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辞言

8、大事纪·源(三)

　　“新天历元年，无极天尊领部下落情尊者、玄念尊者、普世尊者、清守尊者、离断尊者五人，率众逍遥侍入主大荒境，诰命天地为大荒主，世尊之曰:无极上尊。

　　前大荒为人所持，暴敛无道，纳天地灵气于大荒，藏混沌幽冥海，利大荒而弊九天生灵，众生不得入道途。上尊执天之行，旌旗所向，大荒顽灵皆不可挡。敌见败，散魂魄祭诸天，欲为法陷上尊，上尊见其顽冥不化，遂断其因果轮回，已而九天除名。其平生之过，亦不可究。

　　大荒下，瀚海亘古之锁破，上尊移星易宿，划天地，策日月，成诸天大阵逆转乾坤，灵气回灌，九天兴荣。”

　　————《九天史·无极上尊本纪》

　　下三天某中界的小书院里，小书童撅着嘴巴看着自己厚厚的课本，因为孩子们的神识脆弱，这里上课的教材还是特别原始的纸张。

　　“殷小果，你看看你，历史又是不—及—格！”

　　站在讲台上的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真是气死我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朽木不可雕琢的学生！！！”

　　“你说说你，修炼锻体还有经学思修都是全级第一，为什么史学给我考了48分？说出去，我陈氏留相的脸还要不要了？”

　　殷果看看生气的老头，心中弥漫的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落寞。

　　“陈师，为什么试卷答案一定是对的呢？”

　　陈留相顺了顺自己胡子，刚才生气薅了一下，疼死他了，为了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他强忍着发完了火。殊不知，学生们看着他面目狰狞地向殷果训话，觉得他更恐怖了，都吓得不敢吱声。

　　“你这孩子，试卷答案不对我们还考你们什么？”

　　陈留相有点惊奇，原来不是自己教不会，是这孩子有心事，所以才会考那么低？善哉善哉，不是自己教不会的锅就好。

　　“试卷的答案只是针对课本来设计的，要是课本都错了呢？”

　　顺胡子的动作一顿，陈留相又不小心扯下来一根，但是他顾不上自己抽搐的面容，锐利的双眼直视着殷果，像是把她一眼看了个通透。

　　“为什么，这么说？”

　　殷果感受到了陈师的威压，他金丹气息将自己环绕，压迫自己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殷果体内的血脉快速流转，新生的身躯更为完美，脱去了以往的桎梏，但也失去往昔的坚不可摧，由于对环境过于敏感，她的脸色一下子泛红。可是，哪怕如此，她还是硬着脖子说:

　　“我觉得就是有问题，史书不实！他们根本就！不！配！”

　　“史，记事者也。史书不可改，丹册记勋，青史纪事，故谓之丹青。我闻陈师家学渊源，世代为当朝史官，陈师因缘入道，仍不忘以史明鉴。史笔如刀，丹青已干，不可改，对不对？”

　　陈留相收敛了气息，沉沉应下，听殷果接着说。

　　“无极攻大荒，大荒易主，无极领九天。作为落败者，败了也就败了，为什么要抹黑前主？众知混沌幽冥海为灵藏，纳灵气进入其中可以稳九天，不纳则九天多动荡，时不时灵气暴动，天地翻覆，为何言其为私欲？而灵藏归灵，反哺成九天之地脉，前主也没占分毫，为何与众生不入道途相关？”

　　“笔则笔，削则削，该写的写上去，该删的一定删掉么？”

　　陈留相默然，缓缓收敛了气势，压低声音道。

　　“莫将此言论传出，否则在场我们每个人逃脱不了司察监的处罚。而且你的灵藏之论也是谣言，不可信。你要是想到大界，就要记这些东西，不管对不对。”

　　陈留相有些怅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问父亲为什么史书上一些明显看来就有问题的事件却被美化。

　　父亲的回答犹在耳畔。

　　他用缓慢的声音说出父亲的教导。

　　“小果，你记住。史者，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殷果心中的苦涩越来越浓，茫茫天地间，疏忽已万年。除了自己，可有谁还记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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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地间众多英雄，不过是史书上的一笔而已。
也许，历史被埋没，真相被修改，英雄也会变成千夫所指众生所唾，可是做过的事情不会更改。作为历史的推手，车轮一旦被撬动，它就会滚滚向前，在众多力量的驱动下，朝着目标。哪怕……它遗忘了它为何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