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傍晚，丹穴山，红霞满天。
魏蛮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山顶回来，进门后，随手捕的山鸡放到院里，再从厨房里带摸了把谷子，洒在地上，喂山鸡吃。
山鸡们见到谷子，扑扇着翅膀，用力的用嘴啄地，吃相甚欢。
魏蛮满身汗臭味，蹲在水井旁，打了桶水洗脸。
他认真地端详水中的样貌，轮廓分明的方脸上，有神的浑圆眼睛，厚厚的嘴唇旁蓄着圈胡渣，看着苍老几岁。
他与九尾穿越后，年纪刚好反了，老得成嫩娃。嫩的成了个成熟稳重的大叔。
他对着水里的人，露出个笑容，由于笑容太过灿烂，眼睛成半月形，满口洁白的大白牙。
这模样真能去打个牙膏广告。
魏蛮抖了抖手里的拂尘，想要去和席峥和九尾打个招呼。要在平时，以九尾的听觉和嗅觉，早就能发现他回来了。每回，九尾定是要出来到院子里，又看看他带回了什么。
今天，魏蛮能感到整座道观里都透着股不对劲，寂静得可怕。
“大师兄，二师兄，我回来了。”
魏蛮敲了敲席峥的木门，大声地喊了句，见无人应答，他忍不住用耳贴在门上听墙根。
他们是不是睡着了？
“三师弟，回来了？别站在外头，赶紧进来拜见师父？”
听到席峥的话，魏蛮身子一僵，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师..父出来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回到家，居然能得知如此惊天的消息。
他们日盼夜盼的师父终于出世了？
魏蛮用颤抖的双手推开门，瞧见一地的狐狸毛和碎蛋壳，可真够乱的。
正中的雕花古床边，九尾目带关切地望着席峥怀里的‘小鸡仔’，他的手想蹭‘小鸡仔’，却被席峥用手拍开。
“注意点，师父还小，别吓着他？”
九尾翻了个白眼，嘴角有块大乌青：“你摸得？？我就不能摸师父了吗？”
席峥余怒未消：“自然。”
俩人针锋相对，手交接处，暗暗地各自发力，想用蛮力一较高下。
魏蛮还沉浸于忧伤之中，一句话将话题引开：“大师兄，二师兄，这只没多少毛的鸡真是师父吗？”
刚破壳的鸡仔，羽毛不多，通身雪白，趴在席峥的怀里，俩颗黑亮如琉璃珠似得双眼，正转动着。他见魏蛮进来，黑亮的眼珠定定地落在魏蛮的脸上，张了张嘴，发出轻微的呢喃声。
“怎么和门口的山鸡仔有点像？你们没抱错？”
他的师父乃是上古神兽凤凰，世上唯一只凤凰，他见过师父的真身，身高八尺，浑身带着红莲业火，所过之处，群鸟环绕，红光漫天，乃洪荒之最气度不凡的神兽。
和眼前的弱不禁风的小鸡仔怎么都联系不到一块？
席峥看得出魏蛮的思虑，闭眼叹气：“千真万确，我们亲眼所见师父从蛋里爬出。”
“师父是凤凰，怎会出来的毫无预兆？”
凤凰涅槃出世，天生异象才对。
纸包不住火，他和凤凰将蛋打碎的事藏不住，席峥没打算隐瞒发生过什么。
“问问你的二师兄。”
九尾忽的坐直身体，做贼心虚：“是是是，我是有错，但不都是我的错。大师兄，你要是不跟我抢，那我也不至于拿不稳凤凰蛋，将蛋摔成了这样。”
魏蛮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他走到小凤凰的跟前，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师父，徒儿不孝，没能照顾好你？居然让你受着委屈早产，您的心里肯定苦极了。”
早产吗？
席峥不得不承认魏蛮的用词有点恰当，搁现代，孩子早产很多得进保温箱。他见小凤凰在他的手心里蜷缩成一小团，呼吸缓缓，有点虚弱的样子。要是有条件，还真该将它送进保温箱呆着。
可小凤凰的那双琉璃眼珠显得十分灵动，不停地在徒弟三人的脸上流转。
“你们说师父还有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一直在看我们？是不是还记得我们？”
九尾的话提醒了在座的其他人，魏蛮凑近，认真仔细地打量小凤凰，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师父又不能说话，太难猜了？”
席峥手一直轻抚小凤凰雪白的羽毛，让他想到山间被瀑布日夜冲刷的溪石，也是这般光滑细腻。他能感受到小凤凰起伏的呼吸声，还有九尾提出疑惑时，凤凰的小身板竟微微一僵。
魏蛮想到什么，忙道：“不对啊，我记得系统奖励的《凤凰手册》上面写了凤凰涅槃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直接在乘着业火，自天上踏星归来。像师父这样的从蛋里跑出来的重生法，百分之九九点九的概率会失忆。我看师父的情况就是失忆了！”
研究出师父有没有失忆，这决定了他们以后对待师父的态度。
这事十分重要。
席峥淡定自若地帮小凤凰继续顺毛，朝九尾和魏蛮说道：“别瞎琢磨，真有那么高的概率的话，就先当他失忆。”
魏蛮擦了擦眼泪道：“好，我等会就去后山上找点梧桐木，给师父做个窝。”
“我今天也想留下来。”九尾盯着小凤凰，按照往常的时间，他该要下山回家了：“我等会打电话给我妈，就说我在同学家睡觉，不回去了。”
席峥知九尾爱折腾，他要是留下，指不定得将小凤凰拿去研究一晚上。
“九尾，你还是先回去，你爸妈管得严，要是夜不归宿，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就是，就是，二师兄，师父有我们照顾，你不必担心。等你周末有空了，你可以再来。”
九尾面色不悦，轻轻地别开脸：“那我要带师父下山，亲自照顾，这样我也算是尽到徒弟的责任。”
席峥轻笑声，眉眼轻佻：“胡闹，我是大师兄，照顾之事理当由我安排。你连只鬼都招架不住，妄想带师父去学校亲自照顾？你就不怕半夜睡着的时候，妖魔鬼怪跑来吞了师父吗？”
席峥说的话虽不中听，但是十分有理。
九尾咬牙切齿：“有法力就了不起吗？过几周，我就要期末考试了。等考完，我就天天窝在山上陪着师父。”
“这话倒是像样了。”
俩人又和九尾交涉番，才催促九尾早点回去了。
魏蛮也不知小凤凰要吃什么，煮了些肉糜和切碎的青菜叶，煮成汤给小凤凰吃。可小凤凰似乎没有胃口，只喝了点汤水。
魏蛮有些担忧：“大师兄，晚上要不让我照顾师父吧？你平日里要捉鬼收妖，升级道观系统，怕是太辛苦了，不如我...”
席峥淡淡地瞥了眼魏蛮：“不行，你最近修炼，最讲一心一意，别让旁事扰了心智。道观升级完毕后，还是你当主持，要是没点法力傍身，怎么好撑起它？”
席峥的话总是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年长几百岁，再没了楚吟主事，魏蛮都比较爱听席峥的话。
他确实是正儿八经的丹霖观亲传弟子，席峥和九尾只是俗家弟子的身份。
老道长说过唯有亲传弟子才能继承衣钵。
待魏蛮走后，席峥清扫过满地的狐狸毛和蛋壳后，从柜子里取出件柔软的黑色羽绒服。他将帽子拆下，在床的内侧做了个窝状。他怕自个睡相不好，便特地找了块硬纸板，挡在中间。
“小凤凰，你的窝还没搭好，今晚你就和我一同睡床上吧。
言毕，他又在小凤凰的羽毛上摸了一把，手感不错。楚吟不知席峥是故意的，只是惊得挺直了背，安分地缩在席峥的怀里。
从蛋里爬出来后，楚吟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徒弟三人装束全变了样，本该竖起的冠发被短发所替代，衣服不再是长衫短靴，而是难懂的奇装异服。
还有魏蛮和九尾的样貌，简直像是换了张脸。唯有席峥，和过去有几分相似，剑眉星目，挺拔身姿，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楚吟扭了扭身，四肢百骸仍有痛感，仿佛是死前重伤落下的后遗症。他不会说话，法力尽失，与废鸟无异。活了几千年楚吟，总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未曾料到他会有让徒弟侍疾的一天。
所以，他听到三位徒儿讨论他是否失忆时，竟有点心虚。
他想到日后，要靠着徒儿的照顾才能长大，老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这还不如直接让他失忆得了。
未等楚吟再想，席峥将他放到帽子中，再起身将灯熄灭。这个晚上，楚吟没有睡着，他真怕一贯睡相不好的席峥，会将他压扁。但是席峥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席峥睡到天明，只是翻了回身，连胳膊和大腿都没抬。
第二天早上，席峥见楚吟的神色比昨日更差了，羽毛无光泽，不仅如此，眼眶还带了点红。
他皱着眉头将小凤凰抱起，用手挑去他身上从羽绒服内钻出的鹅毛。
“饿了吗？昨天看你吃的不多。”
席峥没想小凤凰会回答他，套上件黑色卫衣，翻了翻《凤凰手册》，书上说据《庄子.秋水》中记载，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可山间的主子还未开花，生不出练实，这倒让人有点头疼。
他回想魏蛮特意做了肉糜菜汤，小凤凰没吃一口。
于是，席峥转到厨房里，瞧见蒸笼里正放着热乎的大馒头，顺手拿俩个回屋。
他将馒头碾碎，放在手心，递与小凤凰的跟前。
席峥想到过去的楚吟辟谷，不爱吃人间的食物，偶尔魏蛮做了白面馒头，他会浅尝几口。
此时的楚吟闻着馒头的香味，肚子咕咕的叫，忍不住用喙啄了几口馒头屑，香甜可口。
席峥的脸上浮起笑，见小凤凰动作笨拙，啃了半天，终于将半个馒头都吃掉了。
“看来你失忆了，都还和过去一样爱吃白面馒头。”席峥轻笑声，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眉心：“有趣，真是太有趣。”
楚吟的身子一怔，默默地吞完最后口，扇着翅膀，跳到键盘上，趴下打盹。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好似在抗议席峥刚才的话语。
席峥的眼里闪过几丝惊讶的神色，显然没料到楚吟会有反应：“你是吃饱了？”
楚吟闭着眼，假装听不懂的模样。昨晚，他并没睡好，吃了顿饱饭后，困意袭来，两眼一黑，呼呼睡去。
席峥望着楚吟睡着的模样，呼吸起伏，眼里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师父，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可惜楚吟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
席峥抱着小凤凰，过了三天清闲日子，喂喂鸟，画画符，再上上网。
楚吟发现所在的道观，存了几分灵气，他在席峥和魏蛮的对话里得出，他们所在的山也叫作丹穴山，和他的故居名字相同。楚吟心里抱着几分侥幸的心态，过往丹穴山灵气充足，最适合于凤凰修炼。
他趁着席峥午休的时候，趴在床上，开始凝神静气，将真气汇聚脐下二寸的丹田，呼吸逐渐变得深长，不多时，真气在全身脉络流动，身上的疼痛感少了许多。
这让感到很意外，吐纳之法算是入门，居然对身上的剧痛有所缓解。
他的心里隐隐有猜想，要是再用过去的方法修炼，是否能恢复法力，重新化成人形呢？
思及此处，楚吟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魏蛮偶尔上山修炼，大多时间会呆在道观里，他放心不下楚吟。总是凑在楚吟旁，嘘寒问暖，添水送饭。
席峥心里还惦记着道观升级系统。离2000点香油钱，还差了1500点，他只剩下十天的时间，要将道观突破到二级。不然，他们三人中将会有人收到系统的惩罚。
光想想那奇葩的惩罚，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席峥逛了几天道家论坛，其实，席峥注册账号半月有余，加上逛这种论坛的人不多，一直接不到任务。席峥本都打算放弃这种途径了，可谁料，终于有生意上门，有个新注册的账号，昵称大海浪滔滔，给席峥发了条私信。
“席峥道长，我看你简介是安市本土的道士？”
席峥在论坛的信息名字直接为席峥，备注安市本土道士，性价比极高。席峥知道万事开头难，并未打错在捉鬼事业的起步阶段，故意抬高价格，凡是得先做出个名堂，再好提升个人价值，比较实际。
席峥回应了句：“是安市本地的。”
大海浪滔滔那边沉默了半天，又问了句：“您家是不是住在华龙别墅区12栋的席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