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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麻花帐 ...

  •   阎至刚听说刘远祥的事后,情绪变化如此之大,倒不是他俩感情深厚,痛惜逝者。而是刘远祥向他借了五十万块钱,说好了用三个月,再过一个星期就到期,今天下午两人还通过电话,刘远祥说过几天把钱送过来。可现在,他死了。阎至刚心中大骂:王八蛋,你就不能晚几天死?十年来,在西安地界上,不管他有多狠,不管他有多穷,都会想方设法,将阎至刚的钱尽快还清。从没有人能赖过他的帐,可这次,有所不同。刘远祥找了阎王爷做靠山。阎至刚虽同王幼发也号称阎王,可此阎王与彼阎王,一真一假,阴阳殊途。法力不可以道里计,谁能有什么办法?
      阎至刚和刘远祥都在道上混,早就认识,也打过几次交道,总的来说还过得去。不过要说经济往来,这还是第一次。大家虽说平时称兄道弟,不过如果提到钱,看的却不是江湖义气,而是要看是不是有利可图。就是再有实力,再有手段,也一定要遵循放贷的原则:无偿还能力的不贷,亡命之徒不贷。将钱贷给这两种人,不亚于投钱入水,自找麻烦。前者,死也拿不出钱还你。后者,死也不会拿钱还你。
      刘远祥平日里咋咋呼呼,既十分好色,又总是惹事生非。阎至刚觉得他不是做正经事的材料,所以他来借钱之时,就有些不想借给他。刘远祥软磨硬泡,一定要借。在阎至刚眼里,刘远祥还是个小角色,并不怕他赖账不还。他现在混得也还有些模样,也不怕他还不起。另外,刘远祥出的利息比较高,说不定今后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衡量再三,才将钱借给他。现在看来,这是一次错误的投资。
      阎至刚一直以来把放贷看作是生意在做,是生意就有风险,但阎至刚一直以为这是个零风险的生意。不过这一次,阎至刚明白了,没有零风险的生意。任何一个意外,都会让看起来完美无缺的操作变得一塌糊涂。当时只想到他有车有房,不怕他跑了,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天灾,人力不可挽回。以后再也不能将钱放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混混身上了。可是不放在这种人身上,放在谁身上?哪个正正经经的人会来借高利贷?想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刘远祥虽然不在了,就不能找他老婆还钱了?父债子还,夫债妻还,天经地仪,古来有之,难道她还敢赖帐不成?
      上午九点,张闻道和顾晓书敲开了刘远祥家的门。刘远祥的老婆石青梅开门后,张闻道感到有些诧异,石青梅不像是黑恶环境里生活的人,她上身穿齐腰米黄色薄衫,下身黑色长裤,剪裁的很得体。黑发及肩,打扮的很素雅,既不新潮,也不显得土气。她的脸型也无可挑剔,完全符合传统美人的标准。她眼睛并不是很大,略显细长,和耳鼻口构出一副完美的形态,任谁见了都要多看她两眼。
      张闻道亮明了身份,忍不住说了句:“节哀顺变。”石青梅淡淡的道:“谢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肌肉不易察觉的微微向上扯动,那分明是一个要笑的姿态,但被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这个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张闻道的眼睛。石青梅把两人让进屋内,每人倒了一杯白开水。
      “你们夫妻关系平时怎么样?”张闻道问。石青梅面无表情的道:“还好吧。”“刘远祥平时和什么人有矛盾吗?”石青梅微微笑了笑:“他和人有矛盾那是肯定的,但和哪些人有矛盾,我就不知道了。他外面的事,我从来不问,他也从来不说。”
      张闻道询问的时候,顾晓书在旁边作记录。他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眼石青梅。他以往作笔录的时候也会观察被询问人,但这次,张闻道觉得,他是忍不住想要看石青梅。石青梅确实太美了。张闻道装着没注意到顾晓书的举动,眼光从石青梅的头顶越过,打量着房间,房间很宽敞,收拾的也很洁净。
      张闻道收回目光,直视石青梅:“刘远祥和别人有债务往来吗?”石青梅看向张闻道,但她立刻避开了张闻道的眼神:“有。”“你知道是些什么人吗?”张闻道细细的打量着石青梅,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像这种案子,配偶从来都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石青梅表现的很从容,她的动作和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慌乱。
      张闻道其实对刘远祥有所了解,他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在同一个城市里生长,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一黑一白,注定会在某个点上碰撞。刘远祥现在混的有些名堂,不可避免的受到过公安机关的打击,而且不止一次。
      石青梅站起身:“我这儿有些欠条,拿来你看看。”说完走向卧室,她出来的时候,张闻道对顾晓书说:“你去车上把我的烟拿来。”顾晓书道:“好。”放下手中的本子和笔,走了出去。
      张闻道接过石青梅递过来的一把条子,迅速的翻看。石青梅起身拿欠条的时候,张闻道内心很复杂,那些条子里,有一张是他打给刘远祥的,金额是二十万。现在,这张条子就在眼前,他拿起那张条子,递给石青梅:“这张条子是我的,我晚些时候把钱还给你。”
      石青梅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近乎机械地:“好,好。”她接过条子,仔细的折好,揣进衣兜。她有些不敢相信,刘远祥平时来往的大多是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没想到公安局里的干警也会向他借钱。她这几天还一直纳闷,这署名张闻道的到底是谁,怎么找到他。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他既然说晚些时候还,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是有单位有身份的人,不可能赖帐扯皮。想到这里,心内一宽。
      张闻道直接向石青梅认了这张条子,有些迫不得已。这些条子上的人都会被记录下来,一一筛查。自己找□□人物借钱,如果传了出去,一定会在局里引起震动。刘远祥死的那天晚上,他就为了这个条子头痛。从见到石青梅的那一刻起,他就时刻在为她做心理画像,并迅速的判断出她跟这个案子应该没有关系。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做。他其实早做好了准备,如果石青梅有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关系,他会想别的办法让这个条子消失,虽然那个方案有可能会出现差错。
      张闻道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抬起头。石青梅盯着顾晓书的杯子看。两人都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这时顾晓书从外面进来,把烟和火机递给张闻道。张闻道指着茶几上那些条子:“你把这些条子记录一下,名字,时间,金额。”
      顾晓书应了一声,埋头挥笔快速记录。
      石青梅揣着张闻道的欠条,放松了许多。这张条子现在是他们俩人的秘密,两个人一旦有了秘密,距离就会被拉近。她抬起头来看张闻道。张闻道国字脸,一脸正气。张闻道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接视,都不由自主地挤出一丝笑。石青梅道:“张警官,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你说。”石青梅道:“刘远祥现在死了,他以前找别人借的钱,我现在应不应该还?”
      张闻道道:“从法律角度来说,如果有偿还能力,应该还。”石青梅用了个“死”字来描述刘远祥现在的死亡状态,张闻道立即对她和刘远祥的关系重新作了定位。他刚进门的时候初步判断她和刘远祥关系应该不是很和谐。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她和刘远祥之间裂痕很深,甚或是仇怨。要不然她该用“去世”,“不在了”等词汇来替换“死”这个生硬无情的表述。也难怪,刘远祥和石青梅,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张闻道感到奇怪的是,他们最开始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张闻道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石青梅。顾晓书作完了记录,张闻道站起身对石青梅道:“如果想起什么可疑的,不正常的事,给我们联系。”他这句话,有点例行公事的味道,差不多每次询问过后都会来一遍。石青梅道:“好,我会的。”
      张闻道他们刚走没多大一会儿,阎至刚打来了电话,阎至刚的大名石青梅以前也听说过。石青梅问有什么事,阎至刚说刘远祥找他借了点钱。石青梅问借了多少,阎至刚说五十万,石青梅愣了一下,说那我可没钱还。阎至刚说改天过来当面说。石青梅没想到刘远祥会找阎至刚借那多钱,阎至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来要这笔钱。自已手上只有几万块钱,拿什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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