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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傍晚时分,南宫骛和徐不疑到了陆宅门前。
      虽还未彻底入夜,但灯楼已高挂于旁,将陆宅门前道路映照得亮同白昼。宾客三两成群,如云而至,迎宾的仆从忙得脚不沾地。
      早有专人等候在门前,看到南宫骛二人,便立刻迎接上来。

      南宫骛和徐不疑随陆家家仆步入陆宅,此时外院早就坐了许多人,觥筹交错、坐起喧哗,远看去一片灯红酒绿的繁华热闹景象。
      然而南宫骛要去的并不是这里。由着这仆从带路,他们越过外院,从旁穿过庭院廊桥,径直往正主厅走。赤泉城天高皇帝远,陆家奢豪,也不管僭不僭越,将一个宅院修建得如王公府邸一般,他们光是从外院走到那内厅,都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之久。

      这内厅和外院的散席自然不同,厅内装饰更为华丽,席面也更漂亮,服侍人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也明显与外院有别。和热闹的外院相比,这里清静许多,放眼看去只有四张宴桌,统共不过几十个客人。

      仆从将南宫骛引到最中间的宴桌旁,躬身道:“南宫少侠还请在此稍坐,大少爷顷刻便至。”

      南宫骛一来,便引起了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能被带到这里的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彼此都是眼熟的,这时新来了两个眼生的,且又十分年轻,自然有些意外。

      大人物们抬头挺胸,摆好了架势,等着南宫骛主动上来寒暄拜见,却不想南宫骛却如同没看到他们一般,自顾和徐不疑坐下了。
      南宫骛如此不给人面子,闹得一张桌上霎便静默,气氛叫人尴尬。

      江湖人很讲究尊卑次序,那当着主位的桌子坐的都是陆家最看重的客人,见南宫骛和徐不疑竟然能坐那位置,有人禁不住说起了闲话。
      “这两个年轻后生又是什么人?之前怎么不曾见过?”
      “许是今年武会上冒头的新人?”
      “今年武会才刚开始,哪里有那么容易出头,而且论资排辈,也没有坐这么前面的道理。”
      “长得倒是有些像是……”
      “你认得他?”
      对方小心道:“你们难道都忘了,他就是南宫骛啊!”

      一时间,那议论的人都压低了声音。
      “真的是他?”
      “三年前我也见过他一面,只是如今大变了模样,险些都没认出来。”
      “他怎么来了这里,他不是早就离开赤泉城了吗?”
      “没有吧,我之前仿佛还曾听人说在酒楼里遇见过他,只是已不怎么和江湖人来往了。”
      “我记得当年他十分风光。”
      “那自然是,能败了贺危舟,就同读书人中了进士一样,那叫一个一步登天。”
      “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不过弱冠便能和一干武林泰斗平辈相称,你说几个人能有这本事?”
      “可他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倒是有听到一些传闻,说是他沉迷黄老之术,不思进取,荒废了武功,早就不是当年的剑鬼了,你们没注意到,他今日都没有佩剑么……”
      “……”
      正议论得热烈,又有人提到了徐不疑。
      “那他身旁那个女子又是谁?他坐那位置就算了,那女的凭什么?”
      “江湖上有名姓的女侠都是有数的,我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

      而不管旁人如何议论,南宫骛和徐不疑置若罔闻,只管安静端坐,与旁人可谓是泾渭分明。
      此时却不知从何处站出来一个少年,冒冒失失地撞到南宫骛座位旁来,他双手举着酒杯,也不敢靠得太近,一双眼睛看着南宫骛炯炯发亮,道:“南宫大侠,我仰慕你许久了,特来敬你一杯。”

      这小子身量还未长成,看着约莫也就十五六岁,黑瘦精干,看着就像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帮闲混混。但南宫骛知道他肯定不是,想要在外院散席混酒喝很容易,但必须是陆平川亲下帖子才能进这个内厅,这小子能站在这里,就证明他一定有几分本事。

      见南宫骛并不搭理,那少年也不尴尬,笑笑说:“那我先干啦。”便干脆地一口把酒喝了。

      南宫骛斜睨了他一眼,问:“你是谁?”
      他仰脸一笑,道:“我姓焦,排行六,别人都叫我小六,去年才来的赤泉城,还没闯出什么名堂来。南宫大侠,我很早就听过你的故事,你十六岁出山,十八岁击败剑魔贺危舟,至今无一败绩,我、我……我实在是钦佩得很!”

      徐不疑侧耳听到几句,对南宫骛道:“你很有名。”
      南宫骛似笑非笑:“不值一提。”
      那焦小六却说:“哪里不值得一提了!南宫大哥这战绩,那可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说这赤泉城了,便是数遍全天下也没有人能比得上!”

      他这声音着实有些大,引来了不少注目。
      “奈何伤仲永,往日再厉害,现今也不过如此……”在旁人琐碎嘈杂的说话声中,忽然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之前无论别人如何议论,南宫骛都不曾给个眼色,使得这些人说话越发过分了。这次听到了这句,南宫骛突然目光一冷,眼神如刀一般看了过去。
      见他一动,那人还以为要被发作,吓得猛往后一退。
      却不想南宫骛并不是要发怒,只是舒展了一下手臂,侧头唤了一旁的侍从:“倒茶。”

      南宫骛状若无事,而之前那人却连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左右看看,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可那不自觉的戒备已然不打自招。这般的窘态叫他觉得丢脸至极,整个人都往后缩了一缩。
      ——不管如今的南宫骛看着多么落魄,他也是从剑魔手中夺得第一剑客之名的绝顶高手,在尚不清楚他武功近况的此时,这些人也不过是敢嘴上厉害,真要动起手来,并没有哪个敢做前锋。

      这一波无声交锋南宫骛马上就抛到了脑后,目睹一切的焦小六却是格外兴奋。他把侍从的茶托接过来,亲手给南宫骛倒了茶,很是恭敬殷勤。
      一旁有人看不过去,发出讥笑声。
      焦小六也不脸红,反而笑着说:“我年纪小,帮师兄们倒茶是本分,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自然也不会落下徐不疑,绕行过来,给她也倒了一杯。

      趁这机会,焦小六悄悄地看了一眼徐不疑的佩剑,见她拿的不过是个花架子的文士佩剑,不由心里暗暗地估计了一番。

      “陆大公子来了。”
      在宾客们的喧闹之声中,陆平川终于姗姗来迟。

      主家来了,宾客们也各自就坐。
      这时最后一名宾客也从大厅侧门进入。这是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由陆家的护卫头领罗棠亲自接待,正好落座南宫骛对面。他梳着高冠,又身穿广袖长袍,不像是个练武的人。

      不仅是南宫骛有些奇怪,厅内的其他宾客也露出了意外之色。
      一旁的焦小六察言观色,小声对南宫骛说:“这是高之演高天师,据说是都城的闻涯子国师门下,开年才来的赤泉城,是个有真本事的。”

      听了这话,南宫骛就不以为意了,他可是连闻涯都看不上,何况闻涯门下的什么天师。
      反是徐不疑,听到焦小六所说还多看了那高天师两眼,没发现什么,又转开了视线。

      主位上的陆平川啰嗦了一堆客套话,此时终于进入了正题:“这次陆某邀请诸位聚于此地,乃是因为陆某有一要事相托。”

      下方有人道:“陆大公子,如果是悬赏的事情,整个赤泉城都已经知道了。可我明明有听说那失物已经找了回来。”
      陆平川镇定笑道:“谢大侠果然消息灵通,不错,那贼人慌张逃离之时,不慎将画遗落,幸被好心人发现,送还了陆家。”

      失窃那夜,那白衣人不巧路上遭遇了南宫骛,缠斗之际将画卷遗落。白衣人受伤遁逃,而南宫骛则全然不关心这些琐碎,转身就离去了。后来那卷轴被路人捡到,拿去领了悬赏,倒是白白得了一大笔横财。

      陆平川肃然道:“此前,陆某将画藏于密室,严防死锁。然而不知是哪里有了疏失,消息走漏了出去,才有前几日失窃一事。此次侥幸,有南宫少侠路见不平,出手拦下,那贼人才未能得逞。”
      这话一出,众人自然要看向南宫骛。

      陆平川举杯,远远敬了南宫骛一杯,又道:“不瞒众位,此贼觊觎这幅古画已久,数次挑衅,闹得陆家人心惶惶。他行踪诡谲,又阴险狠毒,我陆家同他也有数次交锋,却一直连他真面目都不曾见得。此次他未能将画盗走,只怕仍是不会善罢甘休。俗语有言,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此贼若是不除,陆家怕是永无宁日。陆某斟酌了数日,想了一个计策对付此贼,只是陆家力薄,一力怕是不能支撑,还需要诸位抬手相助。”

      说话之间,已有陆家侍从抬了托盘上来。陆平川掀开遮挡,露出托盘上整整齐齐的小金砖,每个足十两,足有一百个。
      “这是陆家一点小小心意,算是给各位的一点车马花销。擒住此贼后,陆某另有重谢,此外,首功者可再独得黄金千两。”

      见到黄澄澄的金子,许多人都禁不住暗暗吞了一口唾沫。
      江湖中人除了少数有家世的,挣钱的途径无非就那几个。押镖走最危险的路,能挣得几十两银子,却要冒着性命之危跋涉千里;赏金最为丰厚的地下擂台,拿了擂主只得白银一千两,却每年都能引得百数人为其死伤……
      陆平川此时光是见面礼就拿出了这么多,正经酬劳必不会少,而若是谁能撞大运拿了首功,就能拿到千两黄金!千两黄金,已足够子孙三代挥霍,若是能挣得这笔钱,便是一夜飞黄腾达,再不用做那些刀口舔血的生计了。

      众多江湖人都被勾动了念头,一个个眼睛都放了光,有人已是急不可耐,追问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个个都是武林上顶尖的高手,此次绝对不会再让那贼走脱!陆大公子,你要我们怎么做,尽管说就是了!”

      陆平川早有准备,拍了拍手,便有仆从呈上来一只狭长锦盒。陆平川先擦了手,然后才小心将盒中卷轴取出,横开展于众人面前。
      “这就是之前曾被盗走的古画。”

      人群忍不住站起来,伸长了脖子,欲要见识一番这宝贝的真面目。其实在座的多都是些老粗,并没有几个看得懂画,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
      “就是这画值三千两?”
      “哪里才只三千两,这是无价之宝!”

      南宫骛也抬起眼睛,远远看了一看。他只从人群缝隙之中窥得画卷一眼,却是心下一诧。

      那是一幅普通的山水工笔绘卷,远远地看不清笔触手法,只能看到一个大致全貌,留白极多,四角空荡——那画竟是没有题跋和印章的。
      莫说是行家,便是稍微知道书画的人都知道,书画这类物事有与没有题跋与印章,其价值乃是天差地别。一幅古画价值千金已是惊世骇俗了,谁能想到竟还是一幅没有署名的未完成品。

      南宫骛站起身来,欲要再看仔细些,陆平川却已迅速将画卷起,放回了锦盒之中。
      当着众人的面,他将锦盒牢牢锁上,贴上了封条。

      众人不明就里,问:“陆大公子,你这是?”
      陆平川道:“陆某今日便将此物托付给诸位,请诸位协力将它送往都城。”
      “陆大公子,难道说……”
      陆平川状若坦荡:“正如诸位所想,我准备以此物为饵,诱那贼人现身。”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1 00:00:00~2021-01-12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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