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重生了》雪上一枝刀

3、第三章

　　香山曾是皇家园林，以前是有很多精美的建筑的，可惜不少被毁了，只留下了一部分，赵婶子小心的扶着刘海珍往前走，看到有个亭子，问，“要不咱们歇会儿？”

　　刘海珍的确有些累了，点了点头。

　　陈雨叶微微低着头，很认真的盯着地上的枫叶，今早周丽娜听说她要来香山，让她一定要挑一些漂亮的枫叶带回去。

　　说要用来做明信片。

　　灿烂的秋阳下，所有的树叶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光芒，但最耀眼的还是穿行在树木之间的少女。

　　她穿着粉色格子外套，绑着长长的辫子，脸上挂着最纯净的笑容。

　　这才是最美的一帧画。

　　乔程阳很喜欢摄影，业余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这一年多几乎把北京城都跑遍了，拍下来无数张美景。

　　他爱拍景色，其实也爱拍人的，只是适合拍的人太少了。

　　乔程阳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按下快门，而是走过去征求她的意见，“雨叶妹妹，我帮你拍几张照片？”

　　陈雨叶高兴的说，“好啊。”

　　刘海珍好久没出门，本来能出来逛逛是很开心的，但她这个人，有时候不由自主就容易想多。

　　她盯着红叶不禁想，倘若枫叶似花，那这会儿就是开到荼蘼，再然后就该是枯萎，凋零了。

　　就像她的命一样。

　　在她二十出头的时候，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命竟然会那般苦，那时候她在纺织厂的厂办工作，是公认的厂花，毫不夸张的说，追她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她谁都没看上，只看上了乔建安，建安哥对她一见钟情，他们看电影逛街，还一起去鸡鸣寺看梅花。

　　乔建安托了媒人上门说亲，她的父亲是个木匠，却不同意，执意要把她嫁给他的徒弟，再后来乔建安的部队忽然开拨，离开了南京。

　　她等了一年多，没等到任何音讯，于是遂了父亲的愿，和父亲的徒弟结了婚，孰料结婚才两年，她的第一任丈夫就得了急病没了。

　　她不愿意待在从小长大的城市了，也离开了南京。

　　即便逃到了北京，即便她只是纺织厂的临时工，也还是躲不开那些乌央乌央主动说媒的人，她的大姐刘海玲也说，她都二十六七了，而且是二婚，不能太挑。

　　于是她跟陈仁华结婚了，她并没有多喜欢陈仁华，但陈仁华为人风趣，总能逗她乐，谁能想到这人更绝。

　　本来过得好好的，冷不丁的就跟一帮子流浪诗人走了，而且再没回来过。

　　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了别人眼里的活寡妇。

　　赵婶子在石凳上放了垫子，又拿出水壶让刘海珍喝了几口水，安排妥当之后，她往前走了几步探了探头。

　　她这还是第一次来香山公园，觉得这地方可真不错，正想厚着脸皮让乔程阳给自己也拍张照片，没想到回头一看，就这么一点子的功夫，刘海珍竟然哭的满脸是泪。

　　吓了她一跳。

　　“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再吃一片药？”

　　陈雨叶其实一直都没走远，也看到妈妈哭了，连忙跑过来，不过她并没有劝，而是大声说，“妈妈，我看到乔伯伯的车了！”

　　其实在里头是看不到的，但她约莫着也差不多了。

　　刘海珍这人虽懦弱，但在昔日恋人面前，格外的爱面子，处处都尽量体面，她赶紧用帕子把眼泪擦干净了。

　　果然，乔建安很快一身戎装匆匆赶来，解释道，“临时出了点儿情况，耽误了。”

　　刘海珍十分大度的说，“建安哥，你忙你的，千万别为了这些耽误了工作。”

　　乔建安淡然一笑，“这地方还不错吧？”

　　刘海珍点了点头，“挺好。”

　　陈雨叶看到远处山坡上的枫叶似乎更红，“程阳哥，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乔建安看着两个年轻人走远了，才把手伸到衣服兜里掏出一把糖，“老苏从南京回来了，这是以前你爱吃的糯米糖。”

　　苏诚光是乔建安的战友，刘海珍知道他，很多年前还见过一次。

　　刘海珍接过糯米糖，看着熟悉的糖纸，其实是很开心的，不知怎么眼窝却湿了，“建安哥还记得啊，我现在不能吃这些了，太甜了，齁嗓子。“

　　嘴里说着不能吃，那几颗糖却被她紧紧握在手心。

　　临近中午，一行人离开了香山公园，在同春园吃过饭之后，吉普车又开到燕来胡同，赵婶子扶着刘海珍下了车。

　　陈雨叶却问，“徐叔叔，我想去新华书店买本书，顺路吗？”

　　其实是有一点绕的，但老徐爽快的说，“顺路。”

　　乔程辉很是好奇，“雨叶妹妹，你要买什么书啊？”

　　“去看看再说吧，我想买辅导教材。”

　　吉普车很快离开了胡同，陈雨叶一只手拽着座位上的垫子，说，“乔伯伯，我想跟您聊一下我妈妈的病。”

　　”我觉得，我妈现在的病情，应该手术治疗。”

　　其实一开始，乔建安跟医生认真沟通过，也是倾向于手术治疗的，但海珍本人不同意，对开颅手术十分抗拒。

　　海珍的母亲和姐姐更是极力反对。

　　也就没有坚持。

　　毕竟他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能替海珍做任何决定。

　　乔建安沉默了几秒，“你妈妈现在是否能够做手术，这个需要征求医生的意见，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妈妈再去天坛医院找专家看一看。”

　　陈雨叶感激的说，“谢谢乔伯伯。”

　　乔建安一直觉得的陈雨叶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和海珍很像，没想到这还是还是挺有主意的，这点让他略有些意外。

　　第二天早上，赵婶子出去买了烧饼油条还有一钢精锅豆浆，刚摆上桌准备去切点腌萝卜，外头传来了吉普车的喇叭声。

　　刘海珍疑惑的说，“不能是老徐来了吧？”

　　为了不惹人闲话，乔建安亲自来的次数并不多，即便让司机老徐来送东西，一般也会隔上几天。

　　这不是昨天才来了，还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去逛了吗？

　　赵婶子说，“我瞧瞧去！”

　　还没走出院子呢，迎头就碰上了老徐和乔建安。

　　听到要带她去天坛医院，刘海珍有些纳闷，“之前不是去看了吗，那个马主任说必须开刀，我不同意，连住院都不让，给轰回来了。”

　　乔建安耐心解释，“我昨天碰到了军区医院的程院长，他说天坛医院治你治你这个病特别拿手的，是一个姓廖的副主任。”

　　“人家祖上好几代都行医。”

　　刘海珍觉得最近还不错，不想再去医院了，其实去哪看都一样，大夫都说得差不多，都会说她这病很重，不好治。

　　陈雨叶在旁边说，“妈，你不要辜负了乔伯伯的一番好意，乔伯伯忙着呢，为了这事儿特意赶过来了，您不能让他空跑一趟吧？”

　　老徐也帮腔，“政委本来早有安排，是晾了好多领导来的。”

　　刘海珍一听就妥协了，“成，我去。”

　　陈雨叶放下书包，“妈，我也跟着去。”

　　刘海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去干什么，有你乔伯伯呢，不早了，快去上学吧。”

　　”你一个小姑娘，别操心这些了，去了也不顶用。“

　　陈雨叶却十分坚持，“我怎么不顶用了，我什么都懂，在血缘上，我是你最近的亲人，我不去能行吗？”

　　刘海珍说不过闺女，叹了口气说，“好，让你去。”

　　天坛医院是北京最好的脑科医院，他们的神经外科尤其比较强，这两年已经做了不少开颅手术，在业内的影响颇大。

　　但对于这个时候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对这种级别的手术还是十分陌生的。

　　接待他们的果然不是上次的马主任，而是姓廖的副主任，他仔细看了刘海珍的病历和各种检查资料，又问了最近的症状。

　　廖主任很严肃的说，“你这个病情挺严重的，仅靠服药治疗不行了，必须马上手术，因为所有的症状可能随时会加重。”

　　刘海珍刚得知自己得了脑瘤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但人是很快会习惯并且麻木的，她现在听到这样的话也并不急了。

　　她已经认命了，她短命，她不会活太长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总比那些出了各种意外，或者本来好好的呢，冷不丁一窝脖子死了的强，她最起码能有心理准备。

　　她不慌不忙的问，“廖主任，那做了手术就一定能好吗？”

　　廖主任自然是否定，“不一定，手术成功几率不是百分百，而且即便成功了，也可能出现其他问题。”

　　既然这样那还瞎折腾什么？

　　刘海珍正要说那就不考虑做手术了，乔建安问，“廖主任，这一类的手术，你们以往的手术成功率多少？”

　　廖主任不仅祖上好几代行医，他本人是留洋的博士，措词很严谨，“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病情也不一样，耐受性也不一样，必须综合考虑，所以总的成功率，其实并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陈雨叶说，“廖主任，我妈的情况不算太重吧，而且她还年轻，是不是成功率很高？”

　　廖主任点了点头，“是的，你妈妈相对比较年轻，也没有其他疾病，估计成功率很高。”

　　陈雨叶又问，“那如果我妈妈手术成功了，里面的瘤子都切除了，而且以后也没有复发，是不是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并不会影响正常的寿命？”

　　廖主任有些意外，这小姑娘看来是查过不少相关资料，她这个问题太聪明了，前置条件加得那么准确，他想不同意都不行，“理论上是的。”

　　这下连乔建安都愣住了，刘海珍听了更是有些激动，“真的吗？”

　　若是手术能够成功而且不影响她的寿命，不，让她多活五年六年的，她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不不，哪怕是一两年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