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陛下》映溪禾

16、大赚一笔

　　静，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二皇子胸膛剧烈的起伏，在一连串不利于他的事情发生后，似乎情绪已经被刺激到了顶峰，他突然冷静下来了。

　　谢丞相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边的冯时还在慷慨陈词，话语一声比一声高昂，似乎他真的有一腔豪情要抒发，二皇子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这一切，如此陌生。

　　曲裕衍看向下面，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所有人都在算计，所以他依旧不着急，冯时想要做什么，他更是一清二楚。

　　虽然今天的事情，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可是，也不算太过。

　　冯时借着东风，踩着二皇子为四皇子造势。

　　他几乎成功了。

　　中立派和靖国公一派听完冯时的话 ，表现的虽然不明显，却在若有所思的点头。

　　至于谢丞相一派，则面带焦虑。有些甚至频频皱眉，看向谢丞相和二皇子。

　　其中，礼部尚书秦元海本来还能说上几句，拿着君臣，上下之分抨击冯时，但接下来，冯时的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臣今年五十有七，本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如毛头小子一般在此争论，实属可笑。”

　　“而臣与二殿下，乃有君臣之别，上下之分，此次口出狂言实乃不忠不敬。”

　　说到这里，冯时伸出双手，摘下自己的官帽，叹息一声

　　“然不吐不快，臣也愿意接受责罚，请陛下允许臣辞官回乡。”

　　六部尚书之一，就为了这点意气之争，说不要就不要了？

　　朝堂为之一静。虽然四皇子乃是冯贵妃所处，是冯时的外孙，可这又不是拿着尚书之位换太子之位，十足十划算的买卖。

　　只是为了造势失去户部尚书一职………值得吗？

　　四皇子一派这是失去了一大臂膀啊。闹到辞官这里，说不定还真是冯时有一腔书生意气。

　　曲裕衍神情认真起来了，这老头子玩的还真大啊。不过，他也并没有被吓到。

　　尚书一职说来位高权重 ，距离入个阁拜相只有一步之遥，但依照冯家的来历，这一步永远都不会出现。

　　或者说，若下一任帝王是不是四皇子，现在，就是冯家最为辉煌的时候了。

　　真敢拼的，也够老奸巨猾。

　　曲裕衍手指一下下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冯时这事情说出去，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不智，同时也会真认为冯时有那么一腔热血。

　　这样一来，冯家身上前朝印记会淡去，名声也起来了，同时四皇子身为冯家外孙也能沾光。

　　最重要的是，文臣会改变对于四皇子的看法。二皇子与四皇子之争，隐隐约约是文臣武将之争。

　　唉

　　聪明啊。

　　曲裕衍看向二皇子，转而又看向四皇子。这两位皇子的外祖都是厉害至极的人物。

　　过一段时间，也到了下一任吏部考核。曲裕衍记得冯家大儿是刑部侍郎，而二儿子，似乎在岭南任知府对吧。

　　岭南可不是个好地方啊，冯时这种老奸巨猾的人物，随便操作一下，都不可能让自己的二儿去那种地方。

　　更让人在意的是，岭南，也是靖国公的势力范围之一。那里有着一支驻扎在后陈和大周之间的军队。

　　有趣，非常有趣了。

　　曲裕衍都实现环视一圈，突然看到了一双冻着烈焰的眼睛，二皇子？怎么，这个孩子现在醒过神来了？

　　晚了啊。

　　“父皇！”

　　二皇子突然站起来，行了大礼再拜，这一次，他的额头一下子磕破了。

　　“儿臣做的事情真的如此不堪吗？”

　　嗯？这孩子……曲裕衍原本在冯时慷慨陈词之中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现在听到二皇子的话，勉强打起精神。

　　“你说呢？看看冯尚书，都要因为你这个逆子辞官了，你难道还不认错？”

　　曲裕衍斟酌着，给了二皇子一个机会。当然，就算二皇子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曲裕衍相信谢丞相会帮他抓住的。

　　“儿臣认错。不辨事非是错，轻信幼妹是错……呵，呵呵。”

　　“儿臣只是想问，儿臣真的如此罪无可恕吗？”

　　鲜血顺着额角流到二皇子的下颚。二皇子一张还算俊俏的脸，立刻变得血糊糊的。

　　罪无可恕？

　　那倒不至于。

　　所有大臣都这样想着。

　　“儿臣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难受。”

　　捂住自己的胸口，二皇子看向曲裕衍，愣了一下。为什么，他觉得父皇在嘲笑自己？

　　谢丞相居然没说话？谢丞相不说话，曲裕衍不得不开口了。

　　“朕，倒是觉得不至于罪无可恕。”曲裕衍叹口气，现在比起打感情牌，二皇子更应该做的是保持沉默。

　　没看到谢丞相都没说话了吗？曲裕衍不觉得谢丞相是就这样认命的人，肯定还有后手。

　　若真等着四皇子上位，谢家怕是要家破人亡。

　　二皇子这感情牌也不是不能打，只是……罢了罢了，他还是来配合配合这个蠢货吧。

　　看来此后也不要指望他跟四皇子势均力敌了，曲裕衍认为自己需要做两手准备。

　　大皇子和三皇子虽然母家不显，但也不是不能捧一捧的。

　　“冯爱卿要辞官只因二皇子行事荒唐？”

　　冯时没有说话，只是坚决都把乌纱帽放到了地上，他本人这时已经匍匐在地。

　　“朕知道了，准了。”

　　冯时：……

　　诸位大臣：……

　　这就允许了，不挽留一下吗？就算跟陛下再不对付的老臣辞官，陛下也会象征性的挽留一下啊。这就准了？

　　冯尚书没有一点点面子。

　　“虽然确实有大臣上书劝朕立太子，但朕何时说过要立二皇子为太子？”

　　“……陛下。”

　　冯时没有想到曲裕衍会这样说，一时愣住。

　　“朕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为何要立太子？冯尚书，还有你们，是想要咒朕吗？”

　　曲裕衍立刻站起身，做出发怒的神情。诸位大臣自然不会承认，立刻告罪。

　　“臣等不敢，可太子乃……”

　　“没有可是！”曲裕衍想到原主一直犹豫，理由却是两个儿子都很喜欢，完全无法选择一个立为太子。

　　因为选择了任何一个都会伤害到另一个。因此他犹豫……

　　曲裕衍觉得犹豫个屁啊，这两个儿子显然都不安好心，二皇子对原主没什么尊敬，四皇子就别说了，他几乎觉得原主是个笑话。

　　不尊敬，笑话是吧！就让他来告诉这两个家伙，谁才是他们爹！

　　他想给，这两个人才能够伸手，他不想给……他们就只能望着。

　　“而且，朕并不认为他们是好选择。老二……算了，那就看看你们喜欢的老四吧。”

　　“老四，你上前来。”

　　原本大臣都很惊讶，平常陛下不是这种性格啊，为什么突然……是爆发了吗？

　　但这样想的下一秒就被打脸

　　“你想要这个位置吗？”

　　直接问？！

　　就这么直接问！？陛下果然是个混球，是个糊涂蛋！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问？

　　四皇子再有野心，再猖狂，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敢说出来吗？

　　靖国公有军队却在朝堂和谢丞相周旋，冯时甚至就这样丢掉乌纱帽……做了这么多准备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个名正言顺。

　　所以四皇子此刻是绝对不敢答应的。

　　并且曲裕衍说的非常巧妙。他没有说你们想要太子之位吗？而是拍了拍龙椅，问四皇子，你想要这个位置吗？

　　“儿臣，儿臣……正如父皇所说，父皇正直春秋鼎盛，儿臣也愿意父皇身体安泰。”

　　“呵，这么说，你也觉得这江山在朕的治理下，稳如泰山吗？”

　　“……”

　　治理？你好意思说治理吗？你不是再吃先帝的老本吗？

　　四皇子面色不变，抬头眼里似有仰慕之情，道：

　　“父皇雄才大略，天下在父皇的治理下，自然国泰民安。”

　　呵，果然油嘴滑舌。

　　四皇子不自信，非常不自信。曲裕衍乃是皇后嫡幼子，又被先帝捧在手心里长大，他知道真正收到宠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二皇子不是盛宠之下的孩子，四皇子也不是。

　　二皇子好歹是谢皇后之子，虽然性格软弱了点，可到底没什么大问题。

　　但四皇子就不是了。极端自负，极端自卑，极端自信。说实话，二皇子和四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二皇子上位就是傀儡，四皇子……则有暴君潜质。

　　四皇子性格其实很奇怪，他没有发现，面对其他人……甚至在他的亲祖父冯面前，他都是讨好的态度。

　　讨好？四皇子位置比他们低吗？并不是，靖国公不用说，就看冯家，还不是指望这四皇子登上大位后扶持冯家。

　　所以四皇子的讨好显得如此不必要。可笑其他人还以为四皇子是礼贤下士……

　　说道礼贤下士，就要谈到四皇子另一个弱点了。过于爱惜羽毛。

　　一个人太爱惜名声注定过的很累，所以四皇子的回答，在曲裕衍的意料之中。曲裕衍笑了笑，很满意。

　　“好，真不愧是朕之子。”

　　四皇子听完，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随后又勾起一抹笑

　　“父皇，谬赞了。”

　　“就到这里吧，至于你……今日之内去给孟太傅道歉，声势要大，之后抄写清心经百遍。”

　　靖国公一听这个，立刻变了脸色，对二皇子想惩罚如此轻，他无法容忍。果然陛下还是偏爱二皇子吗？

　　“陛………”

　　“对了，封四皇子为敬王，择日修建王府，老四，也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曲裕衍不经意一句话，却给整个朝堂投入一颗巨大的地雷。

　　封王！

　　已经娶妃的大皇子都没有封号，还在宫里住着呢。

　　这里也要说道原主一个很神奇的想法，他认为搬出去住，他跟自己的各个儿子之间就不亲热了。

　　所以即便大皇子娶妃，他也要大皇子在宫内住着。

　　曲裕衍觉得这种行为简直神经病。每个孩子都是要独立的，特别是皇子，总是要成为一家之主的，一直跟着父亲住算什么？

　　更何况后宫那么多宫妃……是真的不方便。

　　投下一颗大雷，曲裕衍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一干大臣面面相觑。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看重四皇子吗？

　　但看重四皇子，打算封四皇子为太子的话，哪里有提前封王的，不都是……不，他们陛下脑回路不正常，不能以常理揣测 ，他们回去还要好好琢磨。

　　而独当一面这个词，似乎也很有些意思。

　　无论如何，这场朝会算是落下帷幕。乘着车架回朝阳殿的路上，曲裕衍开口道

　　“小兴子派去了吗？”

　　小兴子是安德子认的干儿子。

　　“早就让他候着二殿下了。”

　　安德子回答。

　　曲裕衍点点头 ，安宜那边他派了天若去，二皇子这边他派了小兴子去，至于为什么嘛……

　　等回到朝阳殿的时候，天若和安兴已经在哪里候着了。天若目不斜视，一脸淡然，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小兴子。

　　小兴子兴高采烈，看到曲裕衍那双眼睛更是亮的刺目。一副我办好了差事，陛下你赶紧问我的表情。

　　安德子看到自家干儿子如此喜形于色，一脸不忍猝看。他千挑万选的干儿子，怎么是这种怂样？

　　“小兴子，你先说吧。”

　　曲裕衍并不觉得小兴子这样不稳重，甚至因为心情不错，选择让跃跃欲试的小兴子先说。

　　“二殿下涕泗横流的表示他对不起您……而且，还给了三万两。”

　　三万？安宜还真值钱。看来就算跟这个妹妹离心了，老二银钱上倒是没有吝啬。

　　就是不知道是花钱买名声做给他看呢，还是老二本身就不缺钱，完全不在乎这点银两。

　　“天若，你说。”

　　曲裕衍点点头，指向天若。天若不仅仅是天字部的人，在明面上，也有一个身份。朝阳殿的管事宫女。

　　这是借着上次安宜来朝阳殿打人之后，曲裕衍觉得“内疚”，特意让天若这个不起眼的宫女一跃成为了管事宫女。

　　在外人看来，天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就算一朝得势，天若也依旧不骄不躁。

　　“安宜公主就带了一些起居用品和几套衣服离宫，其他的，奴婢都让人收拾好，等晚上再送入朝阳殿内库之中。”

　　曲裕衍点点头，天若继续说

　　“其中大部分银票奴婢先拿回来了，总共有三十万两。”

　　等等？

　　曲裕衍猛然回头，三十万？他国库才只有二十万两呢！

　　“估计还藏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时间太短，奴婢没有找到。而晚上送来的那些首饰，古董，字画……奴婢估计一共在百万两上下。”

　　“陛下！”

　　天若此话一出，安德子就见曲裕衍身体摇晃了两下，赶紧上前扶住曲裕衍。

　　“陛下，您没事吧。”

　　安德子那张褶子脸让曲裕衍回过神来。

　　一百三十万两……朕，朕一日暴富？

　　要知道曲裕衍就算身为嫡幼子，被帝后捧在手中的时候，他身价也没这么多啊。

　　“那，那些东西……晚上送来？”

　　天若点点头。

　　“嗯，多派点人，务必要——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