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lisa王

22、磊失业

　　“晓蕊姐，寒河江向老板告状，说我们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有一天，李眉对晓蕊说。
　　“什么？他也会告状？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学究派的老头，不问世事呢！”晓蕊感到很惊讶。
　　“不管有事没事，日资企业最喜欢员工加班。”李眉又说。
　　“这不是瞎扯淡嘛！”晓蕊很看不起这种装模作样的加班。
　　从那以后，张英等谁也不好意思准时下班，一般都要等到六点钟，甚至更长时间才叫出租车到地铁站。由于是在郊区，遇到周五或者下雨天，出租车都很难叫到。
　　有一次，老板在公司，都到6点钟了，他还没有走的意思。
　　大家其实手里的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但是谁也不好意思叫出租车，都做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李眉也在那里温习日语。
　　晓蕊担心老板很晚才会走，而且感觉肚子有点饿，就到厨房泡了一碗方便面。
　　没想到等她吃完方便面，老板就宣布下班，并且在办公室说他很荣幸，遇到了这些肯埋头苦干并且加班的员工。
　　“Thank you everyone!”老板看上去很感动。
　　晓蕊却不觉得这样毫无意义的加班有多少意思，但是有老板在的日子，他不发话叫出租车，谁也不敢下班。
　　过了不久，李眉和设计室的几个研究生也被派到日本去学习去了。
　　“这种机会肯定不会落到我头上的。”晓蕊想，虽然她那时正在加强商务英语的学习。
　　张英也没有被派到日本，她听说重庆还不错，就飞到重庆去逛了一圈。
　　“重庆人很好客，熟人在同一个饭店或者娱乐场所遇见了，就会聚到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玩。不像我们上海人，即使遇见，也只是打个招呼，然后就各吃各的，各玩各的。”
　　“重庆的火锅也很好吃。”张英到重庆玩了后，好像对重庆印象好了一些，这在大多数上海人认为除了上海，其他地方都是乡下还是难能可贵的。
　　时光荏苒，到了2009年末，公司的业务有了起色，和上海泛亚公司、上海通用公司、重庆长安汽车公司都建立了良好的业务关系。
　　公司按照客户的要求，先设计各种尺寸的汽车样图，然后车间再按照设计图纸做出汽车油泥模型。
　　车间用的材料主要是从德国进口的油泥，其他汽车配件都到北京东路去采购。
　　公司为为客户做的汽车油泥模型就像真车一样，还能开几步，每年都在各地的汽车展会上展示。
　　如果市场反响好，客户就会按照模型大批量生产，所以公司为客户做的汽车油泥模型都很贵，少则上百万一个，多则300万到500多万一个。
　　老板除了让晓蕊每月做一张公司固定费用明细及所占比例的表格，还让她每月做一张利润表。
　　晓蕊就做了张英看得懂的利润表，谁知老板看了后，让晓蕊把数据改了又改，，让她把有可能产生的收入金额也加入到收入那一栏。
　　最让晓蕊匪夷所思的是，老板最后让她把他投资的500万美金也加入到成本那一行。
　　听着老板在办公室里捶着桌子跟张英争论，晓蕊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老板总是有许多新的想法，搞得我措不及防，也很疲惫。”张英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你每次到老板办公室去前都要事先想一想老板会问什么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啰！真是挺累的。”晓蕊真心安慰张英。
　　“是的呀！每周你做好资金预算表，资金短缺，我就去给老板说。他总是问我钱用到哪里去了，好像那些钱是我一个人用掉了似的。”张英依然一脸苦相。
　　“老板怎么能这样呢？钱用到哪些地方地方去了我做的表上不是列得很清楚吗？”晓蕊也为张英叫屈，感觉张英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那么相信耶稣，那遇到事情耶稣是怎么给你暗示的呢？”晓蕊转了话题。
　　“耶稣的暗示就是让我做一切让我内心安宁的事情。”张英庄严的神情像耶稣给她施了魔法。
　　“那让你妈妈在教会里说鑫的坏话，逼鑫离职也使你内心安宁吗？”晓蕊心里这样想却不敢问出来。
　　不知怎么回事，从日本回来不久，李眉就申请调到了设计室学设计去了。
　　晓蕊看见她每天早上都给设计室的主管，一位40多岁的台湾男人买早餐。寒河江有事回日本去了，公司就派了那位台湾男士来主管设计室的事情。
　　接替李眉工作的是一位长得很壮实的留着一头短发，说话细声细气的上海女孩子安娜。她是学旅游专业的，日语很好。
　　安娜以前没有做过出纳，有了以前和李眉对账的教训，晓蕊都不太好意思和她对账，担心又和她产生矛盾。
　　但是原则上的问题晓蕊还是把控得很好。有一次，安娜去收房租押金，本来房东押了两个月的房租押金9000元，她却只收了4500元回来。
　　晓蕊就告诉她账上做的是9000元，，房东写的收条也是9000元，于是她又找房东收了4500元回来，晓蕊的这一行为受到了张英的赞许。
　　“安娜，当初招你进来的时候，老板看你那么胖，对你还不太满意。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老板才觉得你还不错。”张英当着大家的面说。
　　“本来这些话我之前都不好意思给你讲的，我招聘人，不太注重外表，特别不喜欢用爱化妆的女孩子。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如果喜欢化妆，她的心思就不在工作上。”顿了顿，张英又说。
　　过了几天，晓蕊就发现安娜每天吃完中午饭后就在楼梯间来回跳，开始减肥了。而不提倡化妆的张英，自己却盘起了长发，化起了淡淡的妆容。
　　2009年国庆节，天气晴朗，晓蕊一家到苏州去看了精致的园林，又去杭州西湖游玩。晓蕊特别喜欢杭州，有山有水，还有雷锋塔的故事，不愧是上海的后花园。
　　“一等美女，漂洋过海；
　　“二等美女，北京上海；
　　“三等美女，在家喂奶。
　　所以我们在街上看不到传说中的美女。”
　　在游苏州时，导游在车上戏虐道。
　　那时弛驰已经在读小学二年级，晓蕊一家也搬到了距离弛弛小学附近的崂山四村居住。那是有一间大卧室和一个大客厅的房子，厨房也在走廊里。
　　磊和晓蕊住大卧室，晓蕊妈妈和弛驰睡在客厅里的大床上。客厅里还放着一张双人沙发和一张大餐桌，一个带镜子的双人衣柜。
　　隔壁阿姨大约50岁左右，一张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大眼睛，烫着一头短发。每天只看见她和她二十多岁的女儿进进出出，后来才知道她姓沈，在一家国营单位工作，她老公在青岛上班，很少回家。
　　和沈阿姨熟悉之后，她每天就经常到晓蕊家串门，逗驰驰玩。和以前的杨阿姨一样，她每周周六周日都要到自己妈妈家里去，帮妈妈料理家务，陪伴妈妈。
　　从2008年9月开始，晓蕊就放弃了学英语和考会计中级职称，开始念中央电大的本科，读的是会计学。
　　因为那个时候上海不给外地职工买社保，只没医疗险，很不划算，如果拿到本科文凭，办好居住证，公司就会给晓蕊买社保。
　　其实，对于到底继续学英语还是继续考会计中级职称和读本科，晓蕊挺纠结的。继续学英语，工作起来会轻松一些，压力要小一些；继续考中级职称，对以后的会计生涯有利。
　　分身乏术，晓蕊最后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读个本科，不但能提升自己的会计理论知识，还能让公司给买社保。
　　中央电大每周三和周五晚上6点钟开课，所以晓蕊每周三和周五都要提前半个小时，匆匆忙忙赶到学校，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就去听课。有时候周六也要赶到学校去听课，课后还不停地记啊、背啊，晓蕊都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
　　没有听课的晚上，吃好饭，晓蕊便辅导驰驰做功课，做完功课，还要训练驰驰用单眼穿26个英文字母的小洞。
　　从幼儿园大班开始，驰驰就被检查出来双眼弱视，这来自于他奶奶的遗传。驰驰小小年纪不但要戴矫正视力的眼镜，每天还要训练视力。弱视如果从小不加以治疗，很可能会失明，晓蕊不敢掉以轻心。
　　磊好不容易签了一个“阳光海岸”楼宇智能化的工程，全公司的人都为他高兴。可是等到该甲方支付30%预付款的时候，甲方又后悔了，想取消合同。如果取消合同，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磊很郁闷。
　　“世事难料，如果甲方真要取消合同，你就顺应变化吧。”晓蕊安慰垂头丧气的磊。
　　“阳关海岸的工程现在怎么样了？”过了一段时间，晓蕊又问磊。
　　“总公司只要求上海分公司做大业绩，不求利润。总公司答应不收甲方的预付款，甲方又同意与我们公司合作了。”磊在经过一番曲折后，终于柳暗花明，心情也由阴转晴。
　　日本老板人很好，公司不但负担外地职工的房租和床上用品，还答应给外地职工报销每年两次的来回探亲机票费。
　　这让公司里的上海人心里很不平衡，虽然公司也给张英和那些日本人租了很贵的房子。但不满归不满，因为是老板的决定，上海人表面上也不敢说什么。
　　2009年12月份，晓蕊请了几天假飞回了重庆，看望爸爸和几个老朋友，顺便把驰驰带回婆婆妈家，让驰驰的奶奶见见孙子。
　　上次，晓蕊的公公患癌症去世，由于忙于工作和驰驰上幼儿园的事情，她都没有回去送葬。
　　回到重庆，婆婆妈见到驰驰，高兴得合不拢嘴。70岁高龄了，还拿着竹竿站到阳台上给驰驰打石榴吃。
　　晓蕊说想带驰驰到爷爷坟墓前看看，婆婆妈和磊的姐姐都说下着雨，路途遥远不方便，晓蕊只好作罢。
　　大专一个寝室，睡在晓蕊上铺的静已怀孕6个月了。记得她怀孕3个多月时到上海来出差，说不喜欢上海的老房子。晾晒衣服都要从窗户伸几根竹竿出去。从房子外面看上去，全是一片被单和衣服，很影响市容。
　　晓蕊倒是已经习惯了，只能一笑置之。上海寸土寸金，曾经，能在浦西拥有一套小房子，是上海人的骄傲。
　　邻居沈阿姨也说以前上海房子更紧张，几代人挤在一套小房子里，很不方便。
　　“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这是上海人的老观念。
　　自从浦东发展起来以后，浦东的房子也变得金贵起来。
　　贪玩的茹茹留起了长发，也结婚了，还办了隆重的婚礼。看着她手上戴的熠熠生辉的花钻，晓蕊不由得羡慕起来。
　　生活要有仪式感，这样才是对生活的尊重与热爱。
　　回到上海后，晓蕊就和磊到八佰伴去买了白金钻戒、白金项链等，还和磊去补拍了简单的婚纱照。
　　渐渐地，磊所在的公司情况变得糟糕起来。他费尽全力谈妥了一些业务，却因为公司资金紧张，拿不到工资和提成，曾铭浩只给他写了一张欠条。
　　接着，太原总公司派了财务到磊所在的公司，来查他们的账。因为从上海分公司成立到2010年，总公司投入了好几百万，分公司自己也做了几千万的业务，却入不敷出。
　　曾铭浩吩咐下面的人给总公司派来的财务租最贵的房子，还让她们陪其逛好吃好玩好。到底总公司派来的财务查出分公司的账务有问题没有，磊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分公司快垮了，因为总公司决定不再投资分公司一分钱。
　　后来，总公司又派了一位男性财务到分公司，主管分公司财务和业务，曾铭浩写的欠条也作废了。那位男性财务让他重新写了一张欠条，把业务提成里面回款慢产生的资金利息也减掉了。
　　磊所在的公司经营了几个月，还是毫无起色，不得不裁员，磊和一大帮人都被裁掉了，但是公司还欠员工和供应商的钱。
　　没办法，磊和其他同事就请了律师起诉分公司，来讨回自己的工资和业务提成。到法院去跑了几次，磊和同事终于打赢了官司。
　　总公司派来的一个出纳在负责发放工资和提成，她看到曾铭浩签字的工作表中磊的工资比法院裁定的工资多出了好几千元钱，还是按照法院裁定的金额给磊发放了工资。
　　磊说既然曾铭浩都签字了，就按签字的金额发吧，那个出纳死活不同意，磊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那个出纳主动给磊打电话，叫磊过去拿工资。磊去了后，那个出纳才告诉磊，曾铭浩多签的工资，由她和磊平分。磊想到能多拿几千元钱，就同意了。当磊给晓蕊讲起来时，晓蕊都难以置信，心想那个出纳的胆子也真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