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辞言

48、大事纪 末日（其四）

　　彭华的确没有放彭子洲回去，她没想好如何劝说彭子洲不要再次坠入漩涡。
　　“哥，你这样抛下周雅萱，小心被甩哦。”
　　彭子洲心里求之不得，被甩才好呢，这小孩子家家年纪轻轻搞什么呢，谈什么恋爱，沉迷在荷尔蒙和多巴胺带来的虚无中，大好年华不来探索世界，研究世界腐朽衰竭的根源，唉……
　　可是，过去的彭子洲就是如今的彭子洲，两者合而为一相互承辅，过去的经历应当延续，过去的情感也应该被继承，只有通过这种方式逼迫自己经历不同人格，才能获得更多混沌变量，获得更多的改变。当然，更重要的是，顺其自然，减少自我干预。
　　“没事，她会理解的。”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彭子洲还是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情感上的问题。
　　“所以你喜欢那种纯洁可爱善解人意的类型？”
　　彭子洲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并不喜欢撩女孩子……只好否认道：“不是这样子的，喜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我喜欢灵魂会发光的类型。”
　　看着自家哥哥一副老实人的诚恳模样，彭华决定好好听一听，争取给老哥配一个合适的，免得后来的糟心事。
　　“什么是灵魂会发光？”
　　彭子洲思索了一下，道：“很难用言语形容，大概是饱经磋磨锤炼依旧坚韧有余，红尘悲欢浸染却仍历久弥新吧。”
　　彭华听着彭子洲如此回答，嘴角抽了抽：“哥，你是看破红尘想出家了？”
　　彭子洲惆怅道：“你还年轻，你不懂……”
　　彭华鄙夷地看着彭子洲：“你就比我早生了5分钟，装什么老头子。”
　　彭子洲更惆怅了，我真的比你老太多了啊。而且如果普通的灵魂能够发光，那就证明了这种灵魂很大可能已经有了升维的潜质，仔细培养一下就会有无限的可能。他的确是特别喜欢，甚至有些特别喜欢的他甚至愿意吸纳这种灵魂当作自己的从属人格。
　　如果彭华知道了，一定会骂彭子洲变态。什么我喜欢你所以要和你融为一体，我因为爱而变成了你……各种病娇向的套路让人浮想联翩。
　　彭华发现话题已经歪到拉不回来了，所幸决定开门见山谈一谈。
　　“哥，不是我背后言人长短，实在是我听闻你班上有人特别不地道……有个叫颜菲的，你认识不认识？”
　　彭子洲心中失笑，在彭华没注意到的地方，他眼神刹那间涣散，呆呆扫过彭华，之后迅速恢复到正常：“嗯？她怎么了？”
　　原来如此。
　　此刻，一抹清灵之气覆盖在彭华脑中，缓缓影响着彭华的记忆。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处在下三天边缘之地，但属于域外门户，收到域外虚空的浸染，有了独特的能量体系。而清灵之气，就是这个世界所蕴含的能量中的精华。
　　在这个已经腐朽的世界，使用如此精华馈赠一个人，看来，彭华是个世界偏爱的被押注者呢。那影响彭华的记忆所带来的预警，就值得好好注意了。
　　“她是个游走在各个男人之间不择手段的白莲花，反正你就要小心，别被她迷惑了。”
　　彭子洲看着泛着冷意的目光，仿佛自己不答应，自己就会被她咔嚓了一样，心里乐不可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看着自家老哥郑重的样子，彭华松了口气，内心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困意自然而然笼上心头。
　　彭子洲看着疲惫的妹妹，道：“对了，文夏刚赶回去上课了，你困了的话我帮你请个假吧。”
　　“哥，伏特你现在还偷偷带着么？”
　　彭子洲警铃大作：“干嘛？我没有上课玩AR，不许告诉老师！”
　　看着哥哥这种熟悉的拿着美玉当弹珠的行为，彭华心更累了，“不会，我连接一下我的安娜，给我开个端口。”
　　彭子洲调试了一下，把折叠的平面镜递给彭华。
　　过了一会儿，彭华颇为不确定道：“安娜……查询全部算力。”
　　一个萝莉音响起：“主人，全部算力11级。”
　　彭华眉头一皱：“怎么不是标准算力？”
　　小萝莉略带委屈：“呜呜呜，青少年模式下最大算力为11级。主人要十八岁之后拿到银行保险柜里的资料，刷新权限才行。”
　　好家伙，自己被防沉迷了！
　　彭华扭过头来：“为什么刚刚伏特就是20级算力？”
　　彭子洲吹起了口哨，假装没听见，余光却看见彭华伸出了黑手掐住自己胳膊就要拧。
　　“别别，我说！”彭子洲投降得特别干脆。
　　“我用伏特搭了个虚拟跑酷场地，为了场景更加逼真，我让伏特给我开了个通道，然后黑了他部分设备，修改了一些权限设置。取得所有权限后又给伏特升了个级！”
　　要是前世，彭华一定不相信老哥的操作，这不就是瞎胡来么，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伏特为何会超过升级版的UP-X3，成为多个基地的中枢。彭子洲他真就继承了父母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天赋，只不过埋没在了大灾变之中。
　　“来，把安娜也给我改成你那样的。以后你要更新，就帮我的一并更新了！”
　　彭子洲被抓了苦力，只能苦哈哈打白工：“当初谁说不要叫安培非要叫安娜，并且不让我动它的……现在又想来怪我了。”
　　彭华头疼：“哥我错了，我当初不就想保留初始系统当做对爸妈的纪念嘛。”
　　于是，彭子洲陪着彭华翘课呆在医务室里，当起了工具人。
　　凭借着接受到的记忆，彭子洲认真研究起这个系统起来。
　　因为是实验版本，安娜的许多东西都没有精简，里面蕴含着彭氏夫妇的许多构想，许多被注释掉的部分，完全可以单拉出来进行课题研究。
　　不亏是顶级科研人员，里面罗列的一些数据处理方式甚至略微入了道，研究扩展下去，说不定可以赋予数据生命，打造出智能帝国来。
　　所以，彭氏夫妇真的没想踏出那一步吗？
　　彭子洲搁置了这个疑问，把系统里的相关构想提炼出来，当做自己在日曦的一份收获。虽然自己不走智能飞升这条路，但未必自己用不上这份机缘。
　　果然，不可小觑每一个，哪怕是已经开始衰败腐朽的世界。这些弱小短暂的生命，都是不可预知的变量。
　　彭子洲看着窗外能量停止释的人造太阳，哪怕算得再准，仍会有意外扰动结果的，不是吗？
　　暗流涌动，但这仍是一个宁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