝福——路德维希-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亲王和玛丽安妮-冯-迈尔-梅伦霍夫男爵小姐——在基督面前的结合。我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向你们问话，请你们如实的回答我。”站在圣坛前的大主教手捧圣经，开始向两位新人问询。

　　“路德维希-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亲王，你愿意娶玛丽安妮-冯-迈尔-梅伦霍夫男爵小姐为你的妻子吗？永远的敬她、爱她、保护她，即使她年华老去，青春不再，你依然能与她携手共伴一生，到老也不离弃吗？”

　　“我愿意！”路德维希坚定地回答道。

　　“玛丽安妮-冯-迈尔-梅伦霍夫男爵小姐，你愿意嫁给路德维希-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亲王为你的丈夫吗永远的敬他、爱他、顺服他，无论他健康与疾病，无论它富有与贫穷，都与他风雨同舟，相濡以沫，一直到老吗？”

　　“我愿意！”玛丽安妮答道。即使隔着面纱，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在双方交换戒指以后，主教用洪亮的声音宣布：“你们已经在上帝的面前结为夫妻。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愿上帝坚固你们的婚约，并赐福于你们，相爱到底，永不分离。”

　　此时，路德维希缓缓掀起玛丽安妮洁白的头纱，深情地说道，“曼妮！我爱你！”

　　“我也爱你！乌迪！”因为情绪非常激动，玛丽安妮的眼眶里已经噙满幸福的眼泪。

　　“Hoch！Hoch！Hoch！”教堂里的人群中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路德维希紧紧地将玛丽安妮搂入怀中，两人开始深情地拥吻起来。。。。。。海因里希微笑地看着眼前这对幸福的新婚夫妇，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并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Laja此刻正在用一种热切而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晚上，为了庆祝路德维希和玛丽安妮新婚而举办的晚宴照例在科布伦茨的夏彦宫中举行。

　　“海尼！”由于白天大家都在热闹，现在Laja终于找到了和海因里希独处聊天的机会。Laja的心开始砰砰直跳，天哪！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海因里希了！由于海因里希几个月来一直在进行夜战训练，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还要清瘦一些，Laja不免心里一阵心疼难过。

　　“Laja！”海因里希微笑着举起Laja的右手，轻轻吻了一下。

　　“海尼！你最近在荷兰怎么样？” Laja关切地问道。

　　“还在进行各种训练，而且也出击过几次，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收获战果。”海因里希笑着说道。

　　“加油！海尼，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Laja凝视着海因里希那双深邃湛蓝的眼睛，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海因里希是个优秀正值的德国军人，他为保护祖国的妇女儿童毅然参加了夜战部队，他的英俊、他的勇敢早就让Laja倾心不已。而且这半年来，Laja几乎每个星期都在给他写信，并苦苦期盼着他的回信，一直饱受着这份羞涩的相思之苦。唉！如果海因里希能明白她的心意该多好啊！

　　“你这次打算休几天假？和我们一起去周围逛逛吧！去亚琛或者科隆都行！它们距离科布伦茨都很近，大概100公里不到！乘火车很快就到了！”Laja继续说道。

　　“亚琛？科隆？”海因里希苦笑了一下。他记得，曾经也有一个聪明漂亮的法国姑娘跟他提过，她想去那几个城市逛逛。

　　“海因里希，我想去看看科隆大教堂，那里有东方三博士的圣髑！。。。。。我还想去亚琛。亚琛大教堂里有查理曼大帝的圣髑，他是法国人和德国人共同的祖先。”海因里希想起了卡特琳娜对他说过的话，那是属于他们俩的初夜，他怎么忘得了呢？他永远也忘不了脸色绯红、眼睛闪亮的卡特琳娜躺在自己臂弯里的模样！

　　“我不能去！Laja，我向联队申请休假的时间非常短，这次恐怕不行。”海因里希平静地说道。这几个月来，不仅Laja频频给他写信，而且母亲和曼妮也会在来信中有意无意地提到Laja，内向敏感的海因里希早已隐隐约约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不过，面对眼前这位年轻热情的姑娘，海因里希只想把她看成自己的妹妹，而不想和她有继续深入发展的打算。现在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德国在东西两线作战，英国人还在轰炸德国本土，而他早已决定随时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祖国，这种时候根本不适合谈婚论嫁！

　　“不到战争结束，就不能谈论婚事。现在这种时候，不能让自己有更多牵挂，哪怕是养一只狗也不行！” 海因里希心里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